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太上長老出關當然是不太可能的，這只是姜守堂的一廂情願，為了默默表達一下對楊長老的尊重。
姜聿懷不僅是無憂谷的太上長老，還是姜守堂的父親，和蘇天河一樣渡劫期修為，常年閉關，已經有數十年未曾出來一次了。
閉關的時候就已經面臨天劫了，如果這個時候出來的話，姜聿懷的天劫肯定會準時到來，一點時間差都沒有的那種。
就連姜守堂想要見上一面，都需要經過十分繁瑣的程式，保證進入洞窟之後能夠和外界斷絕關系。
姜聿懷閉關洞口，姜守堂收攝心神，將思緒放空，經過一盞茶的時間，才神色平靜的走進其中，叩響了洞口的大門。
大門無聲開啟，裡面蜿蜒曲折就像是蛇洞一般，漆黑幽邃沒有半點光亮。
姜守堂輕門熟路走進深處，來到一處密室，說道：“父親，楊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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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良久才傳出一個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聲音，“怎麼沒把他帶來？”
“事情……有些變化！”姜守堂將楊開在搖光聖宗和崑崙山脈做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尤其是講到東海經三成晶礦的時候，饒是已經靜心都無法保持心境平和。
密室內，姜聿懷靜靜的聽著，當他聽到李霜顏竟然做了楊開的護道者，頓時傳來一陣氣機波動，這一次沉吟的時間更久。
一直過了將近一刻鍾的時間，姜聿懷才緩緩呼出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了，叫他過來吧。”
“父親……”姜守堂遲疑問道：“有傳言稱，楊開是丹陽仙尊轉世，也有傳言稱……他是天地不容之人。”
“天地不容之人能在融合期直面四九天劫？”姜聿懷笑呵呵的說道：“丹陽仙尊轉世更是無稽之談，這個天地間或許有轉生之人，可仙人轉世一說純粹空穴來風。”
姜守堂放下心來，如果楊開是天地不容之人，那父親說不定有危險，即便是做好萬全之策，遮蔽了天機，也難免會被法則注意到，降下天劫。
這樣也能確定楊開到底是不是天地不容之人。
所謂天地不容之人，便是靈性不被這方天地法則所認可，靈性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麼，從來沒有人準確的定義過。
有的是靈魂，有的是肉身，有的甚至是言論，總而言之，能被天地不容的生靈，無不是蒼雲大陸極其妖孽的存在。
這些生靈，無不會給蒼雲大陸帶來災難，或者說影響天地的舉動。
雖然十分危險，一直要謹小慎微應對天罰甚至天譴，可天地間所有生靈都希望自己是天地不容之人。
能夠震古爍今，哪怕只是一瞬間，也足以。
人生在世，總要在天地間留下點故事給後人看，不然如白駒過隙一般的生命，還有什麼好值得留戀的？
當然，天地生靈追求各有不同，有人甚至只求能在紅塵中平平淡淡體驗人生的喜怒哀樂，各有各的所樂之處罷了。
……
楊開得到訊息的時候，心中便微微一動。
先前考慮過要在無憂谷找一些天妖的線索，還沒行動，便等來了太上長老的召見。
姜聿懷活了幾百年，在無憂谷可以說是活化石，比蘇天河還要年長白餘歲，應該知道不少東西。
只是不知道姜聿懷有沒有聽說他是天地不容之人這個訊息。
楊開笑著搖了搖頭，靜下心來，將自己的靈性摒除，扔到九霄雲外。
這種事情換做任何一個人的話，沒有幾十年的參悟是做不出來的，楊開卻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他掛在天上幾百萬年，想要頓悟的話，幾乎是瞬間的事情，摒除七情六慾也是手到擒來。
一路進入密室之中，天地沒有任何反應。
密室內，簡單的一桌一椅，都是石質，還有一張石床，上面盤膝坐著一個老人，頭髮都垂到地上了，鬍子拉碴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
老人行將就木，枯瘦如柴，一雙眸子卻閃爍著精光，抬頭看著楊開，咧嘴一笑，“怎麼，嚇到你了？”
楊開搖了搖頭，更誇張的東西他都見過，這點陣仗算得了什麼。
他之所以愣了一下，是感慨姜聿懷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甚至比當時的蘇天河還要差。
本源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這樣下去不出百年，就算沒有天劫降臨，他也必死無疑。
“古禁封神釘，真的能夠遮蔽天機？”姜聿懷好奇的問道。
楊開點了點頭，說道：“你現在的狀態，無法承受古禁封神釘帶來的痛苦。”
一個渡劫期的強者，油盡燈枯到這種程度，居然承受不住痛苦，不得不說是一件悲哀的事。
