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秦東君，”平田康之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在眾人的喧譁聲中，他輕聲說道，“你的易拉罐生產裝置，現在已經快要遞達你們的秦灣港了！”
“感謝平田社長。”這是兩人三個月以前談好的，札幌公司出面採購的是克朗斯的裝置，然後再運送到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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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有世界上最大的市場，現在的禁運已經有鬆動跡象，兩年後則會完全放開，在這樣的形勢下，日本人審時奪勢站在了中國人這邊……
秦東緊緊地握住平田康之的手，二廠的生產線裝置，這個困擾了嶸啤二廠將近一年的問題，現在成功地解決了。
二廠的新廠區從去年夏天開始籌建，計劃再引進一條三萬噸級易拉罐包裝線，現在廠房廠區一一完工，可是歐共體卻不把裝置賣給中國，西德的克麗斯塔也無法對抗……
隨著從去年開始中日關係回暖，秦東只能寄希望於日本方面，平田康之果然也沒有辜負他的希望，札幌啤酒出面採購了這套克朗斯的裝置，三萬噸級的易拉罐包裝線！
“謝謝你，平田先生。”秦東真的是由衷的感謝，如果要等到歐共體解禁，怕是要兩年後了，那時再上馬易拉罐生產線就已經為時已晚。
“我說過，札幌啤酒和我本人都希望與秦東君多交流，札幌啤酒的大門永遠為你開啟……”平田康之笑著握住秦東的手。
“還有，”今天，平田康之的話很多，他遞給秦東一個公文包，“秦東君，這是我的第三件禮物，你上車再看吧。”
哦，這是什麼？
公文包似乎並不重，秦東笑了笑，揮手跟平田等人告別。
“秦東君，秦東君……”
載著中國研修生的車輛緩緩駛出廠區，日本人夾道歡送的的氣氛就更加熱烈，在如潮的喊聲和萬歲聲中，秦東最後看一眼近一年來的自己熟悉的廠區，和這裡的一草一木，就努力轉過頭去……
他看看手中的公文包，笑著開啟了它，裡面的東西卻讓他吃了一驚，這就是那份平田康之提供給自己的專利使用合同，自己拿糨來換回克朗斯的裝置，現在平田康之又把合同給了自己！
哦，裡面還有一張字條，筆跡秦東認得出，正是平田康之的手跡——
“第一年的專利使用費，札幌公司已代替墊付印鐵裝置和印刷裝置的款項……”
哦，秦東回頭望了一眼，札幌啤酒早已看不見了，嗯，這個日本人，雖然堅決不拿公司利益與朋友關係作交換，但是也是個誠實的君子！
……
東京，來的時候從這裡來，走的時候還要從這裡走。
“今天是什麼日子？”只見街頭兩側站滿了揮舞著國旗的日本人，秦東就問身邊的松隆子。
“今天是天皇登基的日子。”松隆子興奮道。
“噢……”秦東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迎接他們這些研修生呢。
去年日本昭和天皇逝世，日本進入平成時代，明仁天皇在今年今天舉行登基大典，並舉行巡遊接受百姓祝賀。
從東京皇居到赤坂御所之間，黑色的勞斯萊斯敞篷車緩緩開動，整個登基巡遊車隊除了搭載天皇夫婦及皇太子外，還有日本總理大臣、內閣官房長官、內閣官房副長官等16輛豪華汽車組成的車隊，全程有皇家騎士騎著24輛禮賓摩托車引路護航。
整個登基巡遊持續30分鐘，從皇宮到赤坂御所，短短的路程上聚集了近12萬日本民眾前來祝賀天皇登基。
“這也是百年一遇的大事了。”秦東喟然長嘆。
……
同樣，對於嶸啤總廠來講，德國克朗斯公司的易拉罐生產線，也是廠裡的大事。
裝置剛剛抵達秦灣港，陳世法率領周鳳和、武庚等一班廠領導就趕到了碼頭。
十一月，正是初冬時節，秦灣海面上的風凜冽地吹過，看著大船緩緩駛進港灣，陳世法的頭髮在寒風象火焰般跳動，隨口吐出的煙氣猛地就被風颳走了。
