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訂閱夠一定比例, 補全訂閱即可解鎖。 晏行昱渾身僵直,訥訥道:“可是……”
荊寒章瞥他一眼,見他像貓一樣拼命縮著爪子, 沒好氣道:“我父皇如果知道你我魂魄互換, 等到我兩人恢復正常後, 第一件事便是讓驚蟄衛暗中除掉你。”
晏行昱一愣。
“傻子。”荊寒章將弩解了下來,隨手扔在桌子上, 瞥他一眼,道, “不想死就好好學著我的言行舉止,被人發現你殿下也救不了你。”
晏行昱小臉蒼白,他回京後就進過一次宮,那次身上什麼都沒帶, 還被皇帝一通算計,回來後大病一場, 讓他越發排斥進宮。
荊寒章看到他臉色難看成這樣,“嘖”了一聲, 朝他一勾手, 道:“頭伸過來。”
晏行昱做不來荊寒章那種俯下身將腦袋懟到別人面前去的狂妄舉止, 走上前輕輕矮下身, 仰著頭看他——哪怕是蹲下,也是荊寒章這輩子都做不出來的風度優雅。
荊寒章:“……”
荊寒章也不屑風雅,氣咻咻地伸手撩了一下晏行昱發上的赤絛, 道:“這赤絛裡有削鐵如泥的玄鐵絲,夠你防身的了。”
晏行昱抬手撫了撫赤絛,果不其然發現裡面有幾根鐵質的絲。
“能走了吧?”荊寒章不耐煩地敲著扶手,催促他, “快點快著點,我的籽料若是被人搶走了,你可就沒玉了。”
晏行昱忙站起身,手指繞著赤絛,終於覺得有些安全感,他點頭:“是。”
說罷轉身離開。
阿滿出去送他,晏行昱在出偏院門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對阿滿叮囑了一番。
阿滿一言難盡地應下了。
前來接荊寒章的是只聽令於皇帝的驚蟄衛,晏行昱本來覺得只是幾個侍衛過來,沒想到一出了相府門,就瞧見了坐在高頭大馬上熟悉的男人。
那人穿著一襲紫袍,腰間別著彎刀,眉眼如刀全是令人驚駭的威嚴和戾氣。
晏行昱認得他,驚蟄衛統領,晏沉晰。
是他堂兄。
晏戟有個同胞兄弟,兩人一個是丞相,一個是威名赫赫的鎮國大將軍,皆是朝中重臣。
晏行昱在寒若寺時,聽國師說晏戟晏修知二人關係如水火,十分不和。
晏行昱已有半月,將軍府愣是沒有一個人過來問候,而晏沉晰聽令來相府接七殿下,卻只讓人傳話,連相府的門都不想踏入。
看來兩府關係當真不好。
晏沉晰瞧見“七殿下”出來,翻身下馬,抱拳行禮道:“迎殿下回宮。”
晏行昱故作鎮定,回想了一下平日裡荊寒章的舉止習慣,然後他說。
“哼。”
晏沉晰:“……”
晏行昱哼完後,沒敢看晏沉晰的表情,瞧見一旁懸掛著宮燈的車輦,二話不說踩著馬凳上去了,把簾子一甩,隔絕掉周圍驚蟄衛或驚愕或詫異的視線。
晏沉晰回頭看了一眼,眉頭輕輕一皺,似乎沒料到人這麼容易就接到了。
前幾日七殿下在宮內縱馬,還逃了南書房的課,皇帝動了怒,勒令他一月不許騎馬。
晏沉晰領命來接人,特意準備了轎攆,覺得就七殿下那狗脾氣,定會和他無理取鬧掰扯一番。
沒想到……
那一向無法無天目下無塵的七殿下竟然二話不說主動坐上了車輦?
