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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建軍之戰

巴斯蒂安、丹尼斯抓住欄杆,站穩了,正要向艦橋的左端奔去——這枚炮彈,是從左後方飛過來的——就在這時,尖銳的破空聲又一次劃過長空,由遠而近。

巴斯蒂安和丹尼斯的視線,都不由自主的被這個死神的呼嘯聲扯了過去——雖然看不見炮彈的煙跡,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頃刻之間的事情,兩個人都覺得好像一整年那麼漫長。

終於,“蝮蛇號”艦艏右前方十餘米處,又一股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緊接著,巨響從右後方遙遙的傳了過來。

河水撲上前甲板,兩個水兵被衝翻在地,其中的一個一路滑行,撞上了艦橋的鐵梯,還未從方才的衝擊中恢復平衡的“蝮蛇號”,再一次搖晃起來。

此刻,左舷外第一枚炮彈入水處的河面,兀自波瀾湧動。

不過,巴斯蒂安和丹尼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提前抓住了欄杆,同時,神智清明:這發炮彈,是從右後方射來的——方才的那一發,是從左後方射來的——這說明,它是由另一條敵艦發射的!

敵人不只一條軍艦!

而且,這發炮彈的落點,距“蝮蛇號”不過十餘米的距離——他娘的,比方才的那發,還要準!

這個時代的海軍,在正常的射距上,若想“首發命中”,除非人品刷爆——“蝮蛇號”能夠一炮就轟塌了祥符門城樓西角樓,並非人品爆棚,只不過是因為目標距離太近罷了。

正經海戰之時,開頭的幾炮,不為中的,主要的作用,是拿來測距用的——槍炮長用測距儀測出敵艦和我艦的距離,以及彈著點——即水柱和我艦之間的距離,然後根據相關資料,迅速修正彈道。

一般來說,需要發射三發左右的“測距彈”,才能夠得到一個比較靠譜的彈道。

第一發炮彈,偏個幾十米甚至百來米,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敵艦首發便如此精準,是極少見的!

照這個架勢,敵人其實不必再測來測去了,就拿第一炮的彈道做標準彈道就好了!

如是,敵艦馬上就會眾炮齊發了!

不及觀察敵情,丹尼斯便揮舞著胳膊,咆哮著發布命令:“右舵九十度!搶T字位!‘梅林號’跟上!填裝彈藥!射界一出現,不待後命,全速發射!”

一邊大吼,一邊掉過頭來,向艦橋的右端奔去——軍艦右轉,如果還往艦橋的左端跑,就南轅北轍,看不見後方的敵情了。

巴斯蒂安跟上。

舵手大聲重複艦長的命令:“九十度——右——”

機艙鍾“鐺鐺”的響了起來。

警報聲、口哨聲、吼叫聲、奔跑聲,立時響成一片。

旗手打旗語向“梅林號”傳令。

沒有人去管掉到河裡的那支悲慘的“偵察小分隊”了。

所謂“搶T字位”,其實是搶“T”字上頭的那一橫,即儘量以自身的側舷對敵艦的艦艏,以取得火力優勢。

這個時代的軍艦,雖然已進入了蒸汽動力為主、風帆動力為輔的蒸汽、風帆混合動力階段,不過,火力佈置的方式,較之風帆時代,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差異——依舊是側舷列炮,主要的火力,依舊佈置在左右兩舷。

法國人的船隊,原是“蝮蛇號”打頭,“梅林號”次之,“瑪麗公主號”銜尾,縱向航進,敵人經已發難,如果不趕快將船身橫轉了過來,側舷接敵,依舊拿屁股對著敵人,唯一可以反擊的火力,就只有艦艉的尾炮,那,便形同拿自個兒給敵人做靶子用了。

至於“不待後命,全速發射”——法國人已經木有時間從容“測距”神馬的了,大夥兒一塊兒努力刷人品吧!

“蝮蛇號”本已基本停了下來,倉促啟動,劇烈轉向,使它的煙囪噴出了滾滾黑煙,甲板下,鍋爐轟鳴,發動機隆隆作響,整個甲板都震動起來。

奔到艦橋右端,後方河面上的景象,叫丹尼斯和巴斯蒂安倏然睜大了眼睛。

敵艦不是兩條,是四條!

兩大、兩小,一字排開。

兩條大艦居中,艦身已經橫轉過來,右舷正對己方;兩條小艦一左一右,居於兩側,不過,沒有橫轉過來,艦艏正對己方。

兩條大艦之中,較大的一條一千四、五百噸的樣子,較小的一條也在千噸以上,至於形狀,熟稔之極——在沱灢的時候,日日彼此怒目相對,再不能認錯的——

中國人!

兩條大艦,都是駐沱囊的中國軍艦,較大的那條,不就是他們的旗艦——叫什麼“伏波號”的嗎?

艦上,“血海朱睛藍鯊旗”獵獵飄揚,異常刺眼。

小艦很小,乍一看,不過大艦十分之一大小,大約不能曰“艦”,只能曰“艇”;再細看,竟似通體以鋼鐵打造,如是,噸位就應該比同尺寸的鐵肋木殼船大上許多,估摸著……二、三百噸的樣子吧!

