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的腦、漿淌了一地，老師轉過身，面無表情地凝視司予安。
他的傷口蠕動著，一點一點癒合了，只留下表面猙獰的疤痕，以及彷彿老了數十歲的臉上，半乾的血汙。
“廚師的職能是做飯。”老師幽幽地說，他看向其餘玩家，“你們的職能是什麼？”
“你，們，的，職，能……”
幾個老師和護工異口同聲，每說一個字就往玩家那處多走近一步。
“是，什，麼？”
在白熾燈下，他們的面孔呈現出一片青白，唯有鮮豔的嘴唇一張一合。
“是，什，麼！”
“教書育人！”石碑手上握著一張卷軸。
“照顧孩子！”小明拿出了法杖，將小紅護在身後。
“廚、廚師的職能是做飯！只是做飯！”馬少爺自認在對付“詭異”上，自己肯定是不如幾個法系，所以當先反水。
“廚師……”
老師和護工轉身面向司予安，安靜坐在座位上的孩子們也抬起頭，木訥的臉上顯出興奮來。
“傻嗶！”
坦克和壁虎面色一變，一個準備救援，另一個則悄悄往最近的窗邊移去。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王琦和小桃走進了食堂，兩人對屋中的對峙恍若未覺，王琦反而還招呼司予安分飯。
“米廚師，快一點！”
院長發話，孩子們又低下頭去，老師和護工也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但他們的目光還有意無意地追尋著司予安，臉上興奮的潮紅還未褪乾淨。
梨娘冷冷掃了一眼馬少爺，坐在了離廚房最近的一張桌子旁。
若不是剛才收到司予安的提醒，她在馬少爺開口陷害時就會動手鯊了他！
其他玩家也跟著坐了過去，壁虎在馬少爺落座時一腳踹歪了他的椅子。
“你！！”
馬少爺胸口劇烈起伏，卻也只是扶了椅子坐下了。
能活到D+級世界的都不是什麼蠢人善人，自然明白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米廚師啊，這是……”當司予安分飯分到院長時，他震驚地問。
“月餅炒辣椒，西瓜燒火腿。”
司予安分一勺菜報一道菜名，報的那些被分到菜的人臉色極度難看。
“大餅拌醬油，胡蘿蔔青椒洋蔥糊。”
咣噹！
分完菜，司予安看著那些面色不善的NPC，微微一笑。
“怎麼？廚師的職能是做飯，那作為服務物件的你們……”
“難道就沒有吃完的職責嗎！”
她的質問擲地有聲，噎的NPC們啞口無言，只得扭曲著臉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反向職能？
眾玩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遊戲要求玩家恪守職能，那同樣的，跟玩家職能相關的事物，NPC們也要遵守配合！
想到這兒，幾位玩家看向司予安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欽佩。
想明白這點不算難，但它的難點在於，在剛才那樣的危機時刻迅速抓住邏輯規則，並敢於直接對NPC進行測試！
隊伍裡有這樣一位能推動劇情的法系存在，無疑能大大提高團隊的存活率！
玩家們精神一振。
“米廚師。”在司予安也坐到桌邊後，坦克低聲叫道，他擓了一勺菜放進嘴裡，“噗——咳咳咳！”
司予安：……
眾玩家：？？？
不管NPC吃得多香，坦克的表現都讓眾人不敢動勺了。
但他們又怕自己也是“廚師的服務物件”，不動勺會被算作“瀆職”，只得淺抿了一下勺中的湯汁。
“噗！”
玩家們看著盤中紅紅綠綠的菜色一言難盡，馬少爺更是露出一副“你特喵是不是想毒死我們”的表情。
生無可戀地又等了段時間，待孩子們吃完午飯刷完碗後，老師和護工帶著他們排隊走出食堂往樓上走。
那兩個吃了自己手指的女孩還一直回頭望著司予安，直到她們上了樓，再也看不到屋裡才戀戀不捨地轉回頭。
“中午有兩個小時的午休。”小桃說。
“是強制休息嗎？”司予安問。
“不，當然不是。”小桃笑了笑，她臉上的斑已經不見了，“晚上……也不是。”
留下這麼句意味深長的話，她跟在隊伍最後出了門。
食堂裡只留下了幾位玩家。
“八位玩家，五個法系。”小明當先開口。
不，是只有你們六個玩家三個法系，司予安在心裡默默糾正。
“各位有誰碰到過這種情況嗎？”坦克皺著眉問。
“我的上次副本，玩家中法系過半。”石碑啞著嗓子說道，“但最後只活了我一個。”
眾人一陣沉默。
“聯手吧。”半晌後，坦克說，“既然遊戲安排了五個法系，就說明這次副本很難被攻破，或者NPC很危險。”
“所以，聯手吧！”
他又說，但無人應答。
越是危險的，難度大的副本，最後的通關獎勵也就越豐富。
眾人當然希望自己是能攻破副本，提升實力的那個，但也不願有太多的同本“隊友”一齊通關，無端增加以後高階本的強者人數。
“米廚師，你覺得呢？”
小明雖不情願，但也深知在有五名法系的副本中自己孤掌難鳴，且剛才司予安的表現著實扎眼，想來如果她同意聯手，那小紅也能多一份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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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司予安不置可否。
食堂的圓桌是仿梅花樁的位置擺放的，廚房在食堂靠牆的中間位置，再往前就是食堂的出口，視線穿過敞開的大門可以看到活動區的一角，以及——
一個鬼鬼祟祟的白大褂。
唰！
司予安跳上桌子借力躍了出去，只幾秒的功夫便衝出了食堂門，帶給其他玩家極深的震撼。
這樣的身手……米其林真的只是法系？！
重拳揮下，白大褂的臉被打的凹陷下去，掉出半口白牙，同時掉在地上的還有一截稚嫩的手指。
“是你啊。”
拎著白大褂的領子往院樓大廳走，司予安認出了他，又抬手卸了他的下巴。
梨娘和石碑，還有坦克馬上跟了過來。
“他是剛才打孩子的那個老師！”看見白大褂的臉和地上的手指時，石碑一驚。
“躲在活動區偷吃手指。”司予安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容明媚。
這時其他玩家見沒有危險，也跟在她身後去了大廳。
“是不滿我做的飯嗎？不滿我做的飯……又算不算是瀆職呢？”
白大褂：！！！
他被打凹了臉又卸了下巴，現在正在恢復的是臉上的傷，所以還不能說話。
而司予安要的就是他不能反駁！
開啟血光連跑帶瞬移，她拎著白大褂衝向灰牆，一個縱身攀上瞭望塔爬到了最頂端，而後手臂一揚，把白大褂扔出了鐵絲網！
“啊啊啊！”
白大褂在這時終於長好了下巴，但已為時已晚。
他伸展著四肢，“開心”地咧開嘴角，在空中肆意飛翔，直衝濃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