正常的啤酒，也就是說沒過保質期的啤酒，還要讓人家用肉眼去觀察！
人人心裡都是有桿秤的，副廠長臉上已經帶著慍怒，這不是耍弄人嗎？崔薇無奈地看一眼孫海燕，可是多年積威之下，她敢怒不敢言。
“我跟你說過這些啤酒都是過期啤酒嗎？”孫海燕馬上強辭奪理道，“你自己個的毛病還賴別人，你看出來有什麼了不起，你倒是拿出什麼新工藝來來讓我們看看，把保質期延長了……”
“閉嘴。”
看著她耍賴發飆的樣子，秦東忍不住就大聲喝斥道，原本對更年期的女人他還比較同情，但是人的品性與更年期無關。
“你這毛病是誰慣出來的，當著你們家副廠長和同事的面兒，你有點起碼的素質好不好？”一句話，直說得副廠長和技術科的同事點頭不止，這些人平時都是受慣了孫海燕的腌臢氣的，現在有人出頭面斥其非，副廠長心裡比大熱天喝啤酒還要痛快。
孫海燕嘴裡嘟囔著，但是在秦東的嗓門面前，她的聲音就象被風刮跑了似的，“我不是你們技術科的，是你們廠長讓我來的，你是科長我也是科長，尊重人這一點是不是打你從孃胎裡出來就沒學會？！”
撲哧——
看著孫海燕臉上青筋直露披頭散髮的樣子，讓秦東批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技術科一個小夥子忍不住就咧了咧嘴角，這下可壞事了，說不過秦東，比不過秦東，孫海燕直接朝著小夥子發飆去了……
“秦科長，到我辦公室坐會兒吧。”本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心理，副廠長又一次邀請秦東。
秦東也不願再跟這個女人一般見識，可是孫海燕在背後又喊起來，“我等著，等著你拿出辦法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延長保質期……”
“我不休班了，我帶病堅持工作，我倒要看看怎麼延長保質期，全體加班……”身後的孫海燕還在發飆，秦東走出了技術科，嘿，耳根終於清靜下來。
“鮑廠長，你們是怎麼熬出來的？”秦東笑著問道，這已經不是更年期的問題了。
副廠長嘆口氣，“全廠技術科就這麼一個老大學生，沒辦法……”兩人邊說邊朝辦公室走去，“嗯，測驗也做了，你到底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們廠的啤酒保質期延長？”
坐在副廠長辦公室裡，電扇、電話、沙發一應齊全，看來這個鮑廠長在廠裡還是有地位的，這年頭，並不是所有副廠長辦公室都配備電話的。
秦東今天到廠裡來，就是想看看引發啤酒濁度的原因，然後再檢查各道工藝，估計是崔薇跟孫海燕彙報了，引來孫海燕的大肆發飆。
“鮑廠長，其實我想這是簡單的，”不能檢視每道工序，秦東仍有辦法，“一是透過微機控制……用電子計算機控制啤酒生產全過程，發酵的每一步也都用計算機控制……”
副廠長給秦東泡茶，卻面露難色，“微機是發達國家用的東西，我們是發展中國家……”
微機應用還分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
秦東第一次聽說這個理論，他端起杯子吹了吹浮在水上的茶葉，嗯，茶葉還不錯，不過，茶葉好象是發展中國家的，但是發達國家也喝啊。
這或許就是地域的原因吧，沈南地處山海省內陸，對新事物的接受不如沿海城市。可是除卻地域原因，當然還有人的因素。
因為中國這麼大，卻只有一個嶸啤。
在嶸啤，卻恰恰有這麼一群人風雲際會，目標瞄準秦啤，力爭全國第一，無論是梁永生，王從軍，還是周鳳和、陳世法、武庚，甚至焦正紅、張慶民和自己，個個都是卯足了勁，不會可以學，不知道可以問，就是想搞好啤酒……
他們，守著秦灣這塊寶地，擁有嶸崖這汪好水，聚起一撥幹事業的人，必能轟轟烈烈幹成一番大事。
可是這裡不是嶸啤，秦東只能想別的辦法，“還有，就是在過濾機上想辦法……”
正常啤酒清亮透明，當啤酒在正常過濾後殘留冷凝固蛋白、細菌和少許酵母時，這些顆料遇氧化或高溫震盪，就會使啤酒變得渾濁。
孫海燕讓秦東看的幾種過了保質期的啤酒，裡面的顆粒與過濾裝置有很大關係。
副廠長沒有坐到自己座位上，而是坐在另一張沙發上聽著，這兩天跟秦東實際接觸，他聽出來了，這小子肚子裡有貨，嗯，他不由有些得意，這還是他歪打正著的功勞，不行，他得把秦東的牛黃狗寶給他掏出來。
可是，他眉頭一皺，孫海燕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在了門口。
她就這樣喪著臉站在門口，不說話也不進屋。
平時副廠長對她很客氣的，可是這次連水也沒倒，連招呼也沒打，“小秦，你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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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東更不想搭理這個孫海燕，他呷了口茶水才道，“我國啤酒廠主要是以棉餅過濾啤酒，你們廠是這樣……”
“哪家廠都是這樣……”孫海燕不陰不陽來了一句。
秦東不理她，“現在呢，國外都是採用採用矽藻土過濾機，用這種方式過濾，啤酒會更清亮透明，不影響啤酒風味，過濾的酒損也小……”
國內的啤酒過濾方式有多種，棉餅過濾是普通使用的，裝置比較簡單，基本上是手工操作，以棉餅作為過濾介質，在棉餅中通常加少量石棉，現在廠裡採用的確實是棉餅式過濾機。
除了棉餅過濾外，後世還有珍珠岩過濾、紙板過濾、pvpp過濾、膜過濾等方法，而矽藻土孔隙率高，容重低，矽藻土過濾機生產能力大，可以自動操作，是八十年代以後普遍使用的工藝。
副廠長很是心動，“那哪裡可以買到矽藻土過濾機？”
“可以從德國引進板框式矽藻土過濾機，法國燭式過濾機及pvpp精濾系統，替代傳統的棉餅過濾機……”
秦東剛說到一半，又被孫海燕打斷了，她冷冷道，“到國外購買機器，是要外匯的，價格又貴……”
是啊，這次副廠長點頭了，看來真是不準備在這上面多花錢。
“你怎麼知道國內沒有這樣的機器？”秦東笑了，他再也不看孫海燕，“去年南京一條龍會議後，矽藻土過濾機交由國內幾個輕機廠生產，重慶輕機廠、新鄉輕機廠和北京水泵廠，都是主機承擔單位，中國計量科學院和航空部三七零廠都是參加單位。
“所以，彭廠長，我們現在不用去國外，也能買到我們自己生產的矽藻土過濾機，新產品，價格肯定比國外便宜……”
“那我們得馬上跟楊廠長彙報。”副廠長大喜，他一把抓住秦東的手，“只要引進了矽藻土過濾機，是不是我們的保質期就延長了？
孫海燕卻又不陰不陽地笑了，“我以為你有什麼新工藝，弄了半天，還是從裝置上入手？老鮑，”她對副廠長很不客氣，“南京會議去年才開，這些廠剛生產出的新機器，就是試用也輪不到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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