至於形狀,十分奇特,前所未見——

沿著船舷的邊沿,高高豎起一圈超過一人高的鍛鐵圍壁,整條船的甲板,被這圈圍壁圍了起來,船舷邊沿,幾無立錐之地。

只有艦艏,留出一塊三角形的錨甲板,上設錨杆——想來,艇身內部已無多餘的空間設定錨艙,起錨、下錨,都要在這一小塊“錨甲板”上操作。

圍壁的正面,中間開一炮門,僅容炮口伸出,目其口徑,九英寸左右的樣子,且必是後膛炮——以此船之格局,前膛炮根本無法操作——前膛炮的炮彈由炮口裝填,炮手不可能扛著裝填杆、抱著炮彈,翻過鐵圍壁,到錨甲板上來喂大炮吃飯。

炮位的上方,平覆一層鐵板。

船上不見風帆。

這——

之前有情報,中國人駐順化的軍艦,一共六條,都是兩、三百噸的小艦,其中有兩條通體以鋼鐵打造,純蒸汽動力,安裝了一門和自身的噸位、尺寸極不相稱的的巨炮,莫不成,就是眼前這兩條?

之前,巴斯蒂安和丹尼斯等駐沱灢的法國軍官,怎麼也想像不出來,這兩條小艦,到底是什麼一副古怪模樣?

以其船體尺寸,機房空間必十分逼仄,發動機既小,動力就小,船速也就十分有限了,沒有速度,便談不上靈活性,則海戰之時,進退趨避,皆大不便,如是,空有一門巨炮,又有何用?

打勝了,追不上;打敗了,逃不掉——嘿!

其實,別說什麼“進退趨避”了,單說這樣小的船體,這樣高的重心——甲板以上,全是鋼鐵,重心一定是高的——大風大浪之時,該如何保證船體的平衡?

弄不好,一個大浪打了過來,便有傾覆之危,如是,還打個屁仗啊!

這種船,根本走不了海路,何談“海戰”?

就算風平浪靜,也有這樣的可能——一炮打了出去,敵人打沒打著不曉得,自己先被震翻了!

哈哈!

因此,一眾法國軍官,很將這兩個“小怪物”,大大嘲笑了一番,說中國人要麼是異想天開、不知所謂,要麼就是被英國人忽悠了——花自家的銀子,做人家的小白鼠。

沒想到,現在同這兩個“小怪物”面對面了!

而且,差一點就中了這兩個“小怪物”的招?!

九英寸巨炮炮口的白煙還沒有散去——不消說,方才這兩炮,就是兩個“小怪物”幹得好事兒!

“小怪物”全艇只有艇艏一門炮,因此,理所當然,沒像兩條大的那樣橫轉艦身,而是“艇艏接敵”。

一時間,巴斯蒂安和丹尼斯都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這四條軍艦,大的兩條,原在沱囊;小的兩條,原在順化——怎麼會出現在升龍的紅河河面上?

至少,我們離開沱囊的時候,兩條大的,還好好兒的呆在沱囊港裡呀!

我們一路上從未泊岸,根本沒做什麼耽擱啊!

除非是——

我們一離開沱囊,兩條大的,也離開了沱囊,一路尾隨?

可是,我們從未發現後方有蒸汽動力的船隻出現的跡象啊!

這——

太不可思議了!

兩條小的,又是怎麼回事兒?

還有,距離遠,沒有發現也就罷了,可是,人家已經貼到屁股後頭了,戰鬥隊形已經展開了,我們還沒有發現——

他娘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後桅杆瞭望臺上的,都瞎了、聾了不成?!

太他娘的不可思議了!

還有,也是最重要的——

中國人竟真的敢主動開釁於法蘭西帝國?!

僅僅是為了替越南人出頭?還是另有什麼重大圖謀?!

這些念頭,說起來話長,其實不過頃刻之間的事情,在鍋爐和發動機的轟鳴聲中,巴斯蒂安和丹尼斯都在心中默禱:快一點,快一點!

快點兒,快點兒——

“伏波號”上,軒軍海軍提督丁汝昌也在心中默唸。

不比已百戰成鋼的軒軍陸軍,這是軒軍海軍成軍以來的首次實戰,且勝敗關乎中、法、普三國之大局,容不得一丁點兒的閃失;還有,此時的英國顧問,尚不能援引《狄克多法案》直接參戰——

《狄克多法案》規定:一旦中國和第三國發生戰爭,中國海軍中的現役皇家海軍軍人,即轉為預備役或退出現役;既非現役軍人,就不代表政府,不受“中立”的約束,就可以參與中國與“第三國”的戰爭了。

可是,此時中、法尚未正式宣戰,在法律上,兩國並未處於戰爭狀態,中國海軍中的英國顧問,依舊是現役皇家海軍軍人的身份。

所以,這一仗,做老師的,只能參與戰前籌劃,不能參與實戰指揮;“伏波號”出發之前,船上的英國顧問就下了船,之後的一切,都得靠學生自己發揮了。

這是軒軍海軍的“建軍之戰”,意義之重大,怎麼強調都不過分,因此,為策萬全,丁提督悄悄南下越南,親自坐鎮。

戰前的細心籌劃、反覆推演,沒有白費力氣,頭開的很好!

第一,自離開沱灢港至展開戰鬥隊形,這麼長的時間內,整支艦隊,一直成功對法國人“隱形”。

第二,全甲炮艇“海晏”、“河清”二艦的“試射”,證明之前的戰場設定,不但完全正確,而且精準異常!

精準到——嘿,簡直可以稱得上“令人髮指”的程度了!

法國人再也想不到,開戰之時的法國軍艦的位置、中國軍艦的位置,其實,在戰前就已經確定下來了!

再也想不到,自己其實“完美的執行了中國人的計劃”!

再也想不到,中國軍艦的“測距”,其實在戰前就已經完成了!

不然,第一炮怎麼可能打得辣麼準?

嘿嘿!

唉,王爺的神機妙算,真正是生人所不能及也!

眼見“蝮蛇號”拖著長長的尾跡,已經右轉四十五度,後頭的“梅林號”已經右轉三十度,最後頭的“瑪麗公主號”,已不成為射擊的障礙,丁汝昌用低沉的嗓音喝道: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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