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櫻桃小嘴微微一撇,掩飾住內心的崇敬之情,
故作不屑道,
“切,雕蟲小技!”
無相略作吃驚,隨即莞爾一笑,
“好吧。不管怎麼說,你輸了。”
“願賭就要服輸。你休要再糾纏我們。”
“這把劍,我暫時替你保管。待我們離開時,你表現良好,我就還給你。”
少女此時撅了撅嘴,面帶委屈,不發一言。
負責嚮導的士兵剛才嚇得一動不動,不敢插話,
只能杵在一旁,眼睜睜旁觀著少女與無相的爭鬥,
等待事情落幕。
見平日裡飛揚跋扈,大將軍最驕寵的小姐,此刻被這位少年客人治得服服帖帖。不由得對來自長安城的客人們刮目相看,
這時,士兵也沒有了剛才態度的傲慢,
彎腰屈背,朝著無相拱手抱拳道,
“大人,咱們該去客帳候著了。”
“大將軍說開完會,可能直接來客帳找你們。”
“好。”無相輕快地答應道。
眾人跟著嚮導士兵,繼續向前走去。
少女卻緊緊跟在無相的屁股後面,亦步亦趨。
無相每走一步,少女也跟著走一步。
無相停下來轉頭看著她,少女也轉頭看向後面。
“你跟著我幹什麼?”無相忍不住問道。
“我的劍在你身體裡……”
少女用手指了指無相的身體,
此刻已經被無相不知道收到哪兒去的劍,
少女以為再次被無相藏進了身體裡面。
無相笑聲道,“放心,只要你不再橫生枝節,我保證跟你爹談完事情,就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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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扮作乖巧的點點頭。
眾人此時再往前走,少女依舊跟在後面。
無相皺了皺眉,不再說話。
想了想,她想跟就讓她跟吧,反正這是她爹的軍營。
眾人進到客帳。
這是一個圓圓的穹頂結構的大帳篷。
進門一個大廳,是用來會客的。
然後一旁被分成一間間客房。
眾人在客桌旁依次坐了下來。
立刻有雜役兵奉上茶水。
還有風乾的牛肉乾,以及來自長安城的果脯蜜餞。
被盛裝在盤子裡端了上來。
“喝茶,吃東西!別客氣!”
不等士兵招呼,少女搶先熱情的招呼道。
無相與冉閔、閆三胖、陳友德四人彼此對視幾眼,
意思好像是說,
為啥少女還留在這兒,等會兒和將軍談的可都是軍國大事。少女繼續留在這兒豈不是不太方便?
冉閔會意,微微拱手道,
“這位小姐,請問芳名?”
“霍瑩瑩!”少女回答倒也爽快。
“哦,瑩瑩小姐,我們自個兒等著大將軍就可以了。你去忙你的吧!”
冉閔笑裡藏著一份態度堅決。
誰知少女像是根本不曾聽懂一般的回答道,
“沒事兒,我沒事兒。我不忙。我今天唯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著你們和我爹談事情。順便把我的劍要回來。”
少年們心中一陣無語。
這女孩兒是真傻還是裝傻,還是要故意搗亂。
羅書吏此刻特意站起來,拱手道,
“瑩瑩小姐,等下我們要談軍國大事。秦王有命,其他無關人等不得在場。請小姐不要讓我們為難。”
霍瑩瑩眼皮一翻,不以為然道,
“秦王是秦王,他管不著我。我只聽我爹的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莫說,這是在我爹的大營裡。”
羅書吏被駁的怔怔說不出話來。
無相被少女清奇的腦迴路給逗笑了。
沒想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被少女用在這裡,竟然毫無違和感。
無相心思一轉,打算逗逗這位小姑娘。
雖然年齡相仿,但是無相看著少女,感覺像是看小學生一般。
絲毫沒把她當作自己的同齡人。
“咳咳,”無相故意乾咳兩聲,以吸引大家的注意,道,
“瑩瑩小姐,並不是我們不想讓你在場,而實在因為等會兒發生的事情……”
無相故意頓了頓,小聲道,
“十分……不雅!”
說著,用手指了指坐在最遠端的閆三胖。
“你知道他是誰嗎?為什麼他一直不說話嗎?”
少女搖搖頭,一臉茫然。
“他是秦王的信使。但他卻是個啞巴!”
