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斯和聞禮回到招待所, 又到晚上十點,聞禮仍舊讓文斯先去洗澡,己則坐在床上查收工作郵件。
找換洗衣服時,文斯想昨晚洗完澡倒頭睡了, 髒衣服都沒來得及洗, 而早上醒來是掉馬危機, 也忘了這回事。
而這會文斯到窗臺簡易晾衣架上晾著的那些衣服, 屋裡沒別人, 顯然是聞禮幫洗了。
那排晾乾的衣裡, 有一件因為較小所以並不眼, 文斯收衣服才發現,立馬忙腳亂扯下揣進懷裡,臉紅得要滴血。
其上大學那會, 勤快又脾氣好, 總有室友打遊戲顧不上, 讓幫忙洗衣服, 內褲襪都不帶客氣的。
原來也覺得沒事, 都是男生嘛, 但這回不知怎麼, 想到聞禮幫洗了,尷尬得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麼不好意思的原因,文斯歸結於心理站位,即雖然己可以幫別人洗內褲,但適應不了別人幫洗。畢竟從家裡變故後, 一直是己己洗衣服,都十年的習慣了。
好在聞禮現在忙於工作沒注意,文斯悄悄收完衣服, 輕輕腳進了衛生間。
關門也很輕,但聞禮還是聽見了,目光從電腦屏上移開,想了想走過去,浴室裡剛傳來淋浴花灑的聲音。
敲門,那聲音停下來,聞禮說,“再忍一天,傷口別沾水。”
“隊醫說了過二十四小時可以的,”文斯在裡面抗議,“我在是不行了,再不洗臭了。”
緊接著譁啦啦的水聲依舊執著地響。
聞禮只是提醒,也不可能將人怎樣,離開門口,把促進愈傷的藥膏和跌打噴劑還有熱敷袋都準備好。
等文斯一出來,直接將那些東西擺在面前,“擦藥,然後熱敷。”
剛舒舒服服洗過澡的文斯心情愉快:“好的親,感謝您的貼心服務哦,要不要你個五星好評呢~”
腔調陰陽怪氣,從善如流地擠出藥膏抹在那些刮傷的地方,到耳下的時候因為不見,得去照鏡,而聞禮經沾了點藥在己指上。
出這是要幫擦,文斯忙說,“我己來。”
昨晚隊醫拿棉籤擦紫藥水的時候文斯覺得癢了,耳朵下面那塊居然還有癢癢肉,也是萬萬沒想到的。
可是聞禮經碰到,文斯渾身一縮,哈哈笑道,“癢!”
本來聞禮好好扶著文斯肩膀的,這突然扭到一邊,沒能抓到人,只抓住了文斯身上的棉t,藥都差點擦在衣服上。
“別動。”
警告,但文斯不配合,還要往旁邊爬,那衣服領有彈性,這麼被拉開,露出後背大片雪白的皮膚。
聞禮當然不是故意的,但還是因此動作一滯,可視線沒來得及掃到,文斯經趁閃神這會掙脫,摸到床頭,開啟機拍。
擠出藥膏抹向耳朵下面,邊抹邊說,“我能力生的,你快去洗吧。”
己弄完不會癢,擦完這處,文斯又曲左腿,在左腳腳面上噴跌打噴霧。
今天還是穿的短褲睡衣,那雙筆直漂亮的腿上,還有幾處剛剛擦了藥膏的傷痕。
傷處半結痂,因為才洗過熱水澡的原因,周圍隱隱有點發紅,與白皙光潔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因為想要感受一下腳踝恢復的情況,文斯微微把左腿往外撇了撇,隨著這動作,褲管柔軟的布料順著腿線下滑,堆疊在根處,止於一片令人遐想的陰影裡。
聞禮站在床邊,突然轉過身,文斯恰好抬頭想跟說什麼,只來得及到那人匆匆走去衛生間的背影。
怎麼感覺很著急似的?
文斯莫名其妙,不過這次可牢牢記得了,等聞禮出來務必要在第一時間進去把己衣服洗了。
然而沒能預計到,聞禮今天洗澡的時間格外長,這一等直等到快十一點,都要斷電前,才從裡面出來。
“你怎麼這麼久……?”
