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接下來的這些時間了，老夫可就要靠你的幫助了。”
“馬大人您這說的是什麼話，下官只是一個晚輩，是想跟您學習一番的，幫您談不上，只要您不嫌我是個累贅就好。”
當天晚上，賑災的隊伍在郊外應了下來安營紮寨，陳奕和馬季二人坐在一堆篝火的旁邊，不緊不慢的喝著粥。
和陳奕想的不大一樣，陳奕原本以為他們會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趕往目的地，就算是休息那也就是呆一會會的那種，畢竟這事情比較緊急，但現在這種情況可不一樣。
賑災的隊伍在白天的時候馬不停蹄的前進，人手累了就速度慢一點，體力恢復了就快一點，在白天是很少出現停下的情況的，在晚上的時候則可以慢慢的休息，在日暮西山時開始找地方紮營，在第二天東方既白時重新出發，總的來說效率還是挺不錯的。
相比於陳奕所想的那種日夜兼程的趕路方式，這樣的方式無疑會安全許多，而且也可以讓士兵和民夫們得到充分的休息，他們趕一天路下來的體力消耗是非常大的。
“你的事蹟老夫也有所耳聞，能把庫贊那個老匹夫說成那樣子，讓北齊同意簽訂和約，還真是英雄出少年呀。”馬季哈哈一笑，端著粥緩緩的喝著，他那一堆灰白的鬍鬚，讓陳奕真的很疑惑他喝粥的時候會不會吃到鬍鬚。
“馬大人您說笑了，那也是多虧了孫大人在場，下官只是出了個風頭而已。”
陳奕一臉的謙虛，心中卻是給馬季的話非常的受用，能夠得到馬季這樣的人物的誇獎，這還是一件很值得令人開心的事情。
馬季笑了笑，仰頭看著頭頂那一輪彎月，發出了一聲英雄遲暮的嘆息。
“想當年，北齊和咱們勢均力敵，北齊想要南下，咱們想要北上，一直以來就在那裡不停的打，就算沒有什麼大規模的戰事，兩國在邊境的衝突也是一直都存在的，那時候雙方都想徹底的打敗對方，但是都做不到。”
四周已經安靜了下來，除了夜晚值守的士兵以外，大部分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陳奕的耳裡現在只剩下了若有若無的風聲和柴火燃燒的聲音以及馬季那緩慢而又厚實的嗓音。
“那時候我們就一直在想，這兩國之間的關係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改變，陛下是一個很有雄心的人，他在好些年前就想要改變這樣的狀況，為此他一直努力著，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楚國的國力大幅增長，兵源充足，庫裡堆滿了強弩利劍，可即使如此，浩浩蕩蕩的北伐最終還是失敗了。”
“老夫原以為老夫這輩子都可能看不見兩國關係發生實質性的改變的一天了，但是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你居然做到了，而且，還超出了陛下原本的預期。”
說到這裡的時候，馬季的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如釋重負一般的吐了口氣。
“老夫當時就在想，這個做到了我們做不到的事情的年輕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後來，老夫有幸看到了你寫的詩，當時就覺得這年輕人肯定不一般，以後肯定會成為一個能臣，現在看來，老夫當時的想法是正確的。”
天色已經不早了，但馬季卻依然顯得很有精神，這讓陳奕覺得他在馬車上的時候是睡過覺的。
“馬大人，這可不能這麼說，下官能做到這樣事情，全是因為您還有其他人的努力，因為有了你們的努力，我大楚的國力才會如此強盛，下官也才有底氣在談判桌上說出那樣的話。”陳奕一臉的誠懇。
這倒是他的心裡話，不管在哪個時代，要想在談判桌上硬氣，那就必須要有能夠硬氣的資本，不然就只有被別人宰割的分，這一點在後世巴黎和議的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弱國無外交是一個雷打不動的真理。
他能夠在談判桌上那麼硬氣的說出那樣的話，正是因為楚國的國力強盛，並且不怕打仗，反之，如果楚國的情況和北齊差不多的話，那他當時根本不可能那麼的硬氣，因為他和這個國家無法承擔失敗的後果。
“老王還真是說的不錯，他說你是一個很謙虛，不居功自傲的人，當時老夫還有些不信，說這時間有幾個年輕人不居功自傲的？但是你卻讓老夫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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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季毫不掩飾他對陳奕的欣賞與肯定，自打他和陳奕坐在一起，臉上的笑意幾乎就沒有消失過，他覺得坐在他面前的不僅僅是自己副使，更是這個國家未來的棟樑。
他為官這麼多年，見過很多的年輕人，只要稍稍有了一點點功績，就會拿著這點事情到處吹噓，相當年他自己也差不多，但是在陳奕的身上，他卻從未發現這一點，這讓他對陳奕有了一個更新的認識。
“老王？王大人像我說過您？”聽到這個名字陳奕不禁挑了挑眉。
“對呀，他可對你很是在意呢，把你說的那是一個天花亂墜。”馬季摸著鬍鬚淡淡的笑著。
明明是正面的訊息與評價，但陳奕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番王義才，當初說的好好的，不讓他告訴馬季，自己要靠自己的實力來讓馬季刮目相看，但是這貨卻還是做了。
“有時候我還真的是羨慕他，以前羨慕他位高權重，後來羨慕他有一個閒職，過的非常清閒，現在卻是羨慕他有這麼一個好的學生。”
馬季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流露出了無盡的羨慕，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的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羨慕王義才的過程。
當初科考的時候，王義才的分數就比馬季高，那一屆的科考，王義才是狀元，而馬季則是榜眼，當那時候起，馬季就想著要超越王義才，要比他做的更好，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王義才卻一直走在了他的前面。
“學生？王大人告訴您，我是他的學生？”
陳奕抓住了馬季話裡的重點，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對，怎麼？難道不是麼？”
“是，當然是。”
陳奕微微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抬眼看著頭頂的明月，心中一陣喜悅，這也就說明王義才認可了他，認可他成為自己的學生。
老王這老不羞真的是，在自己面前說的那麼模糊，在別人面前卻大方的承認，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