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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

沒訂閱夠一定比例,補全訂閱即可解鎖。無論流言有多少種,反正全無好話。

流言沸沸揚揚,甚至傳到了聖上耳朵裡。

宮中,皇帝閒來無事,調笑著說了句:“行昱怎麼像是個待字閨中的大小姐,也不怕悶壞了。”

晏戟從善如流:“行昱剛歸京有些水土不服,這些日子好了些,臣昨日還在說讓行昱儘早進宮一趟,給陛下瞧瞧。”

晏戟是皇帝少時伴讀,關係匪淺,也正是有皇帝的另待,無論朝堂上有多少人遞摺子參晏相權傾朝野,晏戟地位依然穩如磐石。

皇帝笑了起來,道:“也好,多年不見,朕也著實想念行昱。”

晏戟躬身,一垂眸遮掩住眼底的冷意。

當天,在屋中抄佛經的晏行昱就被趙伯換了身華美的錦衣,迷迷瞪瞪進了宮。

阿滿著急得要命,幾乎想要寸步不離地跟上晏行昱,卻被阻擋在了宮門外,氣得直跺腳。

晏行昱微微垂眸,被宮人推著輪椅前去太和殿。

他的手指撥動佛珠,細看下那包裹在錦衣下的身體宛如一根弓弦般死死繃著,捏著佛珠的指節一陣發白,彷彿輕輕一碰就能折斷。

推著他的宮人是在皇帝身邊伺候的老太監,名喚安平,滿臉和藹可掬,瞧見晏行昱似乎很緊張,笑著安撫道:“咱們陛下和丞相相交甚深,這些日子一直在惦記著您,公子不要慌張。”

晏行昱臉上依然是病態的蒼白,他勉強一笑,撥動佛珠的手指更緊了。

“我……並未慌張。”

安平也只當他是強顏歡笑,又笑著安慰他幾句,太和殿便到了。

昨晚剛下過一場雪,寒意不住地往骨子裡鑽,晏行昱還是歸京後頭一回出門,從宮門到太和殿的這段距離,已經讓他冷得手指都在發抖了。

安平將他推到太和殿門口,躬身進去請安,很快就回來,滿臉賠笑:“公子許是要等上一等,七殿下正在陪陛下練箭。”

晏行昱小臉慘白地笑了笑:“應當的。”

七殿下陪著陛下練了半個時辰的箭,晏行昱也就在寒風中等了半個時辰。

等到安平得了令將晏行昱推進太和殿時,晏行昱的手險些捏不住佛珠了。

偌大個大殿中放置著箭靶,上面已經扎滿了箭,晏行昱有些懨懨地抬眸看去,視線剛好和盤膝坐在軟榻上做玉雕的荊寒章碰上。

陛下去內殿換衣,偌大個宮殿顯得極其空蕩。

荊寒章看到他一身寒氣,眉頭輕皺:“方才是你在外面候著?”

晏行昱不知是不是開始起燒了,反應有些遲鈍,呆了一下才躬身道:“是。”

荊寒章見他都在哆嗦了,眸子如刀冷冷看了安平一眼:“狗東西,丞相公子也是你能怠慢的?”

荊寒章兇名太甚,只是隨意一句質問,就把安平嚇得臉色一白,直接跪了下來,哆嗦道:“望殿下恕罪!奴才只是不想擾了陛下和七殿下的興致!”

晏行昱仰頭看著他,眸中全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迷茫。

荊寒章被他這個眼神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從榻上下來,走到晏行昱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

荊寒章極其鍾愛將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感覺,他微微俯下身,盯著晏行昱琉璃似的眸瞳,突然哼笑一聲,道:“我的鹿,你打算什麼時候還我?”

晏行昱呆了呆,被荊寒章身上茯苓的味道縈繞,他愣了好大一會,才將眸子垂下,喃喃地說:“那、那已是我的了。”

他這副軟弱害怕卻又強撐著不肯服輸的模樣讓荊寒章來了興致,他手撐在晏行昱的輪椅扶手上,瞧著似乎將晏行昱整個人圈在懷抱中。

晏行昱不太適應荊寒章那身幾乎將他逼到角落裡的強勢,身體更加緊繃,整個人都要縮排輪椅中,手不自覺地握住了右手袖子。

荊寒章惡劣道:“本殿下只是送過去讓你瞧瞧,幾時說過要贈你了?”

晏行昱暈暈乎乎的,腦子都不怎麼會動了。

就在這時,皇帝換好衣衫回來。

荊寒章聽到腳步聲,這才撤身回來,自顧自回去雕他的玉去了。

當今聖上剛過不惑,氣度威嚴,他緩步而來,掃見輪椅上蔫得彷彿打了卷的葉子的晏行昱,眸子閃過一抹暗光。

他嗔著笑,淡淡道:“行昱回來了,臉色這麼難看,京都是不是比江南要冷些?”

