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彥有些臉紅，畢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方老弟，這位想必就是清河子爵家大少爺吧？”
“多安排幾個下人伺候，傷著碰著，小心清河子爵找你拼命！”
“可惜了方侄女，那般聰慧，卻要嫁給一個傻子！”
“哈哈哈哈......”
幾個和方裕仕商行有競爭的，陰陽怪氣。
“閉嘴吧你們！”方裕仕不是氣，而是擔心，儲君在呢，都不要命了？
“無妨，叔父不必介意，都當本少是傻子才好，有他們哭的時候。”朱基低聲說完，衝著那些商賈露齒一笑。
都是錢吶，誰會跟錢過不去？
那幾個一看，罵他還笑，果然是個傻子！鑑定完畢！
有人頓時就起了心思，清河子爵府富甲天下，這要是能和傻子做生意......
“吉時已到，請老夫人！”
一個家丁大聲吆喝，眾人暫時按下心思，俱都看向內堂。
兩個俏麗女子，蒙著面紗，左右攙扶著方老夫人。
“恭賀老夫人八十大壽！”眾人都作輯行禮，齊聲祝願。
這個時代，六十都是少見，七十就算稀有，八十，已經是非常罕見了。
正因為這樣，方裕仕才要大抄大辦，而受邀的無一缺席，都想來沾沾喜氣。
沒看朱基都能折身來賀麼？可不完全是看朱彥的面子。還有皇帝，肯手書給他送禮，也是因著這點。
若是有九十，或者百歲老人過壽，皇帝都能親自來賀，這在歷史上是真實有過的。
誰都想長命百歲。
老夫人雖然已是耄耋，卻眼不花耳不聾，坐上主位擺手笑道：“好好好，怠慢各位，快都坐吧！”
方裕仕也堆起笑臉，卻是讓朱基兄弟倆坐到上首，緊挨著老夫人的地方。
兩名俏佳人在壽星身後嘀咕，不時看向朱彥，卻見他目不斜視，不由的有些不滿。
“表姐，這就是那傻子？難道他沒認出你來？果然是傻。”
“休得胡言，那十二燈謎，至今仍有數題未解......”
“曹表哥說是花錢買的......”
被人盯著看，朱彥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只是他現在已經沒有沾花惹草的閒心，低垂眼眸正襟危坐。
“浙源商行掌櫃丁燦，送金如意一柄，祝賀方老夫人八十大壽！”
“長運商行東家蔡二河，送金鐲子一對，祝賀方老夫人八十生辰......”
那些來賓，開始上前賀壽，不無炫耀之意。
送的禮越重，就越能沾壽星喜氣，這些富商俱都是出手闊綽，最差也是一匹絲布。
很快禮物就擺滿了堂屋一角......
“清河子爵府彥少爺，送楹聯一幅，祝賀老夫人......”
下人還沒唸完，那些個富商又笑了起來。
“素聞清河子爵富甲天下，原來都是摳出來的！”
“賀壽還送楹聯，真會省事。”
“這是顯擺呢，明明是個傻子，學人家附庸風雅......”
亂哄哄的，老夫人面上有些不喜。倒不是因為楹聯，而是覺得這些人太勢利。
自己的兒子就是個鑽錢眼的，居然把寶貝孫女許給傻子，老人家對這些商賈自然沒啥好感。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做不得兒子的主。
現在朱彥投其所好，送來楹聯祝壽，倒是讓方老夫人有些欣慰......
還沒傻到家，而且看著模樣也是不差。
之前又聽孫女孫侄女嘀咕，更是覺得朱彥不像傳言中那樣......
要不說人老成精呢，老夫人目光如炬。
“咳咳，六子，把楹聯開啟。”老夫人衝朱彥笑了笑：“難得彥少爺一片孝心，價值何止千金。”
朱彥忙謝道：“老夫人謬讚了，您一定會喜歡的。”
“不就是一幅字麼？花倆錢，我能請白糖先生寫本書。”
“就是，還一定喜歡，也就是老夫人心善。”
“人家都快成孫女婿了，可不得照顧一二？”
商賈們議論紛紛，那下人已經將楹聯展開。
福如東海常青樹，壽比南山不老松！
字也一般......朱熾知道能拿刀砍了這些不識貨的......
“這個明昭是誰？都沒聽說過。”
“許是他自己寫的，幾文錢就來吃大席，臉皮倒是夠厚。”
“可惜了晚秋姑娘，嫁給我兒都比這傻子強！”
朱基已經拽緊了拳頭，那可是他爹寫的！皇帝陛下！
“明昭？這是！奶奶......”
總還是有識貨的，方晚秋忙對祖母耳語，有意無意看向朱基。
“這！”老夫人激動的要起身，卻被孫女按住肩頭：“奶奶莫急，殿下肯定不想讓人知道，您看父親，一聲不吭滿頭大汗......”
方裕仕哪是滿頭大汗，腳都軟了，像剛從水裡撈上來......
這幫眼裡只有錢的混蛋啊，得罪了當朝儲君，非議聖上，喜事都要變喪事了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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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識貨的不只方晚秋一人。眾多賓客中，有不少都是準備秋試的舉子。
“住口！”一個年輕公子起身，拉著自己的父親越眾而出，對著楹聯就跪了下去。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耍的哪一出？
年輕公子也不理會別個，拜完才起身說道：“此乃當今陛下所書，你們這些無知白丁，還不快快磕頭請罪！”
這時，方晚秋才扶著老夫人盈盈下拜。
那家丁已經石化，舉著楹聯，呆若木雞。
“明......真是陛下所書！”
更多的讀書人跪伏在地，有的甚至膝行到楹聯前瞻仰起來。
那幾個和方裕仕不對付的，暈過去倆，倒下去仨，還有一個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老夫人請起！”朱彥忙扶人：“陛下說了，今日壽星最大，希望您長命百歲，到時候陛下親自來賀。”
“好好好，老身拜謝皇恩！快，仕兒，找人裝裱供奉祠堂！”老夫人拉著朱彥，緊緊的不肯鬆手。
方裕仕忙將楹聯收起，雙手高舉過頭頂去了後院，那些跪了一地的才敢起身。
“開席開席！怠慢了貴客怎生了得？”老夫人拉著朱彥，還想去拉朱基，終是不敢。
朱基主動伸手扶住了她：“老夫人莫怪，本君也是來沾沾喜氣，叨擾了呢。”
“殿、呃，公子能來，寒舍蓬蓽生輝，唯恐怠慢兩位啊。”老夫人激動難抑，拉著兩人，把孫女都給忘了。
好在女眷是在後院另外擺席，否則老夫人怕真能抽過去，拉著兩人說了好一陣子，才在方晚秋的提醒下告罪離去。
“賢弟這禮，送的怕是太大了些！”朱基等老夫人離開，才笑著調侃：“那方姑娘，恐怕你是非娶不可了。”
“由不得她。”朱彥搖頭：“走，找方叔父去，別讓人家抱有幻想，省的以後麻煩。”
“哎呀呀，賢婿原來在此，可是讓老夫好找......”
方裕仕老遠就伸出雙手，熱切難擋，卻不知一桶涼水已經高懸頭頂，保管能澆他個透心涼、透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