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點左右，諾大的業務部就程三一個人，守在電腦邊上，翻著客hu資料，挨家挨戶的打著電話。
“行，我先幫您把賬號時長續上去，錢您轉我微信或支付寶就成，收據改天給您送過去。”“好好好！先這樣，再見。”程三掛了電話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望著名單上最後一個標綠的客戶名字不禁有些意興闌珊。
近三個月到期的客戶一共98個，這個月截止今日續費成功12家，距離拿到全額工資還差12家。“啪”的一聲滑鼠被程三摔到辦工作的擋板上，此時業務部辦公區只剩撐傘一人，因此撞擊聲顯得異常清脆，程三慌忙又把滑鼠撿回來摸了摸重新放到鼠標墊上，在直起背左右環顧，發現四下無人，撓了撓頭心想：這幫人也太積極了吧？實在是懶得出去，翠茗苑那鬼地方去了也沒有用... 轉念又想到老林看著自己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還有小李子囂張跋扈的樣子。又是“啪”的一聲，程三一把拍在桌子上，站起來嘴裡嘀咕到：“不行，我得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奇蹟！也是時候輪到我出風頭了。”說完就煞有其事的收拾起東西來。
一個小時過後，程三打車來到了翠茗苑，三個月前劃分給程三的小區，程三名下眾多小區裡翠茗苑算是最高檔的小區了，大概有1200來戶樣子，小區內健身裝置，花園，安保，噴泉等設施都很齊全，特別是安保這一塊，一個蒼蠅也休想飛進去，別說程三進去發個傳單，貼個小廣告不可能，連送外賣的都得報戶主的名字電話核實才能進去，快遞只能放在保安室內，閒雜人等幾乎沒有可能混的進去。
程三下了車，上小區旁邊的超市買了包中華，就朝門衛走去。
程三貼近窗戶看見裡面正有一個身材魁梧，身穿執勤服，端正的坐在書案前，似乎在看什麼東西，敲了敲玻璃，魁梧的身影轉過身來，那是一張有些故事的臉，眉宇間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兩眼炯炯有神，就是一般人見了也得老實幾分吧？
“幹嘛呢？胡隊長，怎麼今兒是你啊，沒有休息？”程三一見他轉身就認出這正是翠茗苑的保安隊長鬍建平。據聞是退伍軍人，身手不凡。
“小程啊？我在核對新老戶zhuzi料呢，快進來，許久不見了，今天過來是準備幹嘛？”胡建平一看是熟人，臉上不由添了幾分笑意。
“核對修改資訊這活你讓小航、小天他倆弄不就好了，幹嘛自己親自動手？”程三關了門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
“他們也要看。”胡建平做好記號合上資料夾，走到程三對面坐下“你小子有段時間不來了嘛？幹啥去啦？”
“要不說是高檔小區，就必須得是老hu你這種做事態度才能勝任！我最近懶了，不想在外面跑，你這小區又不能讓我進來做宣傳，擺臺搞活動，你又不天天在這兒，我來幹什麼？”程三打了個哈哈不忘拍記馬屁，末了遞了根菸給老hu。
胡建平接過煙徑直點了起來，“你小子少來，我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進去，你有那個勁兒去貼廣告發傳單？再說了，我就是讓你貼了，不到明早居委會就全給你清理嘍！”
“我要是有錢也住這樣的小區，乾淨，安全。”程三被老hu拆穿，插科打諢到。
“你天天那麼懶啥時候能在這兒買房？你看看別的公司的人，天天想方設法往裡面混，進去貼廣告，我們那麼刁難，他們還不是始終在堅持。”老hu見程三不接茬繼續笑罵到。
“老hu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這不是配合你們的工作，不讓你們為難，不浪費你們的精力。”程三一本正經的還嘴。
“這麼說來，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小子體恤我工作啊？”老hu被程三這句話逗樂了反問到
“感謝那是應該的嘛，不過你不必說出來，我都懂的！”程三越說越帶勁
胡建平看著蹬鼻子上臉的程三，指著程三笑罵到：“你小子，給你根杆子，你就順著杆子往上爬，你要是部隊裡，你看我不好生把你改造一番。”
“別，雖然我蠻喜歡你們當兵的，但要我去當兵那不行，吃不了那苦。”程三連忙擺手。
“你以為你想去就能去？我們沒要求的啊？你這小身板，你這怠惰性子，兩天就能把你操練成逃兵信不信？”
“信信信，您老多厲害啊！對了，今兒劉經理在嗎？我找他有點事兒談。”程三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話鋒一轉。
“我就說你小子今天怎麼有空來這兒，老劉在居委會裡呢，剛好沒什麼事情，你現在過去吧，我繼續核對資訊了。”老hu將所剩不多的菸蒂在菸灰缸了揉了揉，倒了點水，起身從書案上拿過遙控器幫程三開啟了防盜門。
