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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宋明寫的藥方,確實是一張最普通不過的天王補心丹藥方。不過,就是源於它的普通,才讓晚秋知道事情的不普通!

是的,從侯爺傳宋明來靜秋院時,她們就知道了事情的不同尋常。但薊北侯的地盤上,想從鐵桶般的靜秋院裡傳遞訊息,這無疑是困難的!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們想出了這麼個絕妙的辦法:無事人參養榮丸,有事天王補心丹!

就是宋明一旦暴露,落到了侯爺手裡,那他就以兩張藥方來傳遞信息!

當然,她相信,宋明為了讓自己活命,必會透露出一星半點訊息,之所以是一星半點,這就是宋明聰明之處!只有吊住了她的胃口,宋明就不怕沒人救他!

但就是因為兩方的不信任,這直接導致了即便靜秋院發生了天大的事,她們也得不到第一手資料!

晚秋閉目,猩紅的丹寇按住太陽穴,緊蹙的眉頭憑添一分愁緒。

紫蘭坐在馬車上紫金描漆寶相紋小茶几前,茶几上一張兩指寬的小紙條寫滿了近日發生的所有事!

放下筆,紫蘭開啟左側坐墊下的暗格,一隻灰白色的信鴿被抓了出來!她仔細的將小紙條卷成條狀,塞進灰白信鴿烏黑腳上的小圓筒裡。

撩起青起花八團倭鍛窗簾,卻見馬車剛剛走過小業寺!

紫蘭放鴿的動作停了下來!小業寺離靜秋院不過一河之隔,“姨娘,現在在侯爺眼皮子底下,這信……”

在紫蘭撩開車簾的一剎那,晚秋就感到了窗外強烈的光線。待她睜開眼,蒼狗山繁密樹林下的小業寺,漸漸濃縮成一個背影。

晚秋盯著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直到馬車走上了離靜秋院十里遠的官道,她才示意紫蘭行動。

灰白的鴿子撲騰了兩下翅膀,便迅速飛上高空,紫蘭盯著那漸漸模糊的背影,直到連影子也看不見後,她才放了心,終於輕輕放下手中柔軟的窗簾布。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鴿子遠飛了幾百公裡之後,有獵人一箭射下了這支平凡的鴿子,而鴿子腿上小紙條的內容,也不過過了四個時辰,便一字不漏的出現在了項脊堂,李子厚臨時書房的書案上!

項脊堂位於前院的西跨院,窗外四壁,庭前石階下遍植翠菊,翠菊蔥鬱幽香,與東北角的白地山水洗硯缸相互映襯,增添了一分雅趣!

這天一早,李子厚用過早食,便來到項脊堂。

屋子的正中擺有一張雞翅木雲紋書案,似鐵非鐵的匣子佔據了書案最中央的位置,沒有一絲花紋的匣子裡裝的卻是數十張德陽宣紙摺子,李子厚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上,手中便拿著一張匣子裡的摺子。

“沒想到還是走漏了訊息!”他眉頭微皺,卻只是在自顧自的喃喃。

似乎是想得太出神,手中純白的摺子“啪”的一聲掉落在地,剛剛露出摺子白紙上一隻平常的麻雀。

麻雀半閉著眼的樣子,彷彿在無聲的窺視這個世界,構成麻雀的是一些簡單的線條,晃眼而過時,還以為是紙張原本印上去的圖案!

摺子落地的聲音,喚回了李子厚沉思的思緒,他隨手撿起摺子,放在了書案上。

留宋明一命,本來就是為了應付晚秋和楊氏,但既然晚秋已經從宋明這裡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那這宋明也不必留了!

苦逼的宋明不知道,他在鬼門關打了一個轉兒回來之後,還是又得回去!

時間一晃就過了半個月,盛京的冬天月發冷了!乾燥的風刮像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鈍鈍的疼!也幸虧靜秋院有幾眼溫泉,使得院中的溫度比別處高些。

在後院安心養病的許瑩然,基本不知道宋明“幾生幾死”的事!一來她還不知道李家後院傾軋得厲害,一來是李子厚自從過敏事件發生時在後院露過面後,就一直呆在了東北大營!

大燕的都城已經搬去了薊北,而高麗也不再是需要時刻靠軍隊鎮壓!所以東北大營的轉移已經迫在眉睫……

嗯……

當然,以上全是李子厚給自己找、的、借、口!

萬和三十三年,他的反攻計劃籌備得初具規模,盜取東南海域防禦圖和西北地勢全域圖的事,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

而那時鹹安大雪初歇,本應該在薊北準備大唐貢品的他,為了確認十三公主,以及打點一個月後的入城儀式,提前一個月到達了鹹安,出現在在眾人生、深諳如晦的大業寺禁地裡。

大業寺是大燕諜報機構的一部分,一夜是負責人,他的手下大燕最驕傲的諜報人員——流鶯!

