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緊閉,他猜想楚九月該是睡下了,不想驚擾了她休息,便走到寢殿側面的窗戶邊,站在落滿紅葉的庭院中。
他從視窗看進去,離窗邊兩米處,有一方床榻,榻上擺著一方木桌,一女子正穿著一襲紅色薄紗,影影綽綽間依稀能看出她身姿曼妙,纖細筆直的玉腿盤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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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媚的小臉皺著眉頭,正拿著桌上的青色瓷瓶給她紅腫的手塗著傷藥,嘴裡唸唸有詞:“我也沒有要對流觴怎麼樣?我只是想去將她扶起來罷了,怎麼就像個瘟神似的,讓人避之不及。”
“死帝辭!什麼破男主!本姑娘真不想伺候他了!”
她疼的為自己吹了吹,越想越委屈,眸中泛起一片水光,聲音帶哽:“我想回家了,長這麼大還沒有像現在這麼乖過,明明已經做的夠小心翼翼了,怎麼就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她還是同之前一樣,只要是身體外在受了的創傷,儘管是上了傷藥也很難癒合。
這種體質帶給她的是百毒不侵,但相反的疼痛也宛如蝕骨剜心。
只是她慶幸,帝辭不知道鈴鐺手環的事。
楚九月越想越委屈,越抹傷藥就越疼,不知道是心疼還是什麼,就覺得哪哪都不舒服,她眼尾泛紅,委屈巴巴的模樣,讓窗外的墨袍男子心跳漏了半拍。
見她上著藥,帝辭看了手中的瓷瓶一眼,而後放到身後攥緊收攏,越來越緊,能清晰的看到他手上枯樹般盤根錯節的青筋。
由於手指細長又白皙,一雙手就透著濃濃的性感禁慾。
他看著楚九月,那雙桃花眼幽暗深邃,而後目光落在她身上,從上到下一一掠過,最後定格在她紅腫的手上。
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她罵自己,聽著聽著嘴角便不自覺的上揚。
倒是挺可愛的。
見到她委屈,紅了眼眶,他整個人心疼的想不顧一切抱上去安慰她。
但他不能。
一想到這,他立刻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他想輕手輕腳的離開。
“愛卿,你怎麼來了?在這呆多久了?一直都在嗎?”
“你剛才沒聽到什麼吧?”
楚九月本想趴到窗外看星星,就看見那墨袍男子揹著身子對著她。
她整個人都慌了,攬了攬緋紅薄紗,又從床榻邊拿了件白色外衫披上,好將自己遮掩完全。
他什麼時候來的?剛才的話不會都聽到了吧?
他手裡拿的白瓶子,是藥嗎?
楚九月翻身躍下床榻,走到窗邊,看著他手上的白瓷瓶問道:“愛卿是來給朕送藥的嗎?”
他轉過身,那雙桃花眸讓人一眼淪陷,他遞上瓷瓶看著她說:“沒想到陛下還有傷藥,這個您用不著扔了便是。”
楚九月見他要扔,往前湊了湊,半個身子越出窗框,探著身子,將傷藥一把奪了過來,勾了勾唇道:“你送的東西,朕都要好好收著,怎麼能說扔就扔呢?”
帝辭眉眼垂下去,朦朧的月光打在他寬肩窄腰上,卻不似往常一般冷冽,反而柔和了些,這讓楚九月覺得是不是在做夢。
他泯唇低聲道:“陛下,明日啟程去平陽,路途遙遠,您早些休息,平陽天寒,讓陳公公多備上幾件厚衫,蠱蟲不是普通能用腳碾碎的蟲,它們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讓人防不勝防,多備些解毒的藥,您到時只管跟在微臣身後,臣自會護著您,若是陛下不想暴露身份,還要想想明日該做何裝扮……”
眼前人就像在叮囑一個孩子一般,處處都是不放心,楚九月覺得他一直叨叨叨個不停,讓她想到了家裡的母后大人,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打斷道:“朕已經十九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沒想到你這麼囉嗦。”
細碎的光落在女子笑靨如花的臉上,瘦弱的肩膀隨著笑,微微顫動著,眉心處三瓣花鈿,讓她整個人越發魅惑。
連帶著淺笑低吟的聲音都在勾人心魄,帝辭目光不自覺落在她鼻尖往下,喉結滾動,又迅速移到她白色外衫上,聲音有些啞:“有這麼好笑嗎?”
興許是他的語氣太溫柔寵溺,楚九月愣住了,玉手落在他額頭上,又摸了摸自己的,皺眉道:“也沒發燒啊。”
怎麼總覺得他神志不清呢?
帝辭垂眸不語,盯著她的手問道:“還疼嗎?”
楚九月將手藏進外衫,低聲道:“不疼了。”
“陛下,有個問題臣想問很久了。”帝辭頭埋的更深了。
楚九月疑惑道:“什麼問題?你問,朕定如實回答。”
她看見帝辭不斷捻著落在他手裡的紅葉,紅葉已經被碾碎了,還未停下,再執著的捻成粉末,斷斷續續散落在地上。
楚九月紅唇微勾,突然覺得他莫名有點可愛。
“在三殿下那,您記不記得落了什麼?”
楚九月:“??”
落東西了嗎?
沒有。
帝辭問,她也認真想了想道:“朕不記得落了什麼東西,怎麼了?”
“落下了。”帝辭泯唇,臉湊上去看著她:“一個吻。”
他已經把這個問題在腦海中迴圈了無數遍,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他曾經也以為是個夢,可那張臉在腦海裡越來越清晰。
若真的是楚九月,她定會醫術。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誰?
楚九月:“!!!”