“謝啦！老hu，事兒成了我改天請你吃飯哈！回見！”程三朝老hu揮了揮手。“快去快去！”
不久程三來到翠茗苑小區中心，居委會辦公的地方就在這裡。
程三走進大廳，找到物業管理部的標識，左轉徑直走到頭，門上的標牌寫著劉經理三個字，整理一下衣服，清了下嗓子，敲了敲門：“劉經理在嗎？我程三！”
吱呀，門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穿著便裝，留著寸頭的中年人，臉稍微有點發福，帶著一副眼鏡，渾身透露出一股商人的精明，正是翠茗苑物業經理劉軍。
“小程啊，今天過來什麼事兒啊？”劉軍瞄了一眼門外，隨即轉身朝自己的椅子走去。“進來吧，把門帶上。”
“這不偶然聽別人提起您母親近來身體欠佳，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嘛，我剛好有個朋友是做藥材生意的，託他給我弄了點犀牛角，今天剛到，就趕緊拿過來，算是小子對阿姨的一點心意！”程三從包裡取出一個非常精美的四方木盒，放到桌子上兩手朝劉經理推過去。
劉軍看著面前犀牛角粉，眼角閃過一絲驚喜，不過很快便被壓了下去。“你小子訊息蠻靈通的嘛？是從哪兒聽說的呢？”也不見劉軍有什麼動作，反而盯著對面有些拘謹的程三，“站著幹什麼，坐啊！”
程三見劉軍沒有收下不禁握緊了雙手，拉過椅子坐下，將揹包放在地上，兩手在大腿上搓了一下，才抬起頭看著劉軍說道“劉經理說笑了，小子哪有那本事，只是上次公司要求我們體檢，我去醫院，恰好看到您帶著您母親從神經內科出來，您心繫母親，沒有注意到我，我後來問了問那個科室的醫生才有所瞭解。”
“是這樣啊，你這一盒犀角粉多少錢？或者你把你做藥材生意的朋友聯繫方式給我一下，我媽確實是有點腦梗的跡象，”劉軍看著這個年輕人不太像說謊的樣子，語氣也緩和下來。
“啊，我這朋友關係跟我蠻好的，這5克是送我的，現在犀牛是保護動物，已經禁止買賣犀角粉了，我這朋友哪敢賣您啊！他家祖上世代都是做藥材生意的才有這麼些存貨，這盒您就先收下，如果對阿姨有效的話，我在介紹我朋友跟您認識一下，之後您直接跟他談如何？”程三一聽要朋友的聯繫方式知道有戲，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幾分。
“無功不受祿，這個東西即便是在不需要的人眼裡那也是很珍貴的東西，我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收下平白欠你一個人情。”劉軍搖了搖頭將木盒朝程三推了幾公分。
“既然劉經理都這麼說了，小子也不是不爽快的人，確實有事兒求您，不過並不是什麼讓您為難的事情，對於您來講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兒，對小子我來說那就是飯碗，就是兩個月前，我跟您提的那個事兒，您考慮的怎麼樣了？”程三見劉軍把盒子推回來，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忙說道。
“你說這事兒啊，倒是不難，問題是你這個資費想做壟斷，你能跟我保證質量？”劉軍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似乎確實有這麼回事兒，來談合作的人太多了。根本沒有上心。
事情是這樣的，兩個月前，公司把翠茗苑這個最難啃的骨頭扔給了程三，寰球網路的網路幹道撲進去5年了，卻一直沒有任何產出，程三一聽新劃分下來的小區居然是翠茗苑，整個人都傻了，幹網路的誰不知道翠茗苑有多難啃，光是嚴密的安保，人都進不去，怎麼宣傳，怎麼打廣告？其次大部分業主都是社會精英，之前的網路用的好好的，誰吃飽了沒事兒去換網路？你想去搞點破壞，影響當前的網路質量，根本沒有這個機會，物業的那幫人有一萬種辦法讓你自討苦吃，況且一番瞭解下來後程三知道整個小區的寬頻業務是物業一手包辦的。程三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假裝進小區光交維護，天天跟保安混臉熟，發煙，請吃飯，好不容易認識了劉經理，花了不少心思不少錢，但屁都沒有一個，劉經理根本沒把程三的提議當回事兒。於是程三生氣了，以至於接下來的兩個月都沒有出去做業務，整天就盯著老客戶續費混日子。
“網路質量絕對沒有任何問題，這樣，劉經理。犀角粉您先收下，不管我有什麼事兒求您，都跟此事沒有關係，就當我高攀交您這個朋友，而且我對上次的提議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我說給您聽聽，您看看可不可行！如果不行我不會繼續糾纏。”程三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斬釘截鐵的說到。
