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禮看著那個揹包, 到底猶豫了,而這會功夫,文斯也翻個身,從床上抬起頭來。
他還迷迷糊糊的狀態, 眼睛半眯著嘟囔句麼。
突然, 他像是察覺到異, 猛地驚醒。
完全是條件反射, 文斯都沒看清面前是誰, 就騰一下坐起來一把將包摟進懷裡, 護犢子似緊緊抱住。
而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之後, 坐床上和人和站床邊的人,兩個開始大眼瞪小眼。
這就很尷尬了……
鬧鐘還歡樂而無畏地響著,過一會兒再不按, 這首放完還有第二首, 文斯沒辦法, 當著聞禮面將揹包拉鍊拉開, 五釐米長不能再, 再俯視的角度很可能看到。
然後單手伸進裡面按掉鬧鈴, 文斯拉好拉鍊, 打了個哈欠,睡眼迷離,“好睏吶~”
就他要裝作重新倒回補覺,以圖矇混過關時,聞禮問了一個問題, “你還有一個手機?”
“……哦那個啊,”文斯揉著眼睛,隨意道, “當演員就弄了兩部手機,這比較方便。”
也就是說文斯不僅有兩部手機,還有兩個號碼。聞禮起昨晚他就好像對揹包有所防護,今早這一出警惕到反常,更加擺明了將己當外人。
而且難怪之前聯絡文斯,無論發資訊還是打電話,他都經常不能及時看到,有時候甚至整天音訊全無。
直球聞總也不說別的,他關心一個問題,“另個手機號少?”
???
有這麼問號碼的嗎,文斯無語,找了個託辭,“那就是備份機,不常用。”
聞禮卻道,“演員準備兩部手機,通常一個工作用一個活用。”
這兩部手機,哪個是工作用途,再明顯不過。
文斯:……要糟,好糊弄的弟弟走了,不好糊弄的聞總上線了。
他很敲己一記,因為習慣了從家裡醒來或者獨外醒來,忘記改手機的鬧鐘,昨天又恰好響的時候大巴車站等車,他隨手按掉就忽略了這個問題。
關鍵是,他萬萬沒到後來會和聞禮同住一間房,當真是天意弄人。
這下,僵持足有半分鐘。
文斯腦細胞正前赴後繼奔向戰場,奈何眼下強敵環伺,唯有死磕到底這一條路。
“算了。”
看著始至終將那揹包緊守得像寶貝似的文斯,聞禮開了口,嗓音淡漠彷彿沒情緒,“洗漱吧。”
是假裝情侶而,有麼資格問呢?經過昨晚,還真以為能有大進展了。
聞禮重又坐回床上,對著電腦開始噼裡啪啦敲字。
節奏分明的聲音裡,文斯悄悄放下包,本來和平常起床一站起來的,腳落地才感覺還有點疼,記起腳崴了這回事,不過走路好像經沒太大問題。
文斯走一步蹦兩步,默默進了衛間。
聞禮看似很認真地處理工作,但其實當文斯下床那刻,他眉頭就經皺了起來,而等文斯跳進衛間,電腦上之前敲出來的字眨眼便被聞禮一個不落全數刪掉。
片刻後他合上電腦,往後靠住客房簡陋又冰涼的牆面,無聲地嘆了口氣。
**
文斯洗漱時,聽到外面的房好似有響動,他心裡不知怎麼也跟著咯噔一下。
再開時,房間裡經悄然無聲。
“……不會真氣了吧?”
聞禮怎麼最近這麼容易氣,以前沒發啊。
文斯嘀咕,但其實挺沒底氣說人家的,隱隱約約他好像知道聞禮為麼氣,但又因為己的確不能告訴他另一個手機號而不願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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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個手機號聞禮本來就知道,能告訴他才有鬼了。
文斯坐己床上,看著隔壁床那個隨便放置的膝上型電腦,聞禮這麼嚴謹的人,連貴重物品都不好好收著。
幫忙收,又覺得無從下手,還是作罷了。
文斯心裡煩躁,索好一會兒之後找到個解決辦法,他決回再申請個新的手機號,然後告訴聞禮。
就算是,善意的謊言?他會不會能稍微高興些?
