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禮到家, 隔壁那條門縫下還有光,這次他上前敲了門。
文斯看見他也有很詫異,而聽到聞禮說有事想談,也料到他想談什麼了, “爸爸剛睡下, 在這裡說話會吵到他, 到我房間來吧。”
他讓開過, 聞禮卻搖頭, “還我那兒吧。”姐姐畢竟女生, 這麼晚他進不合適。
文斯也多說, 轉身輕輕掩上門,跟聞禮了他房間。
燈開啟,照亮簡潔規整佈局, 文斯剛穿越那進來過一次, 為推薦季明景當代言人任務, 他還給聞禮熬了壺梨湯。
再想想扮演齡中二追星族種種, 光回憶尷尬死了, 偏聞禮卻能那麼淡定看完全程, 當真定力過人。
辦桌邊有把椅子, 聞禮給文斯拉開,又自己另搬來一把,“坐吧。”
他看見了文斯剛才好似一笑表情,雖不明白他笑什麼,卻也知接下來話題機率會引人不快, 可仍然得說,因為必須說。
“姐,網上那件事, 你認真嗎?”
“認真?”文斯嘗試理解他疑問點,“你問我發同人漫還有磕cp,認真還鬧著玩兒?”
聞禮點頭,神情十分鄭重。
不得不說這種問話方式和談話切入點很有聞禮風格,而於認不認真,文斯其實個工具人,他雖然從認真經營過超話圈,但原主應該有幾成認真。
法直面回答,文斯選擇個迂迴方式,“其實磕cp這種事,只要雙方單身,也無所謂認不認真吧。”
聞禮卻說,“那如果不單身呢?”
“啊?”文斯反問,“你說誰不單身?季老師嗎?還你?”
短暫沉默後,聞禮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並回答這個問題。但文斯能看出來,他心情有點糟糕。其實也理解,概發現被人拉皮條,較真了。
換位思考,文斯想若網友這yy自己,哪怕對方喜歡人,他也會有逆反心理,況聞禮本來不那圈子裡,對這種事估計接受度更低。
況帶頭搞這一出還“家裡人”,文斯無奈,這麼被扣下一口鍋。
真不知原主這到底算助攻還拆臺,總之劇情進展到現在,文斯對這小說也算無力吐槽了。
他只能同情安慰聞禮,“別太在意了,我其實有點靈感,忍不住想畫出來,至於那些粉絲,等你什麼候真脫單了,他自然不會磕了。”
真脫單了,也真了。
可聞禮垂眼不語,聽到這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據文斯觀察,那安慰起多效果,他因此有點納悶,當初也曾受系統任務指引,開過一些試探性玩笑,但那聞禮態度並不像這,只說不感興趣而已,一副“我1%我無所謂”似事不己。
今天這怎麼了?文斯挪動轉椅,往前伸手拍了拍聞禮肩膀。
“從前我說你和季老師,也見你這麼介意,到底在生什麼氣啊?”
聞禮抬眸看向文斯,目光沉沉,眼神依稀透著鬱郁,文斯一愣,彷彿看見個鬧彆扭弟弟,還吃不著糖在生悶氣個子小弟弟。
文斯忍住笑了,手癢想rua頭。
聞禮只面無表情盯著他,直到文斯終於被瞧得繃不住,清了清嗓,重又擺正態度。
“你想說什麼說,我絕對洗耳恭聽。”文斯正襟危坐,扯了扯身上穿睡裙,雙手在膝頭放好,非常乖巧又淑女保證。
然後他聽聞禮,“我希望你能把現實和網路分開,因為最後結果一定會讓你失望。”
“怎麼可能失望?”文斯差點說出“你和季明景必定會在一起”這種預言,臨到嘴邊改成,“你又不知以後會怎,幹嘛說得這麼肯定?”