“你先說說看。”
“一、資費：100M一年980元，200M一年1280元。您們物業跟居委辦公樓的網路免費使用，原有的寬頻剩餘期限我免費補起來；通一家我收到錢後，有30元的報酬是屬於您的，1200戶就是3萬6。到期後續費成功一家有10元1200戶就是1萬2的報酬是屬於您的；除非意外，比如光纜被車或者大風結束通話，或者網路維護，或者光交箱損毀，斷然不會出現斷網的情況，這是詳細合同，您過目一下。”說完程三從包裡拿出擬定好的合同遞給劉軍。
“要按你這麼說的話，倒是沒有問題，不過你得保證網路質量確實如你所說。”劉軍接過合同順勢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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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經理放心，絕對沒問題”程三拍著胸脯保證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劉軍把合同往邊上一放，看著程三道：“這樣吧，翠茗苑呢，大家都是知道的，寬頻的業務是一直由我們包辦的，都是統一安裝，網路資費是包含在物業管理費裡面的，剛好呢我們整個小區的寬頻還有兩個月就到期了，我們樓層暗道裡的光纖網線都是鋪好的，你可讓直接你們的安裝人員過來統一更換，但必須得在下午13：00—18：00這個期間安裝完畢。我這裡統一跟業主說一下就沒問題。”
“更換網路這個時間綽綽有餘了，我明天就可以安排人過來。”程三生怕劉軍反悔快速的說到。
“急什麼？就這兩天吧，業主交錢後，我在通知你過來更換。”劉軍在兩份合同上簽上字，一張放回抽屜裡，一張交還給程三。“犀角粉的功效我也知道，確實是我所需要的，我就帶我媽收下了，有心了程老弟。”眼下的局面正是劉軍所希望的，不負任何代價，反而還得兩個好處，不過是讓業主提前兩月繳費，毫不費力，這種包賺不賠的生意何樂而不為。伸手取過木盒，劉軍終於掩飾不了強壓下的興奮，連帶著對程三的稱呼都改了。
“好嘞，劉哥！我在這兒就先預祝阿姨她老人家早日康復，沒事兒我就先回公司，跟安裝部的人商量一個快速且保證質量的方案，免得劉哥你通知我了，安裝部掉鏈子。”程三收好合同向劉軍告退
“行吧，去忙你的吧，把事做好。”劉軍朝程三揮了揮手不假思索的說到...
寰球大廈C棟35-01運維部門口；一身深藍西裝的人跟一個頭扎小辮子的人正在說些什麼，這兩人正是剛從翠茗苑回來的程三以及銷售一部的老大林志遠。
“老林，電話裡差不多都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可一定要安裝部的人盡心盡力的辦成啊。翠茗苑我都給你啃下來了，要是安裝部的掉鏈子出問題這個損失我是要找公司要回來的！”程三直勾勾的盯著老林說到
“放心，你小子這麼給我爭氣，我當然不會掉鏈子，看我去給你預定30個安裝員，夠了吧？”老林一臉寵溺的看著程三。這小子，果然認真起來沒有他做不成的，連翠茗苑都啃了下來，饒是此刻程三的口水都快要飛到自己臉上，林志遠也藏不住滿臉的笑意，整整1200戶，可不是剛打進翠茗苑那麼簡單。
“30個馬馬虎虎吧，翠茗苑的安裝簡直不要太輕鬆好吧？你跟安裝員講好，不用他們佈線，所有的客huzi料物業的人會給我們準備好，直接開序列賬號，在房間外把所有光貓註冊好，業主回來，直接更換光貓就可以使用了，一定一定給我把光衰控制到最佳範圍。”程三看著笑嘻嘻的老林不放心的繼續說到
“我還用你小子教？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那行吧，姑且信了，如果安裝部的不幹，你去後勤申請材料，公司的安裝費直接發給我，反正我叫上銷售自己去裝也行。”程三瞄了一眼安裝部裡面強硬的說到
“你就別疑神疑鬼了，我都出馬了，絕對沒問題。”老林無可奈何的回答
“你要行，翠茗苑會分給我？辣雞老林，不跟你說了，我下班回家睡覺了。”程三鄙視的朝林志遠說到
“跟你說了多少遍翠茗苑劃分給誰不是我說了算的。在公司你稍微也給老大一點面子行嗎？”林志遠右手一抬作勢就要拍程三的頭
程三手往腦袋上一檔，發覺林志遠沒有真打，悻悻的說：“好吧，那請問尊敬的領導！我可以下班了嗎？”
林志遠看著沒皮沒臉的程三沒好氣的道：“快滾快滾！”
“...我是心門上鎖的一扇窗，任寒風來來去去關不上...”心情不錯的程三哼著小曲兒回到家門口，正要開門。
“你好，請問是程先生嗎？我是空聞大師的弟子廣聞，可否請我進去喝杯茶？”程三開門的手一頓，轉頭一看，一個相貌英俊，身體修長，身穿黃色連體僧袍，似乎散發著能讓人安靜的氣質，此人左手平舉於胸前，手指朝天，微微頷首做了一個佛家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