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嗎？
柔若很想努力，可是她真的好疼啊。
她感覺體內有兩股陰寒之力在博弈，同為陰寒之力，兩者卻又是不相容的。
她的四肢漸漸冰涼，可她的腦袋卻熱得要爆炸。
她不安地扭動了下身子，抬手用力地捶了幾下腦袋，試圖用外力的疼，來抵消內在的疼，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真的太難受了。
姬聖仁見了，心有不忍，抬手握住她冰涼的手，垂眸心疼地看著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麼無力的時候。
他自詡聰慧，對萬事萬物皆遊刃有餘。
誰也逼不了他，能逼他的只有他自己。
哪怕，受西天如來之邀，來了這天庭，他都未曾覺得自己受控於人，只是貪圖有趣好玩，想讓這渾水變得更渾濁些。
他不是個好人，也不屑當個好人，可如果當個好人，能換來一個讓她不再痛苦的法子，他願意。
“難道我，什麼都做不了嗎？”
木珠子微微嘆氣，“主人，你既出手救下她，又怎麼能說什麼都做不了呢？這世間之事，不如意的十之八九，你若盡力，那便問心無愧。這大道因果，一切自有定數。”
“疼，我好疼。”
柔若反手抓住握著自己的大手，並沒有比自己暖和多少，卻似乎在不遺餘力地想要暖上她幾分。
她微微睜眼，看到的是一雙滿是落寞和疼惜的眼眸，不知怎麼的，她眼眶一紅，淚水禁不住從眼角流淌而下。
她忽然想起離開鄉下分局時，分局局長對她說的話。
柔若，你還不夠懂。
真正的強者，從來不是孤單。
她一直不理解這話裡的意思，但是經歷了這麼幾個位面，她似乎又能理解了。
人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有情之牽絆，有所牽絆的人，又怎麼會是孤單的人呢？
姬聖仁想抽出手替她抹去淚滴，卻被她死死抓住不放。
無奈下，瞥了眼一側樹藤模樣的手臂，俯身吻去了她的淚，輕笑道：“見不得你哭，哭得我心慌意亂，只想把最好的都給你。”
可是最好的，他怕是已經拿不出來了吧？
他抿了抿唇，問得小心翼翼，“當真那麼疼嗎？那你咬著我的手，忍一忍可好？”
木珠子張了張口，還是頭一次見主人如此溫柔，可這一幕看著為何如此心酸？
主人啊，你怕她疼，那你自己呢？
她尚有一爭，而你，撐得過今夜嗎？
柔若將他的手挪動了唇邊，並沒有咬下去，而是放在臉頰邊上，貪戀地蹭了蹭。
這一刻，他微涼的手，是她手邊唯一的暖，直達心底的暖。
“為什麼喜歡我？”
“不知道，就是喜歡了。”
姬聖仁想了想，又道：“可能這便是因果吧？你是我的因，也是我的果。”
柔若聽不太明白，但木珠子聽得明白。
命直接搭在柔若仙子手裡了，她可不就是主人的果嗎？
木珠子受不住這樣的氣氛，轉身出去想尋點吃的來，結果臥房門一開，就見不遠處諸多雲層正朝著這邊壓來。
他視力極好，眯了眯眼，連忙關上臥房門，然後笨拙地施了個結界護住臥房。
“主人，不好了，來了好多仙人，仙人身後還尾隨了諸多天兵！”
姬聖仁眸色微轉，“是衝著柔若來的。”
我？
柔若不解。
“玄仙不該有紫色仙印，是不會散發出紫色光芒的。天庭怕是容不下你，若是讓他們將你帶走，你必死無疑。”
怎麼會這樣？
這一刻，柔若才明白過來，所謂的活下去，並不是她想象中，光靠自己意志力就能完成的事。
錢多多就目前局勢做了總結。
【主人，那什麼，不愧是非常困難模式，你這是內憂外患，如果完成不了，我覺得也沒什麼，誰讓這任務太變態了呢！】
“怎麼辦？怎麼辦？”
木珠子急得團團轉，他一拍腦袋，“主人，咱們留不得她，你現在這個樣子，若是被那些天庭的人看去了，你也跟著完了。”
“木珠子…說得對。”
柔若咬牙撐起身。
沉默良久的姬聖仁猛地抬眼，“你要做什麼？”
柔若笑笑，既然是破不了的局，那不如直接犧牲了自己。
這麼一想，前面的一些位面，她都是被護的那一個，也該強勢一波了。
“我不會放棄你的。”
姬聖仁將她緊緊地擁入懷裡，就在剛才其實他已經想清楚了，但還是很不舍，不捨這麼做了以後，他同她就再也沒了以後。
“以後，你能不能不要忘記我？”
“你、你要做什麼？”
姬聖仁閉眼凝神，很快他的眉間就匯聚出了一顆奶白色的珠子。
木珠子大驚，“主人？你不能這麼胡來！”
姬聖仁本就毫無血色的臉，變得更加蒼白。
他動了動唇，有氣無力道：“用我的本命丹，可將你體內的魔氣淨化，趁著我還沒有完全衰弱，我這就給你注入。”
“本命丹？你把這給了我，那你自己呢？”
柔若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怕她排斥，他淺笑道：“我又不是把本命丹給你，吸食了那團魔氣，我就會把它收回去。你看，我現在可沒力氣打架，待會兒那些人進來了，你帶著我逃，好嗎？”
木珠子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出不了聲，他驚恐地看向自家主人，那奶白色的本命丹已經落入了柔若仙子的體內。
柔若根本來不及思考，只覺得體內一暖，所有的疼痛在一瞬間消失了。
同時，木珠子恢復了說話的能力，剛要出聲，一口鮮血湧出，他設下的結界對於外頭的那些來說，簡直是不堪一擊。
來不及解釋了，他張口大喊，“快走。”
柔若一個激靈，想要抱住姬聖仁，卻被他猛力一推，她迷茫地看向他，見他微微一笑，再然後就衝出了臥房。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忘記我？
柔若的腦海裡不斷重複著他的聲音。
“我攤牌了，我拿柔若仙子做了個小試驗，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不錯，我才是那個異類！”
不要！不要這樣！
柔若起身衝了出去，就見五顏六色的光柱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他明明很痛，卻在笑，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回眸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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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是金手鐲掉落的聲音。
值了，他的笑容散著琉璃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