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力阿伊莎背後有兩條刀口,應該是突圍的時候,被那些人劃傷的。
更要命的是,她還受了很重的內傷。
李懷翻出從涼州帶來的止血粉,先給她止住血,然後把傷口包紮起來。
內傷卻無能為力。
李懷四周看了看,忽然發現森林的西邊不遠處,似乎有一座城池。
他拿出望遠鏡看了看,這座城尤為奇怪,不是修建在平原之上的,而是建在山上。
建築群由山腳一直往上延伸,到了山腰之間,建築的風格完全變了。
山腰下面是中原式木製閣樓,中間是用石頭搭建的環形城樓,連線在一起,就像是山腰間的一圈城牆一樣。
再往上,出現了歐式的白牆紅圓頂城堡,也有中原式紅牆青瓦殿樓。
還有六角的寶塔。
總之,最上面一層建築都非常巨大!
李懷繼續往山頂看,那座歐式城堡的最頂端,立著一個巨大的符號。
日月流星圖案!
他緩緩的放下望遠鏡,轉頭看了看重傷的阿伊莎,“我去給你找一個醫師。”
古力阿伊莎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一把抓住了李懷的衣領,把他給拽了回來。
“不許去!”
“你會死的!”李懷焦急道。
古力阿伊莎嚴肅的看著他,說道:“我也許會死,你要去了,我們都得死!”
李懷一怔,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那座城難道有什麼不同尋常嗎?
當然,是個人都看的出來,這座城,以及這片深林,都很詭異。
他說的不同尋常,是一種危險的訊號。
“就算你找到了醫師,他們也不敢來這裡,再說,隆曲的人肯定在外面守著。”古力阿伊莎語氣軟了幾分,好好的勸說,讓他不要去,也不能讓他去。
“那怎麼辦?”李懷焦急的問道,轉頭一看,發現了一個黑衣老光頭。
黑衣老光頭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
這個黑衣老光頭不知道盤膝坐在這裡多久了,他身下的一塊石板,出現了明顯凹痕。
“別靠近他!”古力阿伊莎再一次拉住了李懷,雙眼充滿一種敬畏的神色。
李懷扒開了她的手,他從這個黑衣老光頭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氣息。
就像是死了一樣。
更感覺不到他的修為。
但可以肯定,這個黑衣老光頭,肯定是一個高手中的高高手,起碼是宗師級別的。
宗師級的高手,似乎可以用內功幫人療傷,修為越高,療傷效果也越好。
如果他願意出手相救,指不定阿伊莎還能活。
李懷走到了他面前,問道:“你叫啥?”
古力阿伊莎這一刻,把心都提了嗓子眼,如果這老光頭對李懷出手。
她要怎麼做,才能讓老光頭饒他一命!
她腦子飛速的運轉起來。
“法號,胡楊!”黑衣老光頭淡然的說道,他的聲音彷彿有一種魔力。
他每吐出一個字,整座深林的氣息,都為之波動,彷彿他與這片深林為一體。
“法號胡楊?原來你是修禪的,怪不得沒有頭髮。”李懷若有所想的說道。
“……”
胡楊神色如常,但沒有再回話。
“這片深林就是胡楊吧,據說胡楊生而不死三千年,死而不倒三千年,倒而不朽三千年,是真的嗎?”李懷好奇的問道。
胡楊默默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我不信!”
李懷輕蔑的一笑,繼續說道:“如果胡楊木這麼好,為什麼不用胡楊做傢俱呢,幹嘛非得用紅木?”
“你說是吧?”
“……”
“而且這片胡楊竟然全部死了,難道就沒有新生的種子嗎?就像是只能活三季夏蟲,也會留下後代,死生替換乃天地自然,死死……則不自然。”
李懷只所以感覺到這片深林詭異,就是因為這片深林,全部都死了。
連一顆小樹苗都沒有。
葉子早已經化為了腐土,遷徙的樹枝也都消失了,只剩下黑黑的樹幹,還有猙獰的樹叉。
有的還立著,有的已經傾斜,有的乾脆倒在了地上。
每一顆死亡之樹,都像是從地裡伸出的一支枯瘦手臂,向著天空叫囂,咆哮!
發洩著死亡與不自由的不甘!
“胡楊老頭,我問你,這片胡楊深林是死了,還是活著?”李懷繼續搭話。
胡楊漠視著他,“死了。”
他的情緒依舊沒有波動,但是能感覺到那麼一丟丟的不耐煩。
彷彿李懷再說一句,他就要暴起打人。
李懷玩味一笑,“你為什麼說它們死了,你一個修禪的,難道不知道‘一塵埃一世界’嗎?”
胡楊老頭眉頭微微一動,重複李懷的話,“一塵埃,一世界。此乃何意?”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救她,我可以保證,如果你不聽我這番佛法,你會後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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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怎麼讓你後悔呢?”
“如果她死了,我就會給你講一半,但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半。”
李懷笑眯眯的說道。
胡楊老頭額頭生起幾條黑線,但凡是另一個人,跟他說這些話,早化成這裡的腐土了。
但是,他確實好奇。
胡楊老頭依舊保持鎮定,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救人,本是善緣!”
於是。
他抬起了一隻手,忽然一束金光落在了阿伊莎身上。
古力阿伊莎感覺自己彷彿投身於溫暖和雪絨床,過去所受的一切傷害,都是假的。
她有一種自出生以來,便永遠消失的暢快。
整個人都像是在重生!
傷勢也在快速的恢復。
古力阿伊莎正當享受的時候,金光突然消失,猛的把她給拽回了現實。
身體的疲倦和痛苦雖然減輕了很多。
但依舊還存在。
咳咳!
胡楊老頭乾咳幾聲,道:“老夫有些疲倦了,今日之善,就到此為止。”
裝,繼續裝!
李懷也知道,既然是交易,他也應該拿出他的誠意來。
於是。
李懷生起了火堆,拿出一隻之前在外面抓的兔子,烤了起來,一邊烤兔子,一邊跟他講‘佛法’!
“汪洋之水,是如何形成?”李懷先問他。
“容納百川!”
“那河流之水呢?”
“溪水匯聚!”
……
“那這一滴水呢?”李懷拿出水壺,小心翼翼的滴出一滴水。
胡楊老頭面色一僵,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同時也驚奇,自己竟然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滴水的佛法。
“你繼續說。”
“別急,你看。”
李懷抽出長刀,小心翼翼的斬開水滴,水滴因為自身張力,便化作了兩滴。
“一滴水,可以說是兩滴水形成的。”
胡楊老頭暗自點頭。
李懷繼續把水滴分小,直到不能小,“這一滴水,蘊含了多少滴水?”
“三十二滴。”胡楊老頭肯定的說道,他數的一清二楚。
“……”
李懷笑著搖了搖頭,“非也。”
“我計算錯了嗎?”
李懷還是搖頭,“非也。”
“那是?”
“那是因為我沒有更薄的刀,不然我還能把這一滴水繼續分割。”李懷說道。
胡楊老頭恍然大悟,問道:“那一滴水,可以分割多少滴水?”
“無限!”李懷淡定的說道。
“無限?”
“如果我有一把無限薄的刀,是不是就可以無限的分割,雖然小到一定程度,我們肉眼就看不見了,但是我們肉眼能看到的,本就只是宏觀的世界。”
李懷看兔肉烤好了,便提起兔子起身,“你先自己好好想,待會我跟你說更高深的‘佛法’!”
胡楊老頭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迷茫,這一滴水就讓他眼見大開,還有更高深的佛法?
他不禁期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