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選擇拋下眾人獨自逃生,沐飛鳶覺得也是人之常情,太正常不過了。
她深知青狼妖將之所以會如此拼命,唯一目的便是自己。
此地其餘人都有機會逃走,唯獨自己,青狼妖將絕不會放過。
與其如此,還不如由自己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來掩護墨寒生撤離。
她之所以提出讓墨寒生與青狼妖將一戰,並非真要他去與那只狼妖拼命。
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想將自己剩餘的真元盡數傳渡給墨寒生,好讓他多幾分逃生的把握。
當然,如果墨寒生願意留下來與青狼妖將一戰,沐飛鳶也會尊重他的選擇,欽佩他的勇氣。
不過從墨寒生此刻的反應來看,他並沒有一絲這樣的念頭。
如此也好,修仙路上,越是這樣寡情利己的心性,越能走得長遠。
沐飛鳶正這樣想著,卻聽墨寒生突然開口道:“開始吧。”
沐飛鳶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墨寒生這是要留下來與狼妖一戰的意思?
丹霞子也是目露奇光,不知這個小子,為何突然之間又改變了注意。
瞧他先前的言行,分明是一副對此十分抗拒的模樣。
沐飛鳶開口道:“此事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你不必……”
其實沐飛鳶心裡,還是更傾向於墨寒生做第二種選擇,這才開口勸阻。
“不必多說了。”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墨寒生打斷了。
隨後,墨寒生抬頭看了一眼光壁:“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
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猶疑,似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墨寒生當然不是想去逞能,做什麼拯救眾人的英雄。
只是這一路行來,沐飛鳶都對自己很好。
他雖然沒有什麼表示,卻一直默默記在心裡。
另外,她先前暗暗提點自己逃跑之事,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來。
這個女人雖然經常做一些不著調的怪事,心腸還是不錯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真正令他下定決心留下的關鍵人物並不在此處,而是在萬里之外的落日宗。
若是自己選擇帶上李紅梅,騎著紅鸞獨自逃生,即便真的能成功避過此劫,只怕也無法再回落日宗了。
因為此事一旦傳回落日宗,各峰高層必定會對自己可以駕馭紅鸞之事十分在意,並追究自己捨棄沐飛鳶一行人之事。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刑堂一旦展開調查,勢必會發現呂乘風已經身死的秘密,並順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
屆時,即便自己可以解釋得清煉妖宗所發生之事,也沒有一點用了。
光是害死掌門愛子這一條罪名,就足夠落日宗將自己千刀萬剮了。
可自己又不可能不回落日宗,因為石山仍在清風居的密室中等著自己救命。
自己萬里迢迢來到煉妖宗,費勁心思潛入奇珍閣,就是為了盜取化妖丹。
如今,雖未能如願得到化妖丹,卻也尋到了一件更為珍惜的寶物,同樣可以救石山性命。
如今寶物在手,可若是到最後卻進不了煉妖宗的山門,豈非是功虧一簣?
依石山如今的情況,恐怕已經等不了太久了。
自己必須將沐飛鳶救下,然後騎著紅鸞飛回落日宗,將救命之物送到石山手上。
重重考慮之下,墨寒生這才決定放手一搏。
若是能夠成功救下沐飛鳶,便是讓她欠了自己一個極大的人情。
日後,即便沐飛鳶對自己的真實來歷有所懷疑,相信憑今日這份救命的恩情,她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沐飛鳶見墨寒生目光如此堅定,知道自己已經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了。
她長嘆了一口氣,心中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不過,正如墨寒生所說,如今的形勢已迫在眉睫,不容片刻猶豫。
“可惡,若是有地心溶金的話,神風天晶壁還能多支撐一會兒。可惜,我尋了這麼多年,對此物的音訊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沐飛鳶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光壁已沒有一處完好,宛如打碎的鏡面重新拼湊而成一般。
她口中的地心溶金,乃是一種取自地心的特殊金屬。
此物長年受地火所熔,是一種滾燙無比,好似流漿一般的東西。
它最大的作用,便是可以在一瞬間修復任何已經破碎的法器、法寶,令其重新恢復作用。
時間一過,此物便會立即失去作用,破碎的法寶也會恢復原先的狀態。
別看時間短暫,關鍵時刻,這可是能救命的東西。
當然,她也只是心急發發牢騷,並不可能化無為有,憑空生出這種神物來。
可話音剛落,卻見一旁的丹霞子突然走了過來,手中遞出一隻白玉瓶子。
沐飛鳶一愣,盯著他手上的瓶子看了一眼。
只見白璧無瑕的瓶身之上,有一陣忽明忽暗的紅光在閃爍不定。
沐飛鳶有些難以置信:“這是,地心溶金?”
丹霞子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麼,卻見沐飛鳶已經一把搶過來瓶子,迫不及待將其開啟了。
丹霞子苦笑一聲,也不說什麼,默默退回了一邊。
沐飛鳶開啟玉瓶之後,立即將真元探入其中,引出一道流漿,似熔鍊的鐵水一般。
她輕揮一掌,將這道流漿打散,原本如細流一般的溶金,瞬間化作了無數細小的液滴。
她張嘴輕吐一口氣,難以計數的液滴便如金雨四散,飛向光壁上的每一道裂縫。
金雨進入縫隙之後一瞬凝固,眨眼的功夫,原本滿是裂痕的光壁便恢復如初,完璧無瑕,彷彿從未損壞過一般。
光壁中的其他人一陣驚呼,紛紛讚歎沐飛鳶手段神奇,卻不知這一切只是暫時的。
待地心溶金的效用一過,這神風天晶壁便會頃刻分崩離析。
做完這些,沐飛鳶伸手抓住墨寒生的手掌:“事不宜遲,我體內的真元,你能拿多少便全拿去吧。”
無需多言,二人再次盤膝坐下,面對面掌對掌開始傳功。
丹霞子在一旁坐下,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看著二人。
若是沐飛鳶有心去看的話,便會發現他此刻的狀態,非常之怪異。
他明明身處此地,卻又彷彿相距甚遠,好似與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同樣的面容,同樣的神情,卻又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他似深山中誦經坐禪、堪破紅塵的得道高僧,像小院裡眯眼看夕陽,回首往昔的垂暮老人。
這一切,沐飛鳶全然不知,並非看不出來,只是從未曾真正著眼留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