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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天

西天極樂世界,靈山,大雷音寺,大雄寶殿。梵唱漫天檀香繚繞,眾多羅漢菩薩分立大殿兩側,寶相莊嚴,大殿之外,詠唱佛經之聲隱隱傳來,莊嚴肅穆。

如來佛祖依舊坐在殿首那碩大的蓮花禪座上,面色平靜,二弟子觀自在菩薩站在佛祖身側的一個蓮花座上,正自皺眉,而他的目光,卻是落在佛祖座前兀自疲懶一般坐在地上的一個人身上。

若說此人相貌倒是也算得上英俊,看去不過二十年紀,長髮披肩,面如冠玉,一身的白色長袍也是顯得分外瀟灑,不過此刻他卻是無所謂的盤腿坐在地上,一隻小指伸在自己的鼻孔裡,掏啊掏的……

“那個,如來,我說你就告訴我吧……”白袍青年把小指從自家鼻孔裡拿了出來,只是上面兀自還沾著一坨黑色的物體,青年無所謂的看著這坨噁心的東西,手指輕彈,這坨黑色物體便落在了佛祖座前光潔的金磚之上,煞是刺眼,看的一旁的觀自在菩薩秀眉微蹙,但卻是沒有說話。

“星君來我這大雷音寺也有大半天了,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卻不知星君還要知道些什麼?”如來佛祖微微一笑,答道。

“靠!你這和尚好生無賴,明明什麼都沒有說,還說都告訴我了!”青年怒道,隨即一愣,頓時從地上跳了起來,“好你個如來,和我玩文字遊戲,該告訴我的都說了,難道說我想知道的都是不該說的嗎?”

“阿彌陀佛,星君甚是聰慧,貧僧正是此意!”如來倒是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你……”見如來佛祖如此大方的承認,倒是大出了青年的意外,愣了一下,隨即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再次坐下,“我說,如來,如來佛祖,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如來佛祖,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個小家夥吧,只是讓你告訴我雪兒靈魂轉世後的下落,有這麼難麼?”

“阿彌陀佛……”如來佛祖雙手合十,“星君,此乃天機,當初古帝留下的神識便是囑咐我等不可隨意告知,只是說雪兒姑娘和星君你緣分未盡,待得你下界,自然便會遇到,既然古帝如此這般說,那麼星君便不用著急,也不用為難我這個光頭了……呃,還有,當初星君叱吒天下之時,我還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沙彌,又何來小家夥這麼一說呢?”

“靠!又是那個臭老東西!”青年又從地上蹦了起來,義憤填膺的揮舞著手臂,“當初害了我不夠,居然現在還留下什麼狗屁神識,誒?不對啊,照道理我是他的傳人,怎麼我不知道他有這麼一個神識留下來?該不是老和尚你哐我呢吧?”說著,青年用狐疑的目光看著眼前端坐在蓮花座上的如來佛祖。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如來佛祖很誠實的雙手合十,把口頭禪念了出來。

“切,你打的誑語還少?當初那孫猴子還不是被你騙進來的?可憐我辛苦教導了這麼些年,結果卻是被你給收去了……”青年十分不屑的說道,隨即一揮手,“我也不管是不是我那混蛋老頭留下的話了,反正現在他也早就嗝屁著涼了,你告訴我也沒關係了,對於雪兒的下落,我那是必定要知道的!”

“你真的必定要知道?”如來佛祖嘆了一口氣,看向白衣青年。

“必定要知道!”青年神色堅定,暗自攥拳,“六千多年前是我負了她,還好尚且有挽回餘地,此番我定然是要好好彌補的!”

看著青年堅決的神色,如來佛祖憋了半天,吐出來一句:“可是我也是真的不能說啊!”

“靠!你個臭和尚!”青年惱怒的道,“要是你不說,我就賴在你這大雷音寺不走了,天天吃你的喝你的,還要在你這裡培養出一支豔舞表演隊出來,天天在你這大雄寶殿看表演!”

聽到這句話,站在一邊的觀音大士卻是有些忍不住了,正要說話,卻是被如來佛祖擋住:“平常求都求不來星君,要是星君願意在這裡長住,我倒是挺高興的,我大雷音寺雖然不富裕,但是多一副筷子還是多得起的,至於豔舞,既然星君喜歡這大雄寶殿,貧僧我讓給你又如何呢?”

