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
“這是汙衊!”
“蘇懷，有沒有證據。”詹徽也顯然察覺到了，因為四周的氣氛，此事絕 非一般。
“對!證據呢?證據呢?”
縱然李赫現在疼的生不如死，但他還是連連質問道。
而這時。
朱元璋已經忍耐不住心中怒氣。
他死死的盯著蔣，只吐出了兩個字，“去查!”
然而……
還沒等蔣 動身!
蘇懷也還沒有回答!
突兀之間!
“咚!”
“咚!”
“咚!”
如悶雷，如九天而下的悶雷……
瞬間砸入眾人的心臟上。
剎那之間……
這整個皇城上空，似有熟悉的鼓聲。
再度響起……
鼓聲驚天!.
一刻鍾前!
就在五軍都督府內，蘇懷一槍丟擲，直接將李赫釘在牆上之時。
包括整個皇城的禁軍，全都撲湧而來。
而這也吸引了文武百官，以及四周百姓所有人的視線。
然而!
根本沒有人注意到。
就在這時。
一道清麗單薄的身影，雙手死死的抓著一物。
朝著那傳聞中的“登聞鼓”之地而去。
實際上。
現在的環境，她已經不需再出示手-中的《大誥》。
畢竟四周一眼望去.…
禁軍都去了那五軍都督府的門前。
但是少女卻恍如未覺。
內心之中的緊張，只是讓她低著頭。
腦海裡一直都是之前那位大人所說的話。
她一步步的朝前走著。
遠處的厲喝和高呼，似乎與她毫無關系。
內心之中。
只剩下了過往的記憶……
一個多月以前，自己和熟悉的人，還生活在京城之外的農莊之內。
會有人定時的給她們帶來月供。
但突然間。
一場大變降臨!
她們被人驅趕，逃離，又被抓捕，然後像是貨物一樣輾轉各地，被人挑 選。
第一波淘汰的被以“株連案犯”的名頭，運出了京城。
至於如她一般，被“選中”的再次經過重重篩選。
最後，有潛力甚至合格的進入天香樓。
而就在她想著這些的時候。
終於!
面前高大的雙面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即使身在天香樓，她聽著那些看守也討論過，近日有人敲擊登聞鼓的事
情!
恰巧就是藍玉案!
那天的雪，自己也看到了!
前幾天聽到這些故事的時候。
她是如此嚮往。
做夢都想自己能代入其中……
去敲那座登聞鼓!
可是!
每一次醒來，面對根本逃不出去的高牆以及看守。
他一次次的死心以及絕望。
然而萬萬沒想到!
就在今天……
自己竟然真的如同在夢中一樣，沒有被阻，沒有被追……
她表情複雜的看著這面鼓……
終於!
內心之中的期待和激動，迅速攀升。
以至於，她蒼白而清美的小臉上，出現了一抹血色般的暈紅!
她再也不猶豫。
單薄而瘦弱的手臂，顫顫巍巍的抓起一旁的鼓槌。
隨後……
少女內心中的情緒!
隨著鼓聲……
徹底釋放!
咚!
咚!
咚咚咚.…
與此同時。
在鼓聲響起的瞬間，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並不是文官，也不是當朝勳貴， 更不是蘇懷!
而是……
驟然看向承天門之下的洪武皇帝，朱元璋!
他像是有感應一般巡視下方，頓時，他表情瞬間冷肅!
突然的鼓聲，也讓原本一眾審問蘇懷索要“證據”的官員。
驟然失聲!
“什麼聲音?”
蘇懷身邊，李赫表情驚恐。
一眾百姓，更是突然停止議論。
剎那間。
天地安靜。
唯有風聲呼嘯。
緊接著……
便是悽然若杜鵑哀鳴聲音。
“民女沈鏡茹，本為京城富桂莊孤女，因涉及涼國公一案，家園被毀!”
“兄弟姐妹紛紛被捕被賣……”
“民女如貨物，被頻頻篩選!”
“淘汰者棄，不知死活。”
“篩選而過者，流落天香樓，為奴為婢、或為風塵女!”
“當今陛下，建國洪武，征戰嶺南，北伐大元，吾等父兄都在軍中徵 戰……”
“可如今，因為涼國公…… !”
“陛下!”
“難道為大明征戰南北的軍中遺孤，也有不可饒恕的罪孽嗎?”
悽然的話語響徹半空。
而這時。
因為蘇懷剛剛才說過。
絕大多數的百姓聽聞後，本來就有憤慨，激怒的情緒。
可還沒等他們緩過來。
在少女這番如泣如訴的聲音出現後!
一時間。
本來就是跟著蘇懷，前來“看熱鬧”的百姓。
立刻譁然而起!
蘇懷身前。
詹徽、楊靖、茹瑞等人齊齊勃然變色，“敲登聞鼓也就罷了，還是因為 藍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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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炫也皺起眉頭。
而城樓上，朱元璋雙目冰寒陰戾。
他陡然看向蔣獄!
“有這種事?”
蔣 匆忙跪下。
藍玉案涉及的勳貴如此之多，光是查國朝上的勳貴，都查不出來。
更不要說京城內以及京城外了……
而且!
放在以前，這麼多的大案……
就以胡惟庸而言。
樹倒獼猴散!
他們連一些獼猴都管不上。
哪裡還有注意力，去觀察那棵大樹之下的雜草、甚至是“螞蟻”呢?
蔣 瑟瑟發抖。
卻見朱元璋在原地走來走去。
雙目之中，更是迸發出血絲!
“去查!”
蔣 深刻的注意到。
如果說之前。
僅僅是因為蘇懷鳴冤諫罵他，從而趕到憤恨的話。
那麼現在。
這位大明皇帝蒼老的身軀上，除了憤恨和暴躁之外，似乎首次，出現了 一絲絲控制不住的茫然和懊悔!
而就在這時……
少女最後的聲音，也再次響徹而起!
“民女今日，效仿前人!”
“為己鳴冤!為天香樓之中的兄弟姐妹鳴冤，為已經殞命，已經破敗毀 滅的富桂莊鳴冤!”
“求陛下……平冤!”
剎那間!
伴隨著這最後的一句話落下。
一直壓抑著情緒的一眾百姓，再也忍不住了!
不知是誰。
突然喊道：
“平冤!”
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此起彼伏，接連無數道聲音響起。
“平冤!”
“平冤!”
最後，聲音化作洪流!
滔滔的民意和悲憤，仿若和這面前的皇城，相互對立!
進而發出一聲聲，似乎要將皇城完全淹沒的咆哮!
“平冤!!!”
城牆之上。
朱元璋連連後退幾步，他並非是怕了。
而是年老體衰，因為這突然的情緒劇烈之起伏。
再加上。
此時這山呼海嘯一般的怒吼。
他只感覺腦袋暈暈乎乎，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
幸而。
他一手扶著城牆的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