“還不夠肯定。”聞禮卻像想到什麼,意有所指又珍而重之說,“或許要不了不久,我能給你一個真正肯定。”
“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聞禮像在承諾,他表情和音,異常嚴肅摻不得半分虛假。
不知為什麼,文斯忽然有點不敢直視他,他稍稍避過那視線,裝若無其事應了一,手指卻下意識攥住膝蓋上裙子。
而這神色間流露些許怔忪,讓聞禮看來,如同“失望”前奏。
他暗嘆口氣,決定換另個話題,“爸昨天和我談到你了。”
“談到我?”文斯定了定神,壓下心頭那陣古怪,勉強笑笑,輕鬆,“談我做什麼啊?”
“爸爸希望你過得好,我也希望你在現實裡能開心。”
“……”突如其來祝福,倒把文斯整懵了。
但說話人卻絲毫不覺得如,“網路畢竟代替不了現實,所以不要在虛無縹緲事上投入太多期待,不管我和季明景,還別什麼cp,一。”
文斯總算get到,原來歸根結底還為勸他。
如果這,那聞禮註定要白費苦心了,因為勸不勸對文斯而言區別,他本不自己想磕,為系統任務,所以他也投入期待,自然談不上“失望”。
文斯目標,只要劇情能按部班走完,反正到候打臉也不他。
不過,還很想知,“爸爸到底和你說什麼了?”
**
聞禮最近工忙,僅餘那點空閒間再用在注某人,昨天週末才得以和家人聚在一起。
彼他正和父親在書房談工,交流創致這幾個月經營現狀和下半發展思路。
聞氏事務繁多,創致也不屬於聞氏,但聞立民還很心兒子司近況,因此父子倆約定每隔一段間,由聞禮準備出紙面材料來給他看看,雙方探討提提建議。
三四點鍾,文斯進來替馮姨送過一次茶和咖啡。
等他出後一會兒,聞立民邊翻閱報表,仿若隨意問了句,“你姐最近常出門,不交朋友了?”
聞禮聽到這話,暫停了做報告批註動,抬頭望向父親,他白天也不在家,不能常留意到文斯動向,但見著父親微微帶笑表情,明白過來他並非真問文斯為什麼不在家,而暗指別事情。
而那個“交朋友”,顯然不僅普通朋友。
父親問得含蓄,聞禮思忖後,答,“聽他提過。”
聞立民一嘆,好似有些放鬆,又彷彿許多愁緒,對孩子未來既期盼又不捨感情在這一嘆裡了。
而他接著說,“提過那算了,我也不想探聽什麼或者給他壓力,只心一下。”
這事本正常,必要特意解釋這個,聞禮不知他話裡為什麼隱約有為難意思。
姐姐其實紀不算小,父親卻好像一直不著急他終身事,而聞禮自己更從不認為找個“朋友”什麼必須。
當然,現在不太一了。
而聞立民這回忽然問起來,表示他多少還著急。
聞禮這想了回答,“爸,我會找機會和姐溝通。”
“那好,你輕人彼此間容易交流些,”聞立民眉頭才舒展開,又皺起來,“如果有話,對方家世如並不重要,鍵為人秉性、三觀、不體貼,還有……嗨瞧我,這怎麼呢說這些。”
聞立民自己先自嘲笑了。
聞禮卻搖頭,“爸爸說得錯。”他在意也這些。
原先文斯喜歡季明景,聞禮破例調查過對方,考察他背景,為他創造機會,而現在……
或許受父親情緒影響,當想到文斯以後會和某個人結婚、過一輩子、離開這個家,聞禮心裡忽然有點不滋味兒。
但同,他自己不也一嗎?以前從考慮過事情,現在開始會規劃。
倘若以後姐姐真有了歸宿,依舊還能像如今,常一起陪著爸爸好了。
聞禮思索候,聞立民也在看著他,眼瞧兩個孩子系越來越親近,身為父親欣慰同卻也對未來有些難以言說憂慮。
想護著他孩子,只自然規律使然,他終究護不了他一輩子。
如果他能找到屬於自己人生方向和彼此契合另一半,那便再好不過。
只,兩個孩子在這方面似乎不太容易啊。
聞立民無奈笑,老父親頗有點任重遠感覺了,他放下手中材料,在案紙上輕輕一拍,站起來離開桌椅,聞禮忙跟著虛扶,他便勢握了握兒子手。
“紀了,感覺才多坐會兒老眼昏花似,”不等聞禮反駁,聞立民看向他說,“創致目前發展勢頭也很好了。”
“還可以。”聞禮謙虛。
可現在還擺在桌上那些資料做不得假,創致從後這幾個月來確發展不錯,宣傳路子開啟後產品銷量翻了兩番,研發、製造、銷售等各個環節越發成熟,也培養出能夠獨當一面團隊,不再需要他事事親為,更別說業績與口碑雙豐收,在行業內崛起速度之快堪稱奇蹟了。
“先前你總說管理經驗,想練練手,如今應該差不多了吧?”聞立民微笑著問,“能不能過來給爸幫幫忙啦?”
