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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一堂和氣

養心殿一牆之隔,隆宗門內北側,軍需房。

胤一早便下了嚴令:軍需房乃軍務重地,皇帝王公大臣非奉特旨,不得擅入。

此外,他召見軍機大臣時,太監不得在側,簾前、窗外、階下亦不許閒人窺視。

為了徹底做到軍務保密,胤又命都察院派出滿漢御史各一名,每天在軍需房值房處巡察,日夜不休。

他甚至還下了一條很鐵腕很雍正的旨意軍機重地,有上臺階者,處斬!

此時,他從養心殿堆了一桌案的摺子中站起身來,夜已是極深了。他想到方才的軍務要下達,頓時命人傳召重臣入軍需房。

漫天的星子碎銀一般灑在天幕上。

蘇培盛默默地跟隨在胤側邊。

他瞧著皇上臉龐:皇上口唇端正而有稜角,五官清朗,只是滿面疲態,臉頰瘦削,眼下是掩不住的烏青。

蘇培盛想要勸說皇上保重龍體、早些安置,但話已經到了嗓子眼,又咽了下去。

他很清楚這位爺如果想要做什麼事,這天下怕是沒人能擋得住的。

胤從登基之初,便亟亟求治,乾綱獨斷,所以他要求,軍需房必須能和養心殿快速連通起來,軍需房旁邊,得留有一條通往養心殿的專用通道。

這條路穿過宮牆,經過御膳房,直達養心殿,是只有胤一個人才能走的密道。

其實養心殿不是不能談軍務:西暖閣就是一個挺適合的地兒。

但是每當涉及西北兩線軍務時,天性謹慎,做事滴水不漏的胤往往會選擇自己舉步前往軍需房。

因著皇帝叫得急,臣子從外宮大臣值房過來,尚有一段距離。大臣們尚未到來,宮女們已經靜無聲息地,將內務府準備的堂餐、果餌、冰瓜、涼茶都送了上來。

門廊下的長桌上,放了四隻暖壺,下面用明炭暖著,內裡是香噴噴的小燒餅,玲瓏精緻,大小正適合一隻入口,不會滿口掉屑,弄髒衣服。

燒餅鹹甜各味都有,大臣來時,如果皇帝傳召得急,尚未吃晚飯,便可取用一二,先墊一墊肚子。

因著是夜間政務,另有景運門御膳房送來的一桌極精緻的小茶席,已經在軍需房值房裡備下了就怕皇帝與大臣們議事夜深,腹中空空,需要邊吃邊說。

在這等待的時間內,胤便抬頭打量著自己一手打造的軍需房這是五間懸山頂小屋打通練成的一個大通間,另有小門空院一處。與皇帝皇后的宮殿相比,實在顯得寒酸。

如果只從外觀上來看,很難讓人把它與帝國的權力中樞聯想在一起。

然而胤事事低調,不喜張揚,這簡樸而務實的軍需房正合了他的脾氣。

他右手握拳,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打在左手心裡,這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

同時,他抬頭望著牆上牆上是他御書題寫的匾額“一堂和氣”,這四個字剛柔相濟,氣勢雄偉,頗有帝王欲凌駕雄強的氣概

胤自我欣賞著自己的墨跡,很是生出了些感慨:“一堂和氣”這四個字可不是隨隨便便寫下來的。

因著這段時間鄂爾泰和張廷玉很是不對付,勢同水火,光是御前,就爭辯了三四次。

兩個都是左膀右臂,手心手背都是肉,哭笑不得下,胤只好寫了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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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廷玉雖性子溫柔,為人卻不迂腐,做起事來也是極靈活的,懂得機變圓通,滿朝上下都對他交口稱讚。

胤還記得,小時候聽皇阿瑪說過的趣事康熙朝的大學士,漢臣張英的老家在安徽桐城,有一年,張家的老家人和領居家為了蓋房子,爭地皮,鬧得雞飛狗跳,吵得不可開交。

結果老家人一怒之下,就寫了一封信,直接告狀寄給了在朝廷裡做大學士的張英也就是張廷玉的父親,要張英以大學士的高官身份為他們撐腰。

大學士張英讀了這封老家家書後,二話沒多說,只回覆了一首詩:千里家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長城萬里今猶存,不見當年秦始皇。”

老家人收到張英的信以後,雖然不大樂意,還是按照他的意思主動讓出了三尺地皮。

結果鄰居很是愧疚,也讓出了三尺地。

如此一來,鄰里和睦,重歸於好,兩家的屋宅中間還空出了六尺寬的一條路,成為了“六尺巷”,一時傳為美談。

想想,這樣一位父親教出的兒子張廷玉,會是什麼脾性呢?

所以啊,像張廷玉這麼一個溫文爾雅,頗有君子風的人兒,都能被鄂爾泰激得臉紅脖子粗,當堂爭辯了起來,而且還不止一次!可見鄂爾泰……

胤想到這兒,就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頭疼得很!

不多時,人一個個地來了大學士張廷玉、鄂爾泰、領侍衛內大臣馬蘭泰、兵部尚書性桂。

雖說軍需房大臣的任用,主要取決於同皇帝的私人關系,不講出身,惟用親信。但能爬到皇帝身邊,被皇帝當親信用的,哪個又不是已經站穩腳跟的股肱之臣?

四人按規矩在軍需房簾堂內拱立等候,領侍衛內大臣馬蘭泰與兵部尚書性桂悄無聲息地對視了一眼,很默契地把張廷玉與鄂爾泰分隔了開來。

待到胤出來,幾人磕下頭去,皇帝自是叫起賜座。

胤掃了一眼四人臉上神情,就知道今日所議之事,怕是鄂爾泰對著張廷玉,又少不了一頓若有若無的挑釁與指責。

他咳嗽了一聲,準備先給四人打個底兒。

胤慢悠悠地從康熙年間,他身為雍親王,常言佛事的時候說起,話題悠悠轉轉地又提到了登基來這三年。

“朕即位後三年,反而沒在你們面前言過一次佛事,你們可知為何?”他問四人。

四人面面相覷,鄂爾泰拱手道:“奴才不知。”

張廷玉也道:“臣,實實不知。”

胤笑了笑,大指微微在桌案上叩了叩,道:“佛就是朕,朕就是佛,朕心中有佛,何用再談佛事?”

他頓了頓,道:“你們為人,只要清晨出門時抬頭望天,至晚歸寢時以手捫心,自得為人之道矣!”

鄂爾泰被皇帝一頓話說懵了,張廷玉到底是做文秘工作的,素來心思精巧細膩,一咂摸,已經悟出皇帝的意思來抬頭望天?望什麼天?

天,就是皇帝!

皇帝的意思,是敲打自己和鄂爾泰呢:議軍務之事,就得將君國利益放在首位,抬頭看天、心中有君,忠於皇帝,精誠團結,不許內耗,莫要再像前幾次那般御前爭論不休。

這已經是皇帝,隱隱含了威懾的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