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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為人父、為人母

名門嫡後大房這邊愁雲慘淡的哭鬧告狀,四房的氣氛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秋曳瀾因為“動了胎氣”,被莊夫人親自送回院裡安胎。不知道是不是嫡媳身份以及有孕在身的緣故,莊夫人對她本人很是著緊上心,頗多安慰寬解之詞。

不過,秋曳瀾身邊的人卻都沒落好,尤其是平常最有體面的周媽媽,被莊夫人當眾訓了個灰頭土臉:“你們少夫人年輕不懂得敷衍,你這把年紀又是一直在後院裡伺候的,據說還服侍過阮王妃,難道也是什麼都不懂?為什麼老爺老糊塗了,明知道你們少夫人有孕在身還打發她去大房那邊擠著,你也不知道攔著點?!”

周媽媽被說得無地自容,漲紅著老臉只是請罪。

最後是秋曳瀾再給她說情,才讓莊夫人住了嘴,但還是吩咐渠媽媽留下來坐鎮:“別再讓亂七八糟的事打擾了曳瀾安胎!憑誰再派人來羅嗦,就是老爺那邊,也不要理會,頂不住只管打發人去喊我,我去說話!”

秋曳瀾真不知道是懷著什麼心情謝過婆婆的關心,回到內室強打jing神安慰了一番周媽媽,無比盼望丈夫趕緊回來!

然而她不知道她已經算是好的了——因為莊夫人料理完嫡媳這邊的瑣事回到四房的正堂,終於被婆婆准許上前拜見的盛逝水,親自抱著外甥、牽了女兒,恭恭敬敬磕完頭,莊夫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吩咐:“將我外孫抱上來與我看!”

還沒起名字的男.嬰被健婦接了抱上堂,莊夫人打量一番後微露笑容:“這孩不怎麼像他母親,倒很像十九小時候!”

“人家都說外甥像舅舅。”還跪著的盛逝水滿臉堆笑,試圖討好她,“媳婦也覺得外甥年紀雖小,眼睛卻靈動聰慧,將來一準像十九弟一樣武雙全,才貌俱佳!”她因為身世的緣故自幼寄人籬下,看臉se的功夫非常人所能及,這句話雖然普通,卻把外甥跟江崖霜一起誇上了。

按照常理,莊夫人這會最疼的就該是江崖霜跟這還抱在手裡的外孫,此話在她聽來應該非常受用。縱然因為盛逝水是江崖朱之妻,怎麼也該喊她起來說話了吧?

但莊夫人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摘了腕上鐲逗外孫,又與左右議論江綺箏、江崖霜襁褓裡的模樣,竟絲毫沒有喊盛逝水起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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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發話,盛逝水自然只能跪著。

只是盛逝水忍得住,她女兒江徽環年紀小可受不了。雖然母親頻頻使著眼se,江徽環忍了一會,還是爬了起來,嘟著小嘴坐在磕頭的墊上,滿臉委屈的望著莊夫人——她父親江崖朱忙碌時,江徽環來這手求抱,總能得逞,這會卻也希望莊夫人能夠放下表弟抱抱自己。

但莊夫人眼角瞥見,就是一聲冷笑:“原來十幾年沒回京,如今孫輩給祖母請安的禮節是坐著的?”

盛逝水趕緊把江徽環按下去:“乳母怎麼教你規矩的?!還不快給你祖母磕頭請安!”

江徽環作為嫡長女,底下還沒有弟弟妹妹出來分寵愛,在之前還沒嘗過委屈的滋味,哪裡受得了莊夫人這樣明晃晃的差別待遇?當下就哭鬧起來:“我不!我跪了好一會了!我也要祖母抱!”

“吵什麼吵!”莊夫人見狀,眼中厲se一閃,淡淡吩咐,“既然她乳母連跪禮都教不好,可見其他也教不出什麼名堂!既然是我名下的孫女,少不得要我來給規矩!常媽媽,從今兒起,你給我好好教教她!”