風吹過，讓他禁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可是待咳嗽平息，他的目光仍在追隨著大船。
嶸啤，今天終於也有自己的易拉罐生產線了！
“以後，我們也能生產易拉罐啤酒了！”同樣興奮的還有廠裡的幾個車間主任，焦正紅的臉上讓海風吹得通紅。
國內易拉罐灌裝線大約二十多條，包裝一噸啤酒約需人民幣1500元，包裝的費用遠遠高於啤酒本身，但是隨著經濟發展和群眾生活水平提高，讓易拉罐這種形式的包裝有了更多更大的市場！
“我們以後就生產高檔啤酒了！”張慶民也簇擁在陳世法周圍，進入九十年代，也經歷過去年人參啤酒包裝的洗禮，包裝的形式在大家印象中，似乎直接與啤酒的檔次掛鉤了！
“秦東不容易！”眾人的讚歎中議論中，陳世法吐出一口煙業，煙氣馬上被海風吹散了，“在這樣形勢下，能引進西德的進口設備，很不容易！”
周鳳和也點點頭，“要給秦東記一大功！等後天秦東回來，我們要給他戴大紅花……”
大紅花？
大家都笑了，現在是獎金掛帥的時代，周原則的激勵措施卻仍停留在大紅花上！
大船慢慢靠岸了，武庚留在這裡，與港務局的同志對接，把裝置運到二廠的新廠區，陳世法和周鳳和直接回到廠裡。
“馬上就要春運了，我們倆到沈南跑一跑，看看我們的啤酒能不能打上火車？”陳世法提議道。
他原本是兩天前就要去沈南的，可是就是為了要親眼看看這套裝置，這才推遲行程。
今天其實也沒有見著裝置的真面目，但是就是遠遠一瞥，此心足矣！
“好，今天就走嗎？”周鳳和答應道。
兩人正說著，電話鈴聲就響起來。
副區長王從軍親自把電話打了進來，“聽說你們廠鳥槍換炮了？大炮今天到了秦灣港？”他說得輕鬆愉快，陳世法和周鳳和聽得也是高興喜慶，“怎麼，王區長想給我們的裝置溫鍋？”
溫鍋是山海民間流傳至今的一項習俗，一般指新房落成後，邀請親戚朋友前來認識新家門，親友、鄰居攜帶禮品前去慶賀，包含著眾人添柴火焰高的互助傳統。
“王區長，你可不能空著手來。”陳世法心情極好，又跟王從軍開起了玩笑。
“你想要什麼？你現在管著區裡三分之一的錢袋子，還管我要東西？”王從軍笑道，“好了，梁區長也去，你們準備一下。”
梁永生，據可靠消息，年底有望再進一步，擔任區裡的書記，陳世法和周鳳和自然不敢怠慢，兩人趕到二廠新廠區，等候領導到來。
看著新廠前的土路，陳世法摸出煙來，“正好藉著這個機會跟領導提點要求，明年能不能修一條四車道的水泥路？”
梁永生的車很快就開過來了，梁永生和王從軍走進新的廠區，眼前就是一排一排新的廠房，新廠區自然地劃分為三個區域，一坪用來制麥，一坪用來釀造，一坪用來包裝。
“在這樣的形勢下組建新廠，引進一條易拉罐生產線，是真的不容易……”梁永生由衷地感嘆道，“並且，我們這條生產線，不是從東歐引進的，是德國的代表世界最先進水平的灌裝生產線……”
這條灌裝生產線從德國運遞日本之前，兩德還沒有統一，現在運遞秦灣，兩德已是一個新國家，“秦東，沒有白白到日本一趟，不容易。”
區長這樣講，王從軍就湊趣道，“這次秦東在日本不到一年時間，引進一條新生產線，研製出了一種新型啤酒，聽說，部裡的楊部長很是關注，過問過幾次！”
“嗯，”裝置雖然沒有到，可是梁永生卻不在意，“為國爭光，也為山海和秦灣爭光，嗯，老陳，秦東現在是什麼級別？”
級別？
陳世法看看周鳳和，秦東還不是廠領導班子成員，就沒有什麼級別，如果非要論級別，也就是個股級吧。
“嗯，團區委換屆，讓他到區裡掛個職吧，擔任團區委副書記，怎麼樣？”梁永生不是在徵求兩人的意見，而是直接告訴他們。
嶸啤現在已是市屬企業，陳世法和周鳳和都是副處級，秦東如果擔任區裡的團委副書記，那也是副科級幹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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