無相突然說道,與此同時,不經意地向著閆三胖眨了眨眼。
聞言,閆三胖有一種想要掀桌子的衝動。
不過,還是忍住了。
先配合著無相把戲演完。
閆三胖立刻用手比劃半天,口腔裡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少女居然信了。
好奇的問道,
“為什麼秦王要找一個啞巴當信使?”
無相笑了笑,繼續道,
“其實,他原來不是個啞巴。只是因為秦王有一次開軍事會議,他恰好不小心闖入,然後被秦王割了舌頭!”
“啊?”少女臉色駭然。
此時,羅書吏、冉閔、陳友德也被無相說懵了!
這小子在幹什麼?
無相不動聲色,繼續道,
“秦王念他是無意間闖入軍事會議,於是饒了他的性命。”
“不過死罪赦免,活罪難逃。他被割了舌頭,再也不能說話了。”
“不僅如此,還得承擔起一個十分痛苦的任務。”
少女好奇的睜大眼睛,
“什麼任務?”
“送信!”
無相斬釘截鐵說出兩個字。
少女表現出不可思議,反駁道,
“送信有什麼痛苦的?”
無相故作神秘道,
“你知道讓一個啞巴送信,怎麼能做到不洩密?”
少女若有所思,表現的很認真,
過了一會兒,欣喜道,
“啞巴不會說話,自然不會告訴別人,但是他卻可以寫給別人看。”
不過,隨即又搖搖頭,道,
“不對呀,軍事密信都是全程密封的呀,拆封過後會留下痕跡的。”
“所以,啞巴除非拆封開以外,是不可能看到密信的內容的,自然也不可能寫給別人看。”
無相笑了笑,“所以,真正保密的手段,是連拆封都是不可為的。或者說拆封了,自己也看不到。”
少女“哦”了一聲,恍然大悟,
“那是什麼保密手段?”
無相儘可能忍住不笑,正顏厲色道,
“每次啞巴送信,都要把全身洗乾淨……”
無相頓了頓。
此時,少女臉色泛起緋紅,但仍然忍不住想聽下去。
無相繼續道,
“然後,負責寫信的書吏,要淨手。”
少女眉頭微皺,越發好奇了。
連羅書吏、冉閔、陳友德都聽得一臉懵逼。
閆三胖更是拳頭緊握。
無相接著道,
“書吏會把硃砂研磨成細粉,然後倒入白酒,進行調和。”
“然後用專用的小楷毛筆,沾滿調好的硃砂汁,開始寫信……”
少女突然“咦”了一聲,問道,
“可是這跟啞巴有什麼關係?你剛才提到啞巴要把全身洗乾淨。”
無相笑意盎然,頷首讚許道,
“果然在認真聽。”
“啞巴當然要把全身洗乾淨。因為啞巴是這封信的關鍵!”
少女更好奇了,睫毛彎彎挑起,眉眼帶笑,痴痴看向無相,
“為什麼?”
無相繼續道,
“因為,這封信,是寫在啞巴的屁股上的。”
少女聽到“屁股”兩個字,立刻“哎呀”了一聲,
“唰”一下,臉色變得通紅,紅到了耳後。
“你怎麼跟我說這些?臭流氓!”少女七竅生煙。
無相不為所動,繼續一本正經地問道,
“難道你不好奇,啞巴萬一拿屁股照著鏡子,偷看信的內容怎麼辦?”
“怎麼辦?”少女已然忘了害羞,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如何不讓啞巴照鏡子上。
此時,羅書吏、冉閔、陳友德已經笑的前仰後合,而閆三胖則氣的咬牙切齒。
無相“嘿嘿”一笑,
“秦王給這位胖子啞巴定製了一副鐵褲衩……”無相邊說邊指著閆三胖。
閆三胖已經快要忍不住掀桌子了!
少女“咦”了一聲,然後小聲嗔怪道,
“流氓!”
無相繼續道,
“鐵褲衩有鎖有鑰匙。鑰匙有兩把,秦王一把,你爹一把。”
“書吏寫好密信後,命令啞巴把鐵褲衩穿好,然後由秦王親自上鎖。”
“然後,啞巴就同我們一起上路了。”
少女忍著羞澀,硬生生問道,
“所以,你們現在也沒有見到過他的屁股?”