楚九月手頓時抓緊了窗框,他的距離太近了些,目光深邃有月光落在他的眼眸裡,泛著星光。
撲面而來的灼熱氣息讓她不自覺紅了耳根,往後縮了縮天鵝頸,偏頭不看他。
她絕對不能暴露。
不能被發現。
很快她強裝淡定,讓自己恢復淡定如初的樣子,伸出玉手捏住他的下巴,盯著他上下滾動的喉結看,調戲道:“愛卿這是在撩撥朕嗎?”
說著,她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後頸,往下一按,讓他離自己只差一釐,魅聲道:“你知道的,朕想要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如此說,不是明擺著在勾引朕嗎?你今日來莫非是想以身相許?”
捏著墨袍男子下巴的玉手,摩挲著他的衣袍,打著圈圈有一下沒一下的掃蕩。
蔥白的指尖劃過他滾動的喉結。
脖頸。
最後放在他起伏的胸口上,肆意撩撥,所過之處灼熱不堪,越燒越熾熱。
楚九月眼神迷離,目光落在他被摳到流血的掌心,朱唇迅速落在他喉結上,一觸即離,聲音帶著極致的魅惑,“你是不是喜歡上朕了?”
帝辭被她撩撥的宛若被火燒化。
觸碰到喉結的那一瞬,他整個身子都要炸了,忍不住悶哼一聲。
骨節分明的手將人一把帶到懷裡,貼在她耳邊呢喃,聲音低沉沙啞到了極致:“陛下,臣未曾喜歡。”
未曾。
喜歡。
楚九月耳根被燙紅一片,她整個身子在他懷裡縮了縮,由於體型瘦小,整個人被眼前的墨袍男子圈在懷裡,側臉埋在他滾燙的胸膛。
他的心跳很亂,下巴抵在她柔軟的髮間,灼熱的呼吸肆意噴灑。
他的手抱著她,力道越來越緊,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所過之處已經燎原。
她的心跳似乎也亂了。
晚風過境,被方寸之地的曖昧點燃,經久不散,越燒越烈。
良久,楚九月下巴抵在他的胸口,像軟乎乎的小貓一樣探著頭往上看,正對上他澀氣幽暗的雙眸,然後落在他的鼻尖以下,媚聲道:“你的心跳告訴朕,你不討厭朕了,對不對?”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想知道帝辭討不討厭自己?
他卻鬆手了。
他往後撤了兩步,還在冒血的手背在身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聲沙啞道:“陛下,微臣僭越了,罪該萬死,還請陛下發落。”
僭越?
罪該萬死?
發落?
楚九月指尖摳進窗框,指甲被檀木碾壓,手指泛著紅暈。
撩撥他,只是為了讓他像對待原主一樣,興許會覺得噁心將自己推開。
他一直都是討厭她的,恨她的。
可是為什麼心會這麼痛呢?
這結果,不正是她想要的嗎?讓他覺得自己噁心,不再懷疑她的身份。
看著跪在地上的男子,她還是勾了勾唇角,仍舊佯裝成一副慵懶魅惑的樣子,趴在窗沿上,語氣輕薄道:“朕親都沒親夠怎麼捨得罰你呢?夜深了,地上涼,快起來。”
帝辭眸光閃爍,卻沉默了。
楚九月掩嘴打了個哈欠:“朕乏了。”
她手覆上窗戶,關了半扇,朝外面的男子擺了擺手道:“愛卿也早些回去休息,千萬別夢到朕,朕半夜去你夢裡會很累的,還有千萬不要總是盯著朕看。”
他終於出了聲,揚了幾個聲調,嗯?
楚九月站在餘下的半扇窗前看著他道:“怕你會愛上朕。”
話音剛落,窗戶也關上了。
月亮鑽進雲層,沒了蹤影,就像帝辭的心也偷偷躲了起來,不願面對自己的心之所想。
沒人知道,他剛才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將人鬆開。
他的整顆心都裂了口,再怎麼用以往的恨來拼湊,都拼湊不起來。
他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
他好像真的喜歡上了一個人,一個註定不能在一起的人,一個曾經恨之入骨的人。
只是骨髓裡在一點一點浸著蜜。
他想絕對不能這樣。
天邊泛起一道金黃,漫過紅牆綠瓦,漫過腳步急匆匆的絳紅色長衫的女子身上。
楚九月手上還泛著紅,但好在不腫了。
她一夜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一早便擬好了聖旨,交給了一個小太監,不想讓大臣奴才們成群結隊的送別。
那樣的麻煩場面她不喜歡。
至於為什麼沒有給陳安,完全是那小孩天還未亮,就跪在地上求自己帶上他一起去,磨蹭了半天,哄了半天,也依然沒擰的過他。
便應了他,現在還在收拾行李。
已經十箱了,還沒收拾完。
不過好在天色尚早。
正想著,楚九月已然到了如仙殿。
入目皆是溫柔清澈的天藍色。
唯獨那一抹青色錯落其中,鹿生正埋頭打理著木蘭花的枝幹,嘴角瀰漫著溫和的笑容,全身心的投入,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靠近。
他的笑會感染,很治癒,楚九月心情大好,勾了勾紅唇,走過去俯身,目光落在木蘭花枝幹上,柔聲道:“鹿鹿,朕今日便帶你出宮,東西朕都命陳安一併收拾好了,你想想還有什麼要帶的嗎?”
鹿生手上動作一頓,眸光閃爍問道:“陛下,真的能出宮嗎?”
“嗯。”楚九月點了點頭,揉了揉他柔軟的青絲。
他的頭髮真的很軟又細,只要靠近他就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她看不到古醫書典籍,根本無從確定他身上的味道是什麼藥草,不過與其說是藥草味,更像是淡雅的花香。
一種獨一無二香。
楚九月伸手去牽他,見他沒反抗,她心裡又驚又喜,乾脆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直奔如仙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