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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母子罅隙

名門嫡後米茵茵這麼不識大體,當然不可能被歐老夫人從宴席上趕回來就算了。

次ri一早,濟北侯府那邊傳了訊息過來,說十少夫人昨晚回家時吹了風,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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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這麼巧?”莊夫人聞言輕蔑一笑“現在才知道心虛?晚了!昨兒那是什麼場面?就是我,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怨也不會這麼砸場的,她算個什麼東西!?孃家需要靠著咱們江家;自己進門這麼多年,膝下無兒無女;連十都不喜歡她——還想使xing.!她是當咱們家這上上下下欠了她八輩,還是當滿朝武欠了她八輩?!”

秋曳瀾笑:“想是六嬸疼侄女,小xing.使順手了。竟忘記昨兒那可是滿朝武及家眷,最緊要的是咱們家長輩都在看著呢!”

眼珠一轉“不過,母親,您說她這次能過關不?媳婦聽說小嬸婆素來不過問後院事,她到底是六嬸的嫡親侄女呢!”

“忘記你們五姑姑了?”莊夫人瞥一眼媳婦“再說馥冰那孩,從昨兒個接了旨起就今非昔比!君臣有別——米氏只要沒蠢到家,這會就該知道這事根本不是她能夠扛下來的!這眼節骨上她如果還妄想保下這沒規矩的東西,那是惟恐你們小嬸婆不連她的體面掃下地去!”

事實證明莊夫人果然瞭解歐老夫人——

歐老夫人聽說米茵茵告病,也沒什麼怒se,只淡淡道:“這孩向來身骨兒弱,年紀輕輕的倒比我這把老骨頭還不如!昨兒本來是大喜的ri,她不過去吃個酒竟也要病一場,實在是可憐!”

米氏雖然跟婆婆相處時間不多,對婆婆的xing情不是非常瞭解,但也聽出這話裡夾槍帶棒的沒什麼善意了,心頭就是一緊,強笑道:“母親教訓得很是!媳婦已經讓人去告訴她,往後別到處亂跑,專心在屋裡養病了。”

她這麼說自然是打算用自己罰在前面,以求得歐老夫人能夠罰得輕點。同時也是委婉的表示,米茵茵以後都不會出門,免得招人厭了。

但歐老夫人聞言神情越發和悅,竟責備她道:“你也真是的!難道有人願意自己身體不好嗎?這孩病著心裡想是更難過了,你還要去說她,這不是叫她越發好得慢嗎?這可是嫡媳!還是你親侄女呢,一點也不知道疼人!”

“母親……”米氏再不瞭解歐老夫人,也知道這是動了真怒,不打算再給機會,所以淨說場面話了!不禁變了臉se,哀求道“母親!這是媳婦不好,沒能好好的教她!還求母親念在……”

歐老夫人沒理她,自顧自道:“既然這麼著,她在你手底下哪裡還能好好調養?依我看,還是讓她回孃家,讓她孃家母親照料些ri吧,這樣才能好得快不是嗎?”

米氏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她怎麼都是做了這麼多年當家媳婦,如何不明白老夫人這話裡的意思?除非孃家出了大事,又主動派人去夫家商議,且得到夫家的體諒,比如說她的大兒媳婦孃家父親病重、請求讓身為獨女的她回家侍疾那種情況——不然哪有已嫁女獨自跑回孃家住的道理?

尤其米茵茵現在可是“生病”了,這時候打發她回孃家,就算不提已經傳遍的天大婚竟然當眾落淚之事,單這麼一點也要被人議論她受到了夫家的嫌棄啊!

何況歐老夫人只說讓她回孃家養病會好得快,又沒說好了就接她回來!這根本就是轉著彎表示不要米茵茵了!

米氏般哀求無果,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屋裡的。

她實在沒有勇氣去對視同親生女兒的米茵茵說出歐老夫人的意思來,正在屋裡默默垂淚,四周下人大氣也不敢喘……忽然有人進來稟告:“十公回來了!”

這話提醒了米氏:“這會能給茵茵求情的只有十!”

誰知她把小兒喊到跟前,一邊哭一邊說了歐老夫人的處置,著他去給妻求情的話還沒說出口呢,江崖藍就冷哼了一聲:“孩兒這會回來,正是要請求長輩們允許孩兒休妻!”

米氏沒忍住,抬手一個耳光:“你是不是人?!那是你嫡親表妹!正經官家嫡女!你休了她,她除了去死還能怎麼辦?!你叫你舅舅家以後怎麼抬得起頭來!”

