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狼和青銅獅子飛奔在漫無邊際的雪原之上。年初是北境一年中風雪最小的時節,可自從出現了那群白鬼還有許多被深淵氣息汙染的邪獸後,冰霜之心和永凍冰原的氣候就變得十分詭異。
時常會出現這樣一會兒狂風大作,一會兒風和日麗的狀態。
她們奔行的速度極快,沒多久就離開了冰霜之心的範圍,來到了更加寒冷的永凍冰原。
這裡本來是冰霜巨人和白鬼對峙的地段,不過自從她們上次和白夜一起看到諾普凱後,再來永凍冰原,基本看不到什麼生物在走動,只有一片死寂和散發著恐怖黑霧的深淵。
至於深淵下方,深埋著的詭異地底遺蹟,以及白鬼和深淵生物的根據地,只有遊走在霧世界的妮克斯來到過,同時冰霜巨人在永凍冰原的巢穴也是她發現的。
數十年來,這些智力低下的傢伙除了獵殺白鬼外就是瘋狂的擄掠周邊領地裡的人類女子,以供交配繁殖,作為生育機器給它們產出後代。
這件事情妮克斯一直耿耿於懷,她雖然表明上大大咧咧,還是盜賊出身,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是親眼見到那些少女的慘狀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格外惱火。
至少不下十次,妮克斯向墨菲斯提出要清剿冰霜巨人巢穴的想法,可惜全部被墨菲斯駁回。
墨菲斯只做對白夜有意義的事情,現在最多算上魔女們,去耗費人力物力救一些無用的少女,她不會做這樣的虧本買賣。
為了變得更好,為了能在白夜回來時,再見面時能讓他看到最後的自己,芬裡厄每天都不斷重複著刻苦的修煉,看書獲取知識,她是各個主城圖書館的常客,那份對知識的執著甚至讓美狄絲動容。
一切都是為了能變得更好。
而在不斷的學習中,她也漸漸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道理,譬如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羈絆等等。
從回憶裡抽身而出,她忽然對著米粒背上的冰焰問道:“吶,蠢貓,你以前是奴隸吧?聽說是白夜大人把你救下來的。”
“嗯。”冰焰點頭。她在莫利亞斯被養父母拋棄,在海瑟監獄渡過了悽慘的童年,原本她的人生軌跡會永遠暗淡無光,直到那一天,吊橋的對面,那個光一樣的男人出現,她的命運才發生了巨大的轉折。
因為和他一起,自己才懂得了幸福的感覺,還逐漸從奴隸的思想轉變了過來。
摸著胸口冰涼的黑色鑰匙,那是養母賴莎留給自己,能夠找到真正母親的線索,白夜大人答應過自己,是他賜予了自己一切。
“是啊,沒有主人,我就不可能從海瑟監獄解脫,遇見你們,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冰焰習慣在別人面前稱呼白夜為主人,而在私下呼喚著他的真名,“怎麼了?”
“蠢貓,我啊,在奧茲大陸的時候,是冰狼一族的公主,也是血脈最純正的戰士。和你不一樣,我在有記憶的時候,還曾經在故鄉生活過一段時間,你知道麼,奧茲大陸,可是和這裡完全不同的。”芬裡厄忽然抬頭看向天空中盤旋的四爪翼鳥,看來是要到目的地了,她輕輕將背上已經睡著的斯庫爾放到雪地上,眼神裡忽然浮現一絲殺意。
“奧茲大陸,統御萬族的是蠻獸一族,獸王是一個非常殘暴的傢伙,縱容族人肆意狩獵大陸上的其他種族,和黯雅大陸人族至高,異種族低賤一樣,在奧茲大陸,蠻獸族至高,而其他種族低賤。”說到這些,芬裡厄的眼神就閃爍起恐怖的怒火,隨著身體的長大,心性的成熟,那些被年幼的自己封印住不願意去回想的記憶全部一一解封。
在她的訴說下,冰焰終於瞭解了這位摯友和死對頭的一些過往,在一次血戰中,蠻獸族屠戮了整個冰狼族,公狼全部淪為食物,而母狼則成為了蠻獸族的rbq,和那些戰敗的其他種族一樣,不僅失去了圖騰傳承和血脈,還徹底覆滅了。
那時候還年幼的她帶著襁褓中的妹妹斯庫爾歷經艱險橫渡界壁來到了黯雅大陸,她的短暫人生超過一半的時間在不斷殺戮,因此在年幼的她看來,殺戮、吃飯、睡覺才是生命的全部,至於人性、感情、語言等等都是無用的。
她已經忘記是怎麼遇見第一魔女被賜名的,但自從覺醒了魔女的能力,加上異種族的身份,芬裡厄和斯庫爾的生活更加艱難,要不是遇上赫爾大人,她們很可能早就死了一萬次。
“我呢,一直覺得有什麼礙眼的,殺了就好。”芬裡厄忽然從冰狼姿態化身成人形,她手裡捏著巨大的寒霜重劍,赤裸曼妙的身姿和雪景融為一體,宛如女神。
“直到我帶著奄奄一息的斯庫爾來到酒館,看到他。他的眼神中看我,並不是看食物,看奴隸或者那種噁心的感覺,他只是把我當作一個孩子,一個人。”
芬裡厄說著說著,眼角似乎有些溼潤,在淚水滑下的瞬間強行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後來,我才逐漸從他的身上學會很多很多東西,我才明白斯庫爾是我的妹妹,而不是什麼戰鬥工具。什麼是感情,什麼是知識,什麼是羈絆,這些東西我從來都沒見到過,感受過,瘋狂的吸引著我去瞭解。”芬裡厄俯身下去,用人形態輕輕吻了下熟睡的斯庫爾,幫她把嘴邊的口水給擦乾淨了。
和我一樣。冰焰沒有說出口,卻能十足的感受到芬裡厄話裡的感情,那種救贖,是將她們從黑暗的深淵里拉出來的恩情,是無法替代的光芒。
“本來這種調查任務,不用我們一起來,叫你出來的原因是,那群噁心的傻大個,真的讓我很惱火啊。”芬裡厄眼神忽然一寒,穿透無數阻隔,直射遠方的冰霜巨人巢穴,“惹的我們的朋友難過,害得那些女孩子失去家人,親人,愛人。”
“嗯。”
“我要好好修理一下那些傻大個。”芬裡厄捏著拳頭,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天邊盤旋的四爪翼鳥在不斷尖嘯,很快就有許多幽綠的眸子出現在雪林中。
“那只大鳥,要活捉。妮克斯想吃。”冰焰歪著腦袋,想起很久前白夜說的那個承諾,本來莫利亞斯那只要給妮克斯吃,誰知道她一睡睡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