文斯著急地拿著己的衣服到門口,和聞禮甫一照面,覺出了不對勁。
不知是否在裡面待的時間太久,衛生間又不透氣的原因,聞禮的臉色竟然罕見地有點紅。
而且盯著,眼神好似忿忿的,彷彿有兩簇小火苗正劈劈啪啪直竄。
文斯心說,又惹到了嗎?不該嫌久?
聞禮舒口氣,視線從文斯身上緩緩移開,然後輕聲道,“等會再進去,裡面太悶。”
說完繞過身邊,徑走了。
徒留滿頭霧水的文斯,那背影,又衛生間裡氤氳翻騰的白濛水汽。
但也等不了,十一點準時熄燈,現在還得洗衣服,時間果然不夠用,剛洗到一半燈滅了,文斯只好開啟機電筒臨時照明。
“你換的衣服在哪,我幫你洗了?”文斯想來,在衛生間裡喊聞禮。
原以為對方會稍微客氣客氣,孰料那人回道,“最下面的盆裡。”
文斯隱約覺得這語氣涼薄帶有故意的成分在,好像己得罪了,所以被罰洗衣服一樣。
奇奇怪怪的……
文斯摸著黑把兩人的衣服都洗了,這下才覺得心理平衡,既然也聞禮洗過衣服,這相當於男人之間互幫互助了,那條內褲的事情也變得沒那麼尷尬。
不過,剛才聞禮洗內褲的時候,文斯還是不由加快了速度,都沒怎麼幾下大力搓完。
但怎麼說呢,男人大概對尺碼真的是很敏感,算不仔細,文斯也發現那個號的問題。
尊心嚴重受挫!
**
晾好衣服,文斯上床睡覺,隔壁床沒動靜,也沒說話。
因為早經熄燈,眼睛反而能適應黑暗,窗簾的遮光效果一般,滿月無雲,透進來些許光亮。
今天活動量不太大,文斯且睡不著,翻個身發現聞禮竟也睜著眼,好像維持這種狀態有一會了。
“睡不著嗎?”文斯輕聲問。
“嗯。”聞禮的嗓音裡好似有點鼻音。
“你是不是洗太久,感冒了?”沒有人會因為洗澡時間長而感冒,文斯是故意打趣。
聞禮不答,還是那種帶點怨氣的眼神,直直地凝視。
文斯忽然壞笑,“要不要做點什麼有助睡眠的事?”
聞禮愣了,“什麼事?
“我你講故事啊,鬼故事。”
“……不要。”
文斯接著逗,“那不然你我唱歌吧,唱搖籃曲怎麼樣,你睡著我也睡著。”
聞禮無語,聽出開玩笑,“你是真不怕失眠?”
文斯將枕頭挪到床邊,支著下巴趴在上面朝向聞禮,小表情賤賤的,“我真的很好奇哎,你到底能唱到跑調?”
“試試?”
“好啊快快!”
聞禮哼一聲,“不上當。”不能唱,唱了萬一留下心理陰影以後文斯都不和一睡了。
“真沒意思,”文斯翻個白眼,又想到,“那你我講講你的無人機吧,你為什麼出門還帶著它,也不是捐學校的,有什麼特別用途嗎?”
“講完你能安靜睡覺?”
聽聞禮的問話好像在嫌聒噪一樣,不過文斯今天的確有點精力過剩,保證,“聽你講完我睡。”
“好。”聞禮道。
之後開始講了,“我最初學做無人機,是在大那年。”
本來這件事沒什麼特別,但它後來特別的意義還和詹姆斯少沾點關係。
那年詹姆斯經是混跡於華人圈裡有名的漢語發燒友,這也是後來和聞禮化敵為友後能很快交好來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而當見聞禮做的無人機,又聽說它的設想功能是送快遞,詹姆斯覺得很有意思,跟賣弄文采,說這無人機像古代傳說裡王母娘娘的青鳥。
彼時聞禮聽到這個說法,不過一笑了之,但後來當第一次來到鴿雪山,到這裡許許父母在外留守於家的孩,想為們做點什麼。
這邊地處偏僻,海拔也高,普通快遞很不方便,聞禮想著若是在鄉鎮建立無人機基站,讓它們能夠作為特別信,免費傳遞外出打工的父母和留守童之間的訊息和件,或許是個不錯的計劃。
“因為需要政府支援,現在這計劃經進了彩虹基金的專案名錄,論證完善後作為試點先在這裡施。”
聽到聞禮說的,文斯才明白原來上次在高爾夫球場,聞禮沒未盡的話、那其的用途,是指這個。
“這麼一想,真有古時候青鳥傳訊的意思了。”文斯歪在枕頭上,禁不住想象,“感覺還有點浪漫哎。”
“是嗎?”聞禮問。
文斯低笑,連連點頭,“真不錯,我還以為你這樣成天和機器人打交道的,估計都不知道浪漫是什麼了。”
“原本是不知道的,”聞禮說。
但遇到你之後,知道了。
這句沒法說明的話暫時只能藏在心裡,“講完了,現在可以睡覺了嗎?”