姜聿懷哈哈大笑，震的密室嗡嗡作響，饒有興趣的看著楊開，“老夫從來沒見過你這般敢作敢為的年輕人，竟然還都讓你成功了，你放心，老夫叫你來並不是要對老夫施加古禁封神釘，而是想問問你，為什麼留在無憂谷？”
楊開知道對姜守堂那番說辭沒法說動姜聿懷，卻也只是淡淡說道：“和無憂谷有些淵源，天下之大哪裡都可落腳，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呢？”
姜聿懷一愣，欣慰的點了點頭，而後盯著楊開凝聲說道：“老夫不問你來處，有些話要對你說，你且坐下……”
楊開坐定。
姜聿懷深吸一口氣，開口道：“你可知天地封禁？”
楊開搖了搖頭，他是真不知道。
在天上掛著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天地元氣的波動，甚至能夠感受到那種天地元氣井噴或者洩洪的過程，卻並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這也是他好奇蒼雲大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原因。
幾百萬年來，雖然經歷過幾次末法時代，可任何一個末法時代，也不像現在這般撲朔迷離，處處透著詭異。
姜聿懷點了點頭，像是料到楊開不知，解釋說道：“天妖大戰之前，天地便早已經出現封禁，沒人知道這些封禁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一共有多少，迄今為止，人們也只知道東海域有一處天地封禁，卻一直沒辦法開啟，甚至前些年連靠近都無法做到。”
東海域的天地封禁？
楊開不由想起仙尊屍傀的那句天道預言，看來想要弄明白天地封禁到底是什麼東西，還真得去一趟東海域不可了。
“天地封禁如果開啟，會如何？”楊開試著問道。
姜聿懷沉聲說道：“天下大亂！”
楊開一愣，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皺眉問道：“那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想要開啟？”
“因為只有開啟天地封禁，蒼雲大陸才能重新有仙人出現……”姜聿懷嘆息一聲，說道：“而與此同時出現的，必然還有那些自封的洞天福地。”
洞天福地？
楊開恍然大悟，當年放棄聖墟古地，遠走極北之地的那個勢力，便是洞天福地之一。
如果他們出現的話，那蒼雲大陸還真就得亂起來。
不過好在是內部的亂，並非天妖那般，倒也可以接受。
實際上現在的蒼雲大陸也不見的就有多安穩，到處都是背後捅刀子的事情，真來了能夠鎮壓一世的強者，說不定反倒是件好事。
“可知天妖是從哪裡出現的？”楊開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姜聿懷一愣，錯愕的看著楊開，笑著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好像都很關心這個問題，老夫也不甚明了，只知道傳說是從海中而來，三萬年來不少前輩大能尋遍大陸所有海域，卻又沒有發現任何天妖的影子，所以到底是不是從海中來，沒有人能夠斷言。”
原來是從海里來的？
好像一夜之間便鋪天蓋地了，楊開只不過是一個頓悟的時間，蒼雲大陸就到處都是天妖的影子了。
不過他頓悟的時間好像有些長，動輒就是幾年甚至十幾年，其中還出現過上百年的情況。
白駒過隙，他在天上飄著的時候，也不盡然全知全能，有些事情因為視覺關係，或者頓悟的原因，總歸是有錯過的。
只是他能夠將前後因果聯絡起來，說是全知全能一點也不過分罷了。
兩人聊了許久，關於東海域天地封禁的事情，姜聿懷知道的也不多。
臨走的時候，姜聿懷喊住楊開，問道：“可打算去一趟東海域？”
“或許！”楊開不置可否。
姜聿懷笑呵呵的說道：“希望老夫這身子骨還能堅持到你回來，等你回來之後，老夫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
“什麼東西？”楊開好奇的問道。
姜聿懷卻打起了呼嚕，聽的楊開直想一巴掌拍醒這個老小子。
可因為擔心一巴掌會把他給拍死，也就撇了撇嘴沒有付諸行動，轉身離開密室，走出了山洞。
……
姜守堂等人在外面守候多時，見到楊開出來，頓時長舒一口氣，說道：“你終於出來了。”
楊開面色古怪，問道：“我進去了多久？”
“整整六天的時間！”姜守堂感慨說道。
六天？
楊開愣了一下，沒想到和老家夥聊了這麼久。
都說山中無歲月，山洞密室裡面更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尤其是可以不吃不睡的情況下，當真是時間如流水。
這麼說，李霜顏已經來了？
不待楊開出言，姜守堂的神色忽然凝重下來，說道：“這六天內，我們收到了一個訊息，你可能會感興趣。”
“什麼訊息？”
“東海域發生了一件大事，無根海中出現了一個大魚，據說有幾公裡之大，動輒驚天海嘯，似乎在拜天。”
“大魚拜天？”楊開神色一凝，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