一沒作妖,二沒暴怒,就只哼了一聲。
跟來的其他驚蟄衛面面相覷,滿臉“我眼是終於瞎了嗎”的駭然神色。
晏沉晰只負責接人,見“七殿下”很配合也沒多管,盡忠盡職地護著馬車進了宮。
車輦中,晏行昱漫不經心地看著自己這雙陌生的手,和指縫中纏著的赤絛,他不知又想起了什麼,又開始左手搭右手腕地探脈。
脈象依然很奇怪,不像是中毒,也不像是舊疾。
但就是奇怪。
晏行昱探了半天才將手放下了。
還是等魚息回來再說。
晏行昱進宮後,被宮人引著前去太和殿。
皇帝和國師正在殿中商談要事,也沒見他,直接讓他去偏殿選玉。
晏行昱一路上都在思考荊寒章平日的舉止習慣,以及他叮囑的那句“全都要了”,眉頭輕輕蹙著。
荊寒章就算再肆意妄為,也不能將那麼貴重的籽料全都要了吧,這樣皇帝真的不會起疑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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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昱思慮半晌。
然後到了放置籽料的偏殿。
晏行昱抬頭看了一眼,視線就被那一堆上等的籽料震住了。
宮人道:“殿下,陛下說您可以挑幾塊……”
他還沒說完,晏行昱打斷他的話,眉頭一挑,道:“我不挑,全都要了。”
宮人:“……”
宮人有些為難:“殿下,陛下吩咐了……”
晏行昱不想為難別人,但荊寒章又說了全要,只好再次打斷別人的話,道:“別說了,全都送到我……本殿下那去。”
他說完,覺得不符合荊寒章的習慣,又加了句“哼”。
宮人:“……”
宮人沒辦法,只好苦著臉去請示陛下。
沒一會,宮人跑回來,小聲說:“回殿下,陛下允了,說只要您南書房不再缺課,就將這些籽料給您。”
晏行昱說:“好。”
宮人忙去回話。
晏行昱悄無聲息松了一口氣,他裝作漫不經心地看了看箱子裡的籽料,最後選中了上好的一塊,伸出手指在上面畫了個圈,彷彿是打了個自己的標記。
“這顆很好。”晏行昱心想,“我就要這顆了。”
看到這塊玉料,晏行昱突然覺得來這趟皇宮,倒也不虧。
只希望那七殿下說話算話就好。
晏行昱挑好玉,本來是打算想方設法見國師一面,但他還沒怎麼想,江楓華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殿下啊。”江楓華滿頭是汗,氣喘吁吁道,“您今兒怎麼還沒去南書房?太傅已經氣得拔鬍子了。”
晏行昱一愣:“什麼?”
南書房?
相府,偏院。
荊寒章正在擺弄晏行昱留下的弩,他善騎射,很懂弓.弩,晏行昱當著他的面卸下□□後,他就記住了這弩的處處機關,此時拆卸了遍,隨手在紙上將弩的機關圖畫了下來。
荊寒章純屬打發時間,畫了一半就不耐煩了,索性在那紙上塗墨點玩。
阿滿端著藥過來時,荊寒章已經無聊到翻他公子抄的一沓佛經了。
嗅到一股難以言喻的藥味,荊寒章臉色都變了,他抬頭看了一眼,立刻道:“把藥端走,我不喝。”
阿滿沒聽,慢吞吞上前,小心翼翼地將藥放在荊寒章面前。
荊寒章回想起上次被灌藥的悲慘經歷,臉都綠了:“我說端走!等你家公子找到國師,把我們魂魄換回來後,你再讓他自己喝。”
阿滿滿臉無辜:“可是我家公子身子不好,每日三碗藥不能停的。”
荊寒章面無表情,冷冷道:“我要是喝了這碗藥,你家公子身子會更不好。”
那藥聞著都差點讓荊寒章嘔出一口血來,更何況喝下去了。
阿滿還在勸:“不會的,公子喝慣了藥,舌頭已經察覺不到苦味啦。”
荊寒章還是不喝,看穿了一切似的,漠然道:“是你家公子特意吩咐的吧?”