盛逝水大驚失se,莊夫人帶回來的這些媽媽們何等心狠手辣,這會在國公府都傳遍了,她哪裡會沒聽說?江徽環今年虛歲不過歲,如何禁得住這些媽媽們折騰?這年頭小孩夭折可一點都不奇怪!

“母親!這都是媳婦不好,還求母親……”

莊夫人冷漠的打斷了她的話:“不用你求!我自會替你教好這女兒!”

完了一擺手,“我乏了,你下去罷!”

……盛逝水失魂落魄的被趕出門,也顧不得回自己屋,就急急向秋曳瀾夫婦的院而去,指望找弟媳婦幫忙求個情。結果到了門口卻被渠媽媽攔住:“夫人吩咐過,十九少夫人如今需要安胎,誰也不準打擾!”

苦求無果,盛逝水又去找陶老夫人,但在老夫人院外等候良久,到底也只有胡媽媽出來告訴她:“老夫人身上不大好,如今怕是管不得事……二十一孫xiaojie終究是您所出的嫡長女,想來四夫人也只是希望她能夠懂得規矩,您且放寬了心……”

說了跟沒說一樣。

“便是夫君的身世叫您耿耿於懷,可環兒何其無辜?”盛逝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坐在熟悉的內室,卻不聞外甥的咿呀與女兒天真的話語,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冷清與憤懣,“我這庶媳從沒指望能有您嫡媳的待遇,今兒個還不算做低伏小嗎?難道非要我們這一家死絕了您才能滿意?!”

不過她倒是冤枉莊夫人了。

因為莊夫人這會正吩咐常媽媽:“那小東西你給點規矩,但注意分寸,別叫她出了事!”

常媽媽深知莊夫人一直視江崖朱為眼中釘,對江崖朱的女兒當然不會有什麼憐愛,便笑著問:“夫人可是還要她有用?”

“回頭十九回來了若提到她,就立刻送回去!咱們好容易回來一趟,要辦的事情多了去了,哪有功夫把這小東西帶多久?”莊夫人不在意的道,“留她下來不過是給那孽種點顏se看看,也為了讓那孽種更欠十九一點而已!”

“是!”

“十幾年分離不意我竟再沒有親眼看到女兒的機會!”對江崖朱莊夫人可謂是深惡痛絕,連帶年幼的江徽環也不能讓莊夫人有半點惻隱,可想到親生女兒,莊夫人卻是痛徹心扉,眼淚一串串的掉落在外孫的襁褓上,哽咽得難以言語,“早知道當年做什麼要把兩個孩送回來?北疆雖然苦寒,但阿杏兄妹不一樣在那邊長著嗎?”

常媽媽等人忙不迭的勸:“您從知道訊息起,就不思茶飯,這一顛簸下來恐怕傷及元氣!這會若還不節哀,往後卻叫八公、十九公怎麼辦?就是您懷裡的表孫公,沒了公主殿下,往後也得指望您啊!您萬萬不能再哭了!千萬保重自己!”

莊夫人一邊點頭一邊擦著淚,忽然問:“據說小八媳婦留下來的孩,是十九媳婦養著?方才竟忘記問了……十九媳婦究竟母妃去得早,孃家沒有貼心的長輩,陪嫁都不夠妥當,她動了胎氣自是沒空跟我提侄,但她身邊竟也沒個人提?”

因為秋曳瀾是嫡媳,跟常媽媽等人並無衝突,而且據說頗受江崖霜喜歡,常媽媽等人就幫著說話:“許是咱們才到,十九少夫人怕您累了!”

她們這麼一說,倒顯得盛逝水自私了:一上來就把外甥帶過來,只顧利用外甥軟化婆婆的態,一點也不考慮婆婆的勞累——但誰叫盛逝水是庶媳,丈夫還是莊夫人所憎惡的呢?

莊夫人皺了皺眉,冷哼道:“老夫人倒是給那孽種找的好媳婦!看著就是個有心思的!”