在大業寺後山的小院裡,他接見了那位智勇雙全的流鶯——一位難過半百,精神鑠力的老人!並鬼使神差的給了她一根五百年野山參,用於救治她的姑娘——許瑩然!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許瑩然這個名字,因為流鶯當時抬過關切的眼神,所以只一次,他就記住了這個名字。

而後,為了怕流鶯因為她暴露,關於她和流鶯的事,便一同放在了大燕諜報最重要的黑匣子裡,出現在了他的書案前!

他事後知道她摔斷了腿,卻因為沒有及時就醫,而導致右腳微跛,那時她才九歲。

一向對人冷漠的他,突然想起,在蒼狗山下和東北大營裡,他兵痞子打架時,骨折了的左手。一時間,他對黑衣衛頭領家的四姑娘充滿了好奇!

許家後院紛爭不斷,從來不缺下毒、陷害這樣的事兒!於是,他知道,被逼走投無路的許瑩然,要反擊了!

可是,沒人真正在意的庶女,想要反擊談何容易!

於是,他和十三公主的婚禮,成為了她反擊的唯一戰場!而也是在元清宮裡,他第一次見到了一直以來,只聞其事,不見其人的許四姑娘的廬山真面目!

那是怎樣一個羸弱的人兒?

全身上下加起來也許沒有一兩肉,臉頰小的可憐,而一雙黑曜石般熠熠生輝的眸子,卻亮光驚人!

那眼中背水一戰的勇氣,只需一眼,就讓他那麼手足無措!天知道,從水中撈起她時,他這輩子竟然第一次全身發抖!

李子厚輕輕抹了手臂上,因回憶而起的雞皮疙瘩!到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天的場景,他還是寒氣直衝腦門!

回憶到這兒,李子厚突然愣住,他並不是一個感情豐富到會在乎別人死活的人,那他為什麼……

難道,從那時……

從那以後發生的事,走馬觀花的在他腦海過了一遍,大業寺夜半相遇時,他怒火沖天,直接把那兩個企圖綁架她的賊人喂了狼!

小巷子裡,再一次見她,他生平第一次為女人紅了臉!

到現在,想起那滌盪人心扉的酥麻,他還是不由得心跳加速……

“咚”身後的木椅應聲而倒。

終於想明白自己心意的李子厚,屁股像著火般迅速起身,臉上流露一個大大的釋懷笑容。

“爺,出什麼……”聽到動靜後,立馬衝到帳篷前的小四,藉著透過敞開帳篷門簾的一絲亮光,他很十分清楚的就見,自家侯爺臉上春暖花開的笑容。當即驚得下巴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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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一下,我們立馬回靜秋院!”李子厚甚至興奮的拍了小四的肩。

現在???

小四抬頭望了一眼烏漆抹黑的蒼穹!天上甚至沒有一顆星星!

我的爺!現在可是亥時!你這是鬧哪樣啊?

然而李子厚沒有聽到小四內心的咆哮,但就是即便聽到了,他肯定也會忽略之!

於是,趁著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李子厚帶著小四和一干貼身侍衛風風火火的往靜秋院趕!

按照平常的速度,從東北大營到靜秋院,怎麼也要三四個時辰,但今天,在李子厚瘋狂的趕路下,比平時快了一倍,剛剛用了兩個時辰!

九月的盛京雖沒有下雪,但夜晚的氣溫還是很低。經過馬上一路顛簸,和間歇不斷的狂風肆虐,李子厚消失的神智漸漸回籠!

一時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是然然嫌他“老”怎麼辦?要是然然不喜歡他怎麼辦?要是……

此時的李子厚,像個毛頭小子一般,滿滿都是對未來的忐忑!

經過漫長的等待,天終於像魚肚般發白,在得知許瑩然起床後,原本的迫不及待突然又變得猶豫不決!

一時間,他的心像是掉進了水裡,沉沉浮浮,不上不下,沒有一絲安全感!

但他畢竟是薊北侯,是李子厚!猶豫不決不是他的性格!

近三十年來,好不容易有了想要的女人,他怎麼可能不戰而屈!下定決心,李子厚當即便朝後院走去!

彼時,許瑩然早餐也上了桌!

白地蓮紋小瓷盅裡乘著七分滿的紫薯豆漿粥,丁香色的紫薯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氣,不禁讓人胃口大開。百蝶穿花海棠盤裡放了四個白麵窩頭,而金黃薄嫩的雞蛋餅,則放在五彩人物大圓盤裡。

李子厚走到後院時,許瑩然正拿了個窩頭啃了一半。李子厚幻想了無數他見到許瑩然時的場景,卻獨獨沒有料到現在這個!

果然,生活處處是驚喜啊!

許瑩然見李子厚風塵僕僕的趕來,料想他也沒吃早餐,便出言邀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子厚要是不嫌棄,可以嚐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