阿滿被噎了一下。
荊寒章差點被氣笑了,沒想到那小美人敢這麼算計自己。
“說。”荊寒章冷聲質問,“他是怎麼說的?”
阿滿見被拆穿,只好訥訥道:“公子臨走時說,他替您進宮辦事,若是回來還要喝苦藥,好辛苦哦。”
荊寒章:“……”
所以就敢讓本殿下替他喝?!
他到底哪來的膽子?!
荊寒章大概自知理虧,但氣勢依然很足,他一拍扶手,道:“怕什麼,你殿下護著你。”
晏行昱嘆息,現在的荊寒章看著風光無限,實際上在這京都城處處受掣肘,能護住自己已是不易了。
“殿下這麼說,就是真的在為明面前露餡了?”
荊寒章:“……”
荊寒章被噎了一下,嘀咕著捂住了袖子,哼了一聲,不想和他說話。
七殿下很少會被人說的理虧,頗有些不自在地擺弄著自己手中的玉料。
晏行昱見到他這樣也知道答案了,他也沒生氣。
荊寒章這樣張揚的性子要他突然偽裝,根本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好在只有晏為明那小傻子瞧見,若是再換個人指不定暴露了。
不過魂魄互換之事實在是詭異,就算有人瞧出來也八成像阿滿那樣以為是易容替換,不會往鬼神之事去想。
晏行昱好脾氣地說:“也無事,那明日我們便去尋國師。”
荊寒章見他不生氣,悄無聲息松了一口氣,底氣十足地說:“好。”
晏行昱將他身上的玉屑拂開,瞧見那被雕得亂七八糟的玉,偏頭問:“殿下想雕什麼?”
荊寒章坑了晏行昱,沒好意思說要給他雕個醜小鹿,只好將那玉料塞到袖子裡,道:“本來想給你做個玉冠的,但這裡沒有能用的工具,你這身體又根本沒勁,刀都下不去,只能回我那再看。”
晏行昱嗅了嗅,聞到了荊寒章身上一股奇怪的藥味。
他這些年喝藥喝慣了,也略懂一些醫理,想了想大約知曉那藥味是將玉料軟化方便雕琢的方子。
原本見荊寒章走到哪都拿塊玉胡亂雕,還以為他是在故意敗家,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精通琢玉。
晏行昱對荊寒章的觀感莫名好了些,溫聲道:“勞煩殿下了。”
荊寒章更心虛了:“我既答應給你雕玉,就定會做到。”
把小鹿琢好看些吧。
七殿下難得良心發作地想。
就在這時,晏行昱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眉頭一皺,直接起了身後退幾步,好像一副避誰如蛇蠍的架勢。
荊寒章不明所以,不過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阿滿端著剛熬好的藥,緩步走了進來。
荊寒章:“……”
那苦藥味堪稱三步即殺,荊寒章險些被燻得往後一仰。
阿滿小心翼翼走過來,瞧見晏行昱,一喜:“公子!您回來了!”
晏行昱站在那沒吭聲,好像對瓷瓶中的寒梅枝產生了極大的興致,手指在袖子裡一點一點的,似乎在數梅花有幾瓣。
阿滿熟稔地要將藥遞向晏行昱,晏行昱乾咳一聲,袖子裡的手指輕輕一指,小聲說:“那、那兒呢。”
荊寒章:“……”
阿滿也才意識到,不是他公子要喝藥,而是他公子那具軀體要喝藥,便乖乖地轉了個方向,把碗遞給了荊寒章。
荊寒章眸子涼涼,想起來晏行昱那句“喝藥好辛苦哦”,將方才好不容易發作了一點的良心收回個一乾二淨。
他皮笑肉不笑道:“公子,你殿下喝藥也好辛苦,連個蜜餞都不給吃。”
晏行昱:“……”
晏行昱乾咳了一聲,對阿滿小聲吩咐道:“明日去買幾顆蜜餞。”
阿滿正要點頭,就聽到荊寒章提高了聲音,不滿地說:“幾顆?!才買幾顆?你糊弄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