“……”
聞禮立刻回答,聞立民也催他,兩人從桌邊走到窗邊,窗沿吊蘭垂下,煙灰色簾子旁,靠牆豎著個藍絲絨提琴匣子。
聞立民抬手在匣子表面輕輕拂了拂。
北方空氣乾燥,下午陽光折射中能看見輕飄細灰,可那匣子卻一塵不染,但其實絲絨面非常沾灰。
足以見得,有多愛惜。
聞禮注視父親,從小他總見他這撫摸這把提琴匣子,卻不理解他在想什麼。
而今才算全明白了。
“爸,”聞禮輕喚父親。
聞立民目光從提琴處收了回來,看向聞禮,窗邊輕人眉目俊朗,比他還要高出半頭,剛剛從光回憶裡走出,好似不期然間長成了頂天立男子漢。
他聽他說,“爸,我願意從聞氏分司或者總司分部做起,但於那件事,我想法還變。
“姐才聞氏以後主人,他可能志不在此,但我會幫他,在爸您想要徹底退休後,我會替他經營好聞氏,成為他代理人,但我不能掌管聞氏。”
聞禮認真看著父親,“如果您肯答應,我從現在起,加入聞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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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自己親生孩子,但聞立民太瞭解聞禮了。
曾經哪怕想要一個玩具,聞禮也會給自己制定規則,比如必須做出多少算術題,或者默寫夠多少生字,才允許交換。
而如果早早滿足他,反而會被拒絕。
個看著彬彬有禮小人似、可一旦堅持起來,誰奈不了固執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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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沉默後,聞禮民語重心長,“小禮,你也我聞家孩子,聞氏同也你,爸爸從未將你當做人。”
“我知,”聞禮卻說,“爸對我怎我清楚,但我不因為這個。”
“那你……?”聞立民一愣,“你為了思思?”
聞禮點頭也搖頭,他只平靜說,“以後我不止有聞氏,還會有創致,以及其他很多,但姐只有聞氏,我想把它留給他。”
此話一落,屋內愈發安靜了。
他站在窗邊,臨近夏至,有清淺知了傳來,書房朝著小花園方向,那邊新掛鞦韆椅上,文斯正坐在那兒晃晃悠悠聽書。
似乎察覺到什麼,他睜開眼左右看了看,將耳機塞緊,又繼續閉上眼。
小碎花長裙,裙襬散開垂墜在秋幹椅邊緣,隨著晃動輕輕搖曳,夏裡一明媚風景線。
他在窗看風景,卻不知窗內也有人正看他。
“姐以後會嫁給喜歡人,雖然我希望那人足夠靠得住,但卻不能指望他靠得住。”
這句話,讓聞立民驚訝同恍然明白了,他想到了方諾。
而聞禮只苦笑一下,又看了眼窗文斯,而後轉身對父親。
“我會替姐守著聞氏,那無論他以後和誰結婚生子,聞氏永遠他後盾,這我為聞家兒子對爸承諾。
也我為弟弟,給他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