“再有心思,您如今在,她還能作什麼怪不成?”常媽媽笑,“表孫公給老奴吧,您氣se實在不大好,畢竟這次回來為了繞,咱們趕得急了!”

“不繞怎麼能成?”莊夫人冷笑,“老爺一心一意偏著大房,即使有夫君八里加急送的信,誰知道會不會派人在上攔著,硬把我趕回北疆去不許我親自給女兒辦後事?”

又說,“你們看,媳婦我是見著兩個了,外孫也抱在膝上了,我兒十九呢?說什麼在朝裡辦著差暫時tuo不開身,得到晚上或明兒個才能回來……今兒個江天驁那做宰相的都待在家裡呢,何況我兒?定然是被老爺打發出去堵我,一時間回不來!”

這麼說著,到底把外孫遞給了常媽媽,看著嬰孩白白嫩嫩的小臉心裡又是一陣酸楚,“早知道箏兒這樣沒福,當初她下降時我怎麼都要回來!我委實虧欠孩們了!”

“夫人萬萬保重!”常媽媽趕緊把話題轉開,“大房那邊,竇氏也不知道傷成了什麼樣,這事也不知道要怎麼善後?”

莊夫人居然會藏著錘對大房下毒手,這一點是她們這些伺候多年的老人都沒料到的,不然哪裡能不攔著點?

如今雖然藉著秋曳瀾動了胎氣回到四房,但這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結束——也不知道秦國公會怎麼處置?

莊夫人倒是泰然自若:“她不是還沒死?就算死了,我與夫君相守多年,情份非比尋常,更遑論十九在老爺跟前是有體面的。老爺若因此讓我給竇氏抵命,夫君與十九ri後豈能饒得了大房與房?!老爺若當真疼那兩房人,怎麼也要保住我!若不夠疼那兩房,又何必逼死我?”

常媽媽擔憂道:“只恐老爺即使不苛責您,但公主殿下的委屈……怕也不給咱們說了!”

死一個竇氏就讓四房沒有理由繼續追究江綺箏之死,從秦國公的角還是很划算的——反正竇氏又不是他的骨血他不心疼,而且竇家都悲劇了,連對親家交代都不需要。

但對四房這可是賠本買賣,竇氏不過是大房的主母,還有個房呢?

再者竇氏是江綺箏的長輩,嚴格來說四房現在從道理上還虧欠著大房呢!

“我豈會委屈了我的兒?”莊夫人冷笑,看了眼左右,常媽媽忙把懷中的襁褓交給其他人抱去後面。等清了場,只剩心腹在左右,莊夫人才壓低了嗓道,“大房與房的弟中有統帥一軍才幹的也就江崖月與江崖情——只要這兩人一死,他們想再染指兵權,只能透過扶持外人!到那時候他們扶持誰,咱們繼續弄死誰,看誰還敢跟他們勾結?!”

見常媽媽等人愕然,莊夫人眯起眼,終於告訴了她們自己為何衝動到一進門就暗藏兇器下狠手的緣故,“夫君早在看到箏兒血書後,就決定將這些年來攢下來絕對可信的一支軍隊,派去沙州,宰了那兩個畜生!為箏兒報仇!”

“只是那支兵馬雖然會從北胡的地盤上穿.插進入西疆,但千里迢迢還是難免留下蛛絲馬跡!所以咱們這邊得不斷鬧事!好把老爺的注意力與jing力吸引住,讓老爺根本無暇去管其他地方的訊息……也讓他以為我們四房對箏兒的委屈就是我來鬧……”

莊夫人眼中閃爍著滔天恨意,“想當年竇氏的陪嫁對我的丹兒不夠恭敬,便是躲到竇氏跟前,我都拖出來當著竇氏的面打死了!何況我的箏兒——竟然是被害了xing命?!不殺那兩個東西,我們夫婦如何配為人父人母?!”r638名門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