“弟弟嘛年紀小,就該是哄著的。”文斯拍拍己的包,好像拍弟弟一,出了解決辦法,他心裡也好受點兒。
拉開揹包鏈拿出那部手機,文斯才看到昨晚聞立民還給他來過資訊。
他立刻發回信:[昨晚睡得早剛看見,爸放心,我這邊吃住玩都挺好的。]
保險起見,文斯覺得應該給爸爸再打個電話,聞禮不,是個時機,但正要拿脖圈的時候又覺得不妥,沒確聞禮了哪兒,萬一他突然回來豈不是抓行。
也虧得文斯這一層,因為聞禮果然回來了。
他開啟時,見文斯還抱著那個包坐床上發呆,本來經調整得平穩的情緒,到底又被攪亂。
“我不會看你的包,不用那麼緊張。”
聞禮走過來,將手中的餐盒放床頭桌上,“剛吃早餐,順便給你帶了一份。”
文斯還能說麼?能說,“謝謝……”
“趁熱吃。”
“哦,”文斯鼓起勇氣,試探地問,“你還氣嗎?”
“我能麼氣。”聞禮看文斯那眼神,就算有氣也消了,他低頭打量文斯的腳,片刻後,“……還疼嗎?”
文斯連忙搖頭,“不疼。”
“不疼剛才蹦著走?”
又一次被錘到的文斯:……
還說不氣?這語調都夾槍帶棍的了。
一言不合後兩人再度無話可說,文斯開啟那個餐盒,默默開始吃飯。
睡覺像哼哼唧唧的小豬,吃飯像扭扭捏捏的小貓,明明平時吃飯都挺大條的,今天活像被欺負了一。
聞禮就那麼盯著文斯看了一會兒,眼神裡終究浮兩分無可奈何,與“暴棄”。
“我沒氣,”他低聲道,“你好好吃飯。”
文斯捧著食物袋的手微頓,而聞禮沒再看他,經坐回床上,開啟了他的電腦。
房間裡,久久剩下輕微的鍵盤敲擊和咀嚼食物的聲響。
**
吃過早飯後,隊醫又來給文斯看過腳,基本經消腫,少走點路也不成問題。
拍攝組稍後要上山,聞禮搭順風車學校,月底前有批物資送到了,他需要親檢查一下新老裝置的使用情況。
文斯不方便跟著走來走,但他也不招待所窩著,雖然他還有別的打算,最好高開聞禮的“勢範圍”,可一旦錯過順風車,他己再要上山就麻煩了。
“我們要不把東西收拾下,今晚學校住?”文斯提議。
學校宿舍都是單人間單人床,這他就可以和聞禮分開,危險係數直降數級。
可聞禮卻說,“就一夜,沒必要折騰。”
其實他說得也是,原計劃就這裡待三天兩夜,今晚過後明天下午就該返程了,搬來搬的確麻煩。
到了學校,文斯沒跟聞禮研室,而是操場旁的樹下找了個地方坐著。
“外面天氣好,這比辦公室舒服。”
靠這個理由,文斯得以暫時脫身,等聞禮上到辦公樓二層,又從外邊走廊見他進入一間辦公室,文斯立刻開啟腰包夾層,拿出裡面的手機。
有兩條新訊息,文斯看過後把手機放回,扶著樹站起來,四下環顧一圈,往食堂那邊走。
但他沒進食堂,而是從外繞過院牆,徑直到了後山。
山林幽靜,不遠處依稀傳來朗朗讀聲,文斯確認四下無人,才開啟夾層從收納盒裡拿出脖圈,然後隨後摘掉項鍊。
摘了以後才反應過來,他並不是要換裝,僅僅臨時戴一下脖圈,其實根本不用一舉,但習慣使然,既然經摘了那就算了。
文斯把項鍊塞進包裡,迅速戴上脖圈,然後撥通聞立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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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禮研組這邊看機器運維報告,陪同的學校計算機課老師給他拿來一瓶礦泉水。
他本來正往下拉資料的,忽然停止滑動滑鼠,看向那瓶水。外面頭漸高,聞禮到樹下坐著的人。
他拿起那瓶礦泉水,和老師說了一聲,便快步走出研室的。
操場的水泥地面太陽下反射強烈光線,但那棵樹底空無一人,放眼望沒見文斯。
“跑哪兒了?”
明明還一瘸一拐的,才這麼點時間又到處逛,聞禮拿著水,沿操場周圍找,毫不意外地打電話沒人接。
這時間老師學都室裡,外邊有一位保潔,他問過後得知,好像是有個年輕人往食堂方向了。
但到食堂,張媽卻說沒看見文斯。
“後山那邊找了沒?”