說完,少女突然覺得不對,臉色紅成了醬紫色,
連忙糾正道,
“咳咳,是信的內容,不是屁股。”
無相因為忍住不笑,肺都快憋炸了。
硬著頭皮,繼續一本正經地問道,
“所以,等一下,你是不是想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看看信的內容?”
說著,無相禮貌地笑了一下,然後用手一指閆三胖,
“包括他的屁股?”
少女罵了聲“臭流氓”之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消失之快,不及眨眼的功夫。
此時,羅書吏、冉閔、陳友德一邊癲笑不止,一邊朝著無相豎起大拇指。
不過,閆三胖就沒有這樣的好心情了。
閆三胖“騰”一下從座位上起來,走向無相,
無相仍然面不改色,表情悠然地看著閆三胖。
冉閔、陳友德一陣緊張,以為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雖然,他們知道,閆三胖不是無相的對手。
誰知,閆三胖走到無相跟前,竟然鞠了一躬,
真誠的說道,
“無相哥,謝謝你,讓我覺著,我在這個團隊,還有點兒價值!”
冉閔、陳友德、羅書吏都快笑噴了!
不過,閆三胖攥緊拳頭,在無相的眼前晃了晃,示威一般的說道,
“請你下次拿我開涮的時候,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好讓我心裡有個準備,能夠更好地配合你!”
聽到這裡,眾人懸著的心徹底放鬆了下來。
閆三胖也和大夥兒一起狂笑了起來。
無相站起來,一把抱住閆三胖,用一隻手拍了拍閆三胖的後背,
附在耳邊,說了聲,
“好哥們!好樣的!”
閆三胖很受用地點點頭,然後回到座位上。
眾人再次為剛才的表演歡呼了起來。
就在這時,從門外傳來一聲“咳咳”的聲音,
嚮導士兵率先進來,大聲道,
“大將軍到!”
少年們和羅書吏齊刷刷站了起來。
“你們好啊……”
“坐下說,坐下吧。”
進來一個紅臉美髯的魁梧中年男人。
身穿銀色鎧甲,肩上披著紅披風,
走起路來,虎虎生威,面相和藹,
卻透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
霍啟年沒有坐主座,卻在對面的陪座坐了下來。
顯然沒有架子。
這讓少年們有些意外,頓時覺著來人親近了幾分。
羅書吏連忙站起來,
給霍啟年,把少年們一一作了介紹後才坐下。
“果然是後生可畏呀,這麼年輕,就被朝廷委以重任,了不起啊!”
霍啟年客氣地誇讚起少年們來。
少年們只好含蓄地點點頭。
“承蒙誇讚,我們其實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才被太尉陳戎大人選中的。”
霍啟年爽朗地大笑幾聲,
“不必謙虛。就拿小女瑩瑩來說,從來沒人能治得了她!”
“可是,就在剛才,我看她乖乖地跑了出去。像一隻剛被主人訓斥的小貓咪……”
“我還擔心,咱們的會面,她又來搗亂。”
“以前,凡是本將會見客人,她沒有一次缺席的。”
“我想,你們當中一定有人替我好好教訓了她一番。哈哈哈……”
少年們心中一緊,頓時有些為無相擔心起來。
畢竟,霍啟年究竟是在真心誇讚,還是內心怪怨,少年們實在看不透啊。
霍瑩瑩可是霍啟年最疼愛的小女兒。
照常理分析,霍瑩瑩的劍還在無相手上,還被無相用玩笑戲弄,霍啟年應該心裡多少有些窩火才對。
羅書吏見少年們有些為難的表情,不知如何接話,於是主動幫忙打著圓場道,
“霍將軍,我們這次帶來了秦王的最新指示。”
“當然,也是朝廷的指示。秦王根據朝廷的指示,及時做出了相應的安排。”
霍啟年收斂起剛才的大笑,表情歸於嚴肅,問道,
“哦?秦王以前倒是很少派你來傳達軍命。”
羅書吏表情一僵,愣了一下。
常言道,做賊心虛。
一副心虛的模樣,已經全部寫在了羅書吏的臉上。
“霍將軍,是我們要求秦王派羅大人陪同的。”
“因為,羅大人是我們此番來關中唯一熟絡的人。這一路上,我們聊的很好。”
無相表情鎮定,微微一笑道。
霍啟年哈哈一笑,連連擺手道,
“沒事沒事。誰來都無所謂。只要有秦王的印信,本將就認。”
霍啟年說完,還不忘專門解釋道,
“本將雖然是朝廷的將軍,但是領的軍餉,卻是秦王發給的。所以,在關中的地界上,本將不得不忠誠於秦王。”
霍啟年果然直爽。
少年們心裡面稍稍有底。
他們不怕跟直爽的人打交道,怕的是跟他們玩彎彎繞的人。
“理解理解。”無相客氣道。
無相朝著羅書吏遞了個手勢,
羅書吏急忙從懷裡掏出來早就備好了的秦王親自簽章的調兵函。
雙手奉上。
霍啟年一隻手接過了信函。
然後,除去蠟封,緩緩展開,慢慢讀了起來。
此時,少年們,連同羅書吏慌的一批。
生怕被霍啟年看出破綻。
畢竟,這完全是一封偽造的信函。
霍啟年看完後,又把信函慢慢捲上。放到一邊。
閉目沉思了一小會兒,突然開口道,
“本將不同意信上的方案!”