“靠!”聽見如來佛祖這麼說,青年有些洩氣,不過隨即眼珠一轉,道,“如來,要是你不說,我就把你這大雷音寺給拆了,把這靈山給平了,把這西天須彌世界給毀了,看你這一幫大小和尚怎麼辦!嘿嘿……”

聽見這般威脅,不只是觀音大士了,在場的所有西天所屬都是有些緊張起來,他們可都是知道,眼前這主可是穩穩當當的天下第一,他要動手,只怕頓飯工夫就把西天給毀了!

“星君要毀就毀吧,我等也擋不住,大不了我等一眾就搬到你們天庭算了,想來以玉帝和我的交情,天庭九十九重天給我一塊地方闢作大梵天也是可以的吧!”如來佛祖不驕不躁,不愧是萬佛之祖!

“你……”青年被氣的說不出話,頓時跳腳道:“你要是再不說,等我下凡,我就動手把凡間給毀了,要是凡間被毀,可都是因為你!”

“阿彌陀佛,動手的是星君,又怎麼能算到貧僧的頭上呢?再說,要不是六千多年前星君力挽狂瀾,這三界早就沒了,可以說現在這三界都是星君所救,星君現在看著不順眼,毀去又是如何呢?而且,我等也沒有那個力量去阻止啊!”

“你!你……”看著如來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青年徹底洩氣了,耷拉著腦袋,問道,“我說,如來,我認輸,認輸還不行麼?你倒是說說看啊,到底怎樣才肯告訴我呢?全世界六七十億人口,要是你說讓我憑緣分去找,那不是大海撈針麼?”

“唉……星君,雪兒姑娘此番輪迴轉世,和一般的輪迴不同,當初雪兒姑娘只剩下一縷殘魂,被你用無上法力深深護住,隨後在我靈山轉生池內修養六千餘年,這才恢復,不過這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雪兒姑娘的靈魂了,別的靈魂轉世還只是被孟婆湯藥效把記憶抹除,最起碼還是那人的靈魂,但是雪兒姑娘卻是徹徹底底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莫說記得你,哪怕一絲烙印都不存在了啊!”過了半晌,如來佛祖嘆息道,“若是孟婆湯還好辦,元化的一劑氣死孟婆湯就可以迴轉記憶,但是這根本就是兩個靈魂,你又如何讓她想起你呢?”

“不用讓她想起我!”青年微微一笑,腦海中閃過那張溫婉的絕美嬌顏,“哪怕是新的靈魂,她依舊還是我心中的那個雪兒,當初我可以讓她愛上我,現在我依舊可以再追一次!莫要多說了,如來,把訊息告訴我吧!”

看著青年那正經起來的臉龐,如來低下頭淡淡的嘆息了一聲,“其實,非是貧僧不願意說,而是貧僧的確不知雪兒姑娘的靈魂轉世到了哪裡……”

“什麼!”青年渾身一震,隨即咬牙切齒道,“和尚你耍我呢吧?這轉生池就在你靈山的後山,歸你掌控,其中靈魂轉世到哪裡你會不知道?”青年蹭蹭上前兩步,一腳踏在如來佛祖的蓮花座上,滿臉憤怒。

“本來應該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天雪兒姑娘的靈魂轉世我卻是一點感應也沒有,還是負責看守轉生池的弟子過來通告,我這才知道,等我仔細檢視的時候,雪兒姑娘的靈魂早就轉世完成了,我卻是也無從查起了。”如來嘆息道,“也許冥冥中自有天數吧,雪兒姑娘是一十六年前轉世的,現在算來大概和你離開凡間的年歲差不多,看來果然是緣分未盡啊!”

“狗屁的緣分未盡!”青年急了,“全世界那麼多人,我還有老爸老媽,你讓我怎麼找?真他媽相信緣分?!對了!有一件事!”青年有些著急,“要是等我找到了,發現雪兒成了一個金髮碧眼的洋妞……看我回來不拆了你那座破轉生池!”