但文斯還有個問題沒問,“你那法國友人,你剛說你們是不打不相識,怎麼回事啊?”
聞禮回答,“曾經也是那位y先生的追求者之一,所以和其人一樣把我當眼中釘,為了和我打過一架,不過還算不傻,很快也清了那人的真面目,握言和了。”
這段敘述很簡略,文斯聽懂其中關鍵,“所以你上學那會,是不是很人因為那家夥找你動?”
“半那幾個,其人算想動也不敢。”
文斯明白了。
所以這是聞禮那麼能打架的原因,文斯之前一直想知道,這次終於得以瞭解。
趴在枕頭上,睫毛耷拉下來,想事情。
聞禮以為困了,“睡覺吧。”
文斯將枕頭重新推回床頭,拉過被蓋在身上,先是側躺,而後又翻平身體。
幾分鐘後,再沒動作。
聞禮躺在床上同樣也沒動,但其一直著,又過了很久,還是沒能睡著。
也不知那很久到底是十幾分鍾抑或兩個小時,直至聞禮坐身,悄悄走到對面那張床邊。
床上躺著的人早經睡得熟了,均勻的呼吸輕淺,搭在胸前的被隨之緩慢伏。
聞禮輕輕喚了一聲“玟玟”,沒反應。
俯下身,單緩慢無聲地支在文斯身側,垂眸凝視睡著的臉。
便是再昏暗的光線也無法抹殺的吸引力,白天不能正大光明地,只能在夜裡像個罪犯似貪婪而深切地偷取些許打量的時機。
這情景熟悉又陌生,上一次在巴黎的酒店裡,不經意也有過如此近距離相對。
但那時的心境大約也是平靜心湖被微風撩一點漣漪,而現在,是止不住湖底巨獸的逃逸。
一直以來聞禮都認為能完美做到控制己的部,什麼時候可進,什麼時候該退,然而今天失策了,也失控了。
第一次對控力產生懷疑,無比懊惱又頹喪,而對於文斯這個久不開竅的傢伙,也有些遷怒。
但到頭來,還是只能像個變態一樣在這裡。
文斯仍舊睡得無知無覺,頭髮柔軟而服帖地搭在眉毛上,不知道有人正著,那視線一路往下,從眼皮到鼻樑,最後是彷彿閉著又彷彿微張的嘴唇。
這副樣毫無防備,愈發能挑人內心最隱秘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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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禮終於放棄了抵抗,緩緩俯下身。
隨著距離接近而來的,是呼吸交融的曖昧氣氛,鼻尖與鼻尖碰在一,嘴唇與嘴唇還隔著一層脆弱不堪的空氣。
即將碰觸的時候,聞禮停住了,半閉的眼睛睜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沒有真的破開這最後的阻礙。
但也未能徹底離開,而是改變方向,沿著文斯臉頰,停在右耳下方脖頸側後那個狹長纖細的傷處,而後嘴唇輕輕覆了上去。
文斯似乎覺得癢,臉下意識往旁邊挪動,聞禮稍作停頓,而後仍是繼續沿著那道傷痕,輾轉吻至新生頭髮最柔軟的深處……
在那裡,輕柔而堅決地,製造了一個隱秘的吻痕。
“玟玟,”低聲說,“快點感受到吧,不要讓我等太久。”
否則,恐怕會像今天那個似無害狡猾的獸類一樣,先這樣咬住的喉嚨,然後再,一口一口拆吃入腹。
所以快點感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