晏行昱手撐著輪椅扶手,微微傾身,砰地一聲跌下輪椅,勉強跪在地上磕頭行禮。

“行昱見過陛下。”

這膝蓋碰上地面的悶響讓荊寒章手一抖,上等的玉料直接廢在了掌心,他看了看伏在地上的晏行昱,又看了看陛下和安平,似乎知道了什麼。

安平沒那麼大的膽子敢擅自苛待丞相之子,那只能是皇帝的意思。

而在外被冷待了半個時辰的晏行昱應該也瞧出了皇帝的有意刁難,才會寧願墜下輪椅也要禮數周全。

荊寒章“嘖”了一聲,沒想到晏行昱倒也聰明,並非外界所傳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

皇帝吃驚地看著他,忙道:“行昱這是做什麼,你身子不好,禮數什麼的免了就好。”

他一抬手,讓一旁跪著的安平去扶人。

安平忙屈膝上前,將晏行昱重新扶上了輪椅。

晏行昱笑了一下,道:“多謝陛下厚待。”

荊寒章眸光涼涼地看著,什麼也沒說。

皇帝又留晏行昱說了些話,賞了些貴重東西,便讓人將他送走了。

荊寒章也起身告辭。

皇帝道:“不練箭了?”

荊寒章晃了晃手中的破碎玉料,挑眉道:“兒臣要回去找一塊新的玉。”

皇帝笑罵道:“你啊你,太傅前幾日又對朕告你的狀,與其費神雕玉,你倒不如背背策論,省得別人成日說你不學無術玩物喪志。”

荊寒章一挑眉,道:“兒臣本就玩物喪志,這是整個京都都知道的事。”

皇帝瞪他一眼:“你倒是自豪?”

荊寒章一笑,沒說話。

出了宮,相府的車輦快馬加鞭回府。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車伕駕馬匆匆經過繁華主街,車輪匆忙間軋到什麼東西,整個車身猛地一顛,與此同時,裡面傳出一聲重重的喘息,似乎是壓抑已久,細聽之下還帶著些嘶啞的氣音。

阿滿怒道:“怎麼回事?連馬車都駕不穩嗎?!”

他掀簾而出,正要接過車伕的活,視線一掃周圍,突然瞳孔一縮。

那馬不知被什麼東西驚到了,此時正嘶鳴著胡亂奔跑,將路邊撞得人仰馬翻,哀嚎聲一片。

慌亂間,兩枚銅錢滾到了地上,無人發覺。

車伕滿臉驚恐,使勁勒著韁繩:“馬失控了!”

阿滿正要去救,車輦不知撞到了什麼,突然猛烈地震動,整個車廂幾乎側翻,裡面傳來一聲悶響,夾雜著晏行昱更重的喘息聲。

“公子!”

馬車依然在疾駛,一路上不知撞到了多少東西,不過很快就出了主街,而那馬車廂也已撞開了一條縫。

馬受驚非同小可,指不定撞到牆或路邊的石柱,整個車廂都會毀於一旦。

阿滿在一陣劇烈搖晃間想要衝進去,在馬車廂被撞碎之前將晏行昱救出來,還未跑進去突然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意瀰漫在身側。

阿滿猛地將手伸向腰後,但車廂中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音,像是手指敲在木頭上的聲音。

阿滿動作一頓。

下一瞬,一把刀迎面劈下,堪堪擦過阿滿的肩側直直插入那兩匹馬的脖頸,刀刃寒光帶出一簇殘陽似的血花。

馬匹嘶鳴一聲,應聲而來,整個馬車廂卻帶著衝勢直直碾過馬的屍身,直接翻了過去。

轟然一聲巨響,阿滿堪堪將車伕拽出了馬車,以免被車廂砸成肉泥。

灰塵散去後,阿滿抬起頭來。

在一片廢墟中,一身紅衣的少年一手持著帶血的刀,一手將身著素衣的晏行昱抱在懷裡,眸中全是冷然的戾氣。

荊寒章將刀隨手扔在一邊,似乎是嫌棄上面的血跡,空出的手將一直在自己懷裡不住往下滑的人抄起腿彎,打橫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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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昱頭髮凌亂,呼吸都有些微弱,他勉強睜開一隻眼睛,看著面前的人。

荊寒章冷冷看著阿滿,道:“廢物東西,等你來救,你家公子早已死的連渣都不剩了。”

阿滿說不出話。

荊寒章在說什麼,晏行昱已經聽不見了,他艱難地伸出手一點點拽住荊寒章的衣襟。

荊寒章似有察覺,低頭漠然看他。

晏行昱嘴唇輕動,卻什麼都沒說出口,手便頹然垂了下來,昏睡過去。

此處離相府只隔了一條街,荊寒章看了看阿滿那小身板,滿臉嫌棄,只能送佛送上西,抱著晏行昱送回了相府。

等到他跟著一臉驚慌的阿滿進入相府,左拐右拐走到一處偏僻小院時,眉頭全都皺了起來。

這晏行昱再怎麼說也是嫡子,晏戟竟然將他的住處安排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