“後山?”
“對,”張媽指外面一個方向,“就院牆東邊有個小鐵,白天都不鎖的,出就是,你朋友興許那兒呢。”
**
文斯特意選一叢矮樹後面,和聞立民打電話。
剛說沒兩句,褲兜裡那部手機來電震動,文斯拿出來瞟一眼是盧庚,就又放回。
可停止震動後不到一分鐘,再度響了。
文斯心盧庚是有麼急事?但也能一會兒再回撥,他就沒管那手機,任褲兜裡震,震完徹底安靜。
不過文斯還是很警惕,邊講電話邊不時看向鐵那邊,以防有誰過來。
他有心理準備,但預計中過來的人無非就是張媽或者學校其他人,卻沒料到下一秒說著說著話,一抬眼,直接瞳孔地震。
他最怕出又最不到會出的人居然來了!
文斯立即原地蹲下,將身體藏樹叢後,穩住聲線對電話裡笑道,“爸,先不和您說了,我要玩了,拜拜……”
隨後果斷掛電話,摘掉脖圈塞進包裡,文斯都來不及將收納盒放好,那腳步聲逐漸逼近。
文斯蹲樹叢後面,如果突然站出,未免太過奇怪,而如果繼續躲著,這樹叢並不茂密,早晚也會被發,到時候更奇怪。
正愁該以何種方式身時,忽聽旁邊傳來一陣窸窣聲,文斯轉頭,就見側後方一暗黃毛色的動物,和雪貂差不大,呆頭呆腦地左顧右盼。
喲,黃大仙!
似乎察覺到有人看,那小東西突然望過來,一雙黑漆漆的眼滴溜轉,兩前腿抬起一來,身體匍匐好像隨時準備逃跑似的。
有戲演了,文斯。
離那垛樹叢也就幾步遠的聞禮,這時也聽見那點輕微的動靜。
他循聲望,看到長得像松鼠又像狐狸、但體型兩者中間,之前見都沒見過的小動物,正朝向一片矮樹叢,好像觀察麼似的。
然後,聞禮注意到那片矮樹叢下面,隱約露出的一片鞋面。
那是……?
正要試著喚一聲,那樹叢卻動了動,緊跟著,側邊緩緩探出半個腦袋,然後聞禮見到了文斯。
他好像沒看到他,手腳並用趴地上,彷彿全神貫注盯著那動物,正試圖靠近要捕捉的子。
可以預見的,那動物因為人類靠近,受驚跑了,一溜煙沒入樹林。
文斯往後一坐,失望地嘆口氣,嘖嘖搖頭。
“怎麼躲這裡?”
聽到這聲音,文斯仰臉一看,露出驚訝的表情,好似才知道聞禮過來,“你忙完了?”
“沒有,你剛做麼?”
聞禮伸手,文斯借站起來,彎身拍拍膝蓋上的草泥印子,“剛操場旁邊看見那黃鼠狼,覺得好玩兒就追著過來了。”
“那是黃鼠狼?”聞禮回憶小動物的子,完全沒到,“黃鼠狼這麼小?”
“當然,”文斯笑道,“你不會不認識黃鼠狼吧?”
“沒見過活的,”好像連照片也沒怎麼見過,純粹耳聞,“黃鼠狼吃雞,我還以為至少比雞大。”
試聞禮從小到大的活圈子,沒見過黃鼠狼這種鄉野物倒也正常。
文斯要找話題分散他注意,黃鼠狼就是個絕佳的選擇,“你別看小,其實可狡猾了,我給你講講黃鼠狼怎麼吃雞的,是先咬住的脖子,就像這……”
他做了個齜牙的動作,“然後喝的血,吃的肉,一口一口分開來吃,這就能以小食大。”
文斯故意說得慢,意圖勾起聞禮的好奇心,說完看他反應。
聞禮彷彿考麼,文斯狡黠一笑,拍拍弟弟肩膀,“怎麼,聽著是不是很可怕?”
聞禮卻似有所悟地看他一眼,“我明白了。”
“嗯?”明白麼了?
聞禮淡道,“不可怕,挺有意的,所以吃掉獵物,必先咬脖子,是物界普適的狩獵法則。”
他說著視線下移,從文斯臉上移到頸側,忽然像看到麼東西,聞禮目光明顯變了變。
“你的項鍊呢?”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