少年們,連同羅書吏表情一震,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哦?”無相故作鎮定,反問道,
“將軍有更好的方案?”
霍啟年“嗯”了一聲,微微點頭道,
“兵分兩路不可取!”
“應該合兵一處,直取三晉!”
聞言,眾人松了一口氣。
原來,霍啟年並非不同意出兵,而是不同意兵分兩路。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無相提醒道。
“將軍便易行事即可!”
無相心裡想著,只要霍啟年同意出兵伐妖,減輕長江前線的壓力,管他兵分幾路呢!
霍啟年眼神露出疑惑,
“難道不應該討論一下嗎?”
“本將軍說的也未必是對的!”
霍啟年倒是挺謙虛,並非剛愎自用之人。
少年們一愣。
無相趕忙接話道,
“其實,兵分兩路也罷,兵合一處也罷,都能達到緩解長江一線防守壓力的目的。”
“不同之處可能是,要看咱們關中軍的戰略目標有多大?”
霍啟年面露讚賞,用手指向無相,同時轉向羅書吏問道,
“這位……”
羅書吏趕忙又報了一次無相的名字,
霍啟年點點頭道,
“這位無相特使,你以為關中軍的戰略目標應該是什麼?”
無相略作思考,道,
“關中位置特殊,與北荒接壤。歷來與妖族通商。人民往來密切。”
“關中,尤其是長安城內,聚居著不少的妖族後裔。”
“甚至關中軍政兩界,也有妖族後裔的代表。”
“我知道,關中的人民,對與妖族的作戰興趣不大。”
“但是,妖族目前掌握在五妖聯盟的貴族手中。”
“五妖勳貴圖謀天下,關中是不可缺失的一塊寶地。得關中者,睥睨天下。”
“所以,妖族謀取關中是遲早的事情。”
“如果此時不趁機扭轉局面,一舉重挫妖族,將來必會坐以待斃!”
霍啟年在聽無相說話的時候,不斷點頭,當聽到“坐以待斃”四個字時,眼裡射出一道精芒。
“的確是如此。”
“不過,秦王卻不這麼認為。”
少年們微微一愣。
霍啟年繼續道,
“這是條絕密訊息,但今天讓它重見天日,本將以為恰逢其時。”
眾人不由得好奇心陡起。
霍啟年掃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然後似乎下定一番決心,繼續道,
“十五年前,秦王得了一場重病,差點兒死掉。”
“可以說,當時秦王是必死無疑。黑白無常已經蹲在枕頭旁邊等著他嚥氣了。”
“後來是五妖的貴族,獻出一千名活生生的妖族幼兒的精魂,才幫他續的命。”
“結果,秦王反而因禍得福。”
“因為吸食了一千個年輕的妖族精魂,竟然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
眾人聽了吃驚不已。
此時,霍啟年表情複雜,嘆聲道,
“有了這次經歷,秦王對待妖族的態度一下子發生了轉變。”
“畢竟妖族對他有救命之恩。這是很大的恩情。”
“但這個恩情,是秦王欠妖族的五妖貴族們的。”
“秦王深知,五妖的貴族把妖族平民是當作芻狗一樣,隨時拿來獻祭都可以。”
“可以說,秦王對待妖族的態度是曖昧的,是晦暗不明的。”
霍啟年說到這裡,突然轉向羅書吏,厲聲問道,
“秦王居然決定要對妖族動武,發動突襲,這確實是超出了我的預料!”
“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聞言,羅書吏額頭淌下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