“這點放心,我早就把轉生池設定為轉生華夏,想來不會出這種紕漏的!”如來佛祖連忙道。

“那就好!”青年終於把腳從如來的蓮花座上拿開了,然而隨著他的腳拿開,一坨黑色的東西就出現在上面,而剛才還在地上的那坨東西此刻卻是神秘失蹤了……

繞是如來佛祖定力深厚,此刻卻也是忍不住眉毛亂跳……

“阿彌陀佛……”如來佛祖低聲唸誦佛號,把略有些燥怒的心給平靜下來,隨即心中暗道,星君果然不愧是三界第一人,舉手投足之間便可影響我的心智,著實是厲害啊!

可惜被誇獎的某人卻是一點也不知道,看著佛座上那一坨黑色的東西,嘿嘿一笑,無所謂的聳聳肩,道:“那個,如來,混沌那老家夥的神識還說了什麼嗎?關於怎麼找雪兒轉世的方法?”

“沒有,什麼也沒說,那縷神識很微弱,只是告訴我說星君你下凡自然便能遇見!”如來深吸一口氣,說道。

“靠!說了等於沒說!”青年狠狠的沖天上豎了豎中指,只怕敢這麼對混沌古帝的人,也只有這一個傢伙了吧……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你這個倒黴孩子看來也不知道什麼有用的,還是我自己下去碰運氣吧……走了!”青年說著,頹然嘆了一口氣,轉身一搖三晃的朝大門走去,隨即消失在門外。

看著他消失在外面,如來低低念了一句佛號,隨即召喚到:“文殊、普賢,我教眾可有全部迴歸?”

“回佛祖,三十五路諸佛、十方諸菩薩、一百八十八名迴心大阿羅漢、二百七十一名獨覺、五百羅漢、一千一百二十一名比丘僧、一千二百三十三名比丘尼以及眾多優婆塞優婆夷,已經悉數迴歸靈山。”

“很好!”如來佛祖點了一下頭,“觀音,等會待星君離開了靈山,你且去把山門封了!”

“什麼?”觀音還有一眾佛,菩薩都是愣住了,“佛祖,為什麼要封山門啊?”

“你且不要問了,山門封了以後,大家都要努力修煉……大亂……就要來了!”

聽的如來佛祖如此這般說,眾人也都不吭聲了。

離開大雄寶殿,外面的陽光照耀下來,頓時有些刺眼,青年抬手遮擋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這金碧輝煌的大雄寶殿,嘀咕了一句,隨後就沿著殿下那巨長無比的階梯走了下去。

青年走起來飛快,幾乎是用竄的走完了這一長串階梯,來到了靈山下面的接引小廣場,回頭去看那高大的殿堂閣樓,也只是能看到一個小點罷了,只是那梵唱還是隱隱傳來。

回過頭,青年正準備起身飛離,卻是看見有一個人正向他走過來,於是停下身形,看了過去。

“見過星君!”來人自然也是一個光頭,看見青年,微笑著合十道。

“原來是旃檀功德佛,以往不是一直在研讀佛經麼?很少看見啊,今天怎麼有空到這接引小廣場上溜達了?”青年好奇道。

“那自然是為了等星君你了!”旃檀功德佛再次合十。

“等我?等我幹嘛?”青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皺眉道,同時心中暗想:這和尚是出了名的羅嗦,難不成他有什麼新的理論,想要找人辯論一番?天,別找我,會頭痛死的!

“貧僧只是想要問星君一個問題!”沒有注意到眼前這人已經有些驚懼的神色,旃檀功德佛依舊淡淡道。

“問題?什麼問題?”青年有些警覺,“事先說明,要是什麼禪機什麼佛理的,我可不懂,你找你師父去辯論去,莫要找我!”

“放心,卻不是這些問題!”旃檀功德佛搖頭道。

“呼!”青年長出一口氣,瀟灑道,“那麼你就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那麼貧僧問了……”旃檀功德佛看著眼前青年有些戲謔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星君,貧僧是要問,要是現在凡間又像六千餘年前那般,星君還會像上回那般不顧一切的去拯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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旃檀功德佛這句話一問出來,瞬間便感覺到周身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而眼前的人,一下子就變的陰沉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