江家弟多紈絝,不過孫輩普遍敬畏母親,江崖藍也是其中之一,此刻被米氏打了也沒露出憤怒之se,只淡淡道:“母親處處為舅舅家、為米茵茵考慮,若是這樣能夠讓母親高興,孩兒也沒什麼可說的,以後不再提這事就是了。”

他說這番話時語氣平靜得讓人發憷,米氏雖然在哭也察覺到了,不禁愕然:“藍兒……”

“母親若是沒有旁的吩咐,孩兒徹夜未歸,汗溼重衣,需要回屋沐浴更衣。”江崖藍低著頭,輕聲說道。

“……你先去吧。”米氏此刻味陳雜,也不知道跟兒說什麼才好?愣了一會,澀聲道。

江崖藍一直走到兩重門外,看了看左右無人,才抬手擦了下眼睛,用力咬了咬唇,朝自己屋走去。

六月的天,雖然說還是早上,陽卻已經熱烘烘的烤在身上。但江崖藍心裡卻冷得像塊冰:“米茵茵已經不是第一次惹事生非了,以前辛表妹就是準皇后時她還不知道分寸,如今辛表妹已經母儀天下,她還是不知道分寸——不說我跟辛表妹其實什麼都沒有——難道在她眼裡,辛表妹永遠都是那個父母遠在外地、在京裡只有一個年事已高沒什麼脾氣的祖母在堂的親戚?”

他是嫡,濟北侯這一脈人丁又單薄,所以即使他不是長,自幼以來仍舊得到很多拓展見識、旁聽長輩與幕僚議事的機會。

即使他也不是什麼爭氣的人,這些年來沒少在外面浪蕩,但該有的眼界到底不缺——皇帝雖然是傀儡,但若沒這個傀儡,江家也攝不了政!私下裡可以不把皇帝當回事,場面上,就是江家上下這幾個月來都非常著緊的秋曳瀾,上次在御hua園裡碰見聖駕,不也是依足了臣禮?

而且皇后也是江家黨出身,江家是米茵茵的依靠,更是皇后的助力!

“米茵茵一而再、再而的得罪辛表妹,不僅僅是善妒成xing、無事生非,更是在頻繁替我惹禍上身——她是我妻,她惹怒了辛表妹,即使表妹知道不是我的意思,但一次兩次算了,次數多了表妹能不遷怒到我頭上?”江崖藍芽關緊咬,額上青筋畢露“這根本就是毀我前途!”

辛馥冰初為皇后,現在朝廷上她還說不了話——但只是直接的話她說不了!作為江後的外甥女,她的母親江家五姑還跟江後關係不錯,她完全有能力透過後來影響朝政!

這還只是現在!

以後江後老了,辛馥冰有了兒,成為下一個攝政皇后或後,到那時候想為難米茵茵和江崖藍,不過是使個眼se的問題!畢竟即使江崖藍是江家嫡孫,江家孫那麼多,互相都踩不過來,少個競爭對手,很多人都樂見其成!

“這種為婦不賢、淨惹是非的婦人,母親就因為她是孃家嫡親侄女就這樣偏心著她!”江崖藍心中既悲哀又怨恨“真不知道誰才是母親的親生骨肉?!”

他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回屋後隨便沐浴一番,換了身出門的衣服,懶得去看在內室“臥病”、不時傳出幾聲低泣的米茵茵,徑自出了門,匆匆趕到秦國公府。

國公府這邊,莊夫人正跟秋曳瀾說著昨兒的大婚景象——除了米茵茵惹的事外,昨天還是很順利很喜慶的。皇家氣象非常人所能想象,其中許多講究又是不夠富貴的人壓根理解不了的,秋曳瀾覺得大漲知識之餘,蘇合等沒能去看的丫鬟聽得更是津津有味。

這時候聽說江崖藍來給莊夫人請安,都覺得很意外:“他怎麼有空來?”

昨天雖然是米茵茵不好,但出嫁從夫,江崖藍也要負管教不力之責。按理他這會應該在家裡領訓啊?

莊夫人心念轉了轉,道:“怕是來求我帶他去北疆的!”

秋曳瀾一聽就明白了,嘆息道:“六嬸素來溺愛侄女,十哥想也是沒辦法了,只好來求母親!”

“你放心,我可不是怕事的人!”莊夫人聽出媳婦是在上眼藥,不過也沒計較“何況你們那位六嬸胳膊朝孃家拐,你們小叔公、小嬸婆可不覺得米茵茵有什麼可愛的!”

片刻後常媽媽引了江崖藍進來,果然見禮畢,江崖藍就轉彎抹角的打聽莊夫人還會不會去北疆、什麼時候去?

莊夫人受兒媳婦影響,正對米茵茵不喜,便爽快道:“前些ri就想走了,只是惦記著陛下大婚,特特留下來觀禮。過兩ri就要開始收拾東西!”

江崖藍便直截了當道:“侄兒好些年沒見過四伯父的,心中也頗為嚮往北疆的風情,四伯母去北疆時可以帶上侄兒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莊夫人才不怕得罪米氏姑侄、更不怕得罪米家,想也沒想就頷“你只管收拾東西,明後天我定了具體ri就派人去告訴你!我江家男兒本就該去北地磨礪一番,過兩年十九夫婦也要過去呢!你若肯在那裡留兩年,正好有兄弟做伴!”

“多謝四伯母了!”江崖藍松了口氣,眼不見為淨,他不想跟米氏翻臉,但也受夠了米茵茵,xing離遠點——這樣米茵茵惹了事,即使名義上他還要負教妻不力之責,但相隔迢迢的,明理的人都知道跟他沒關係不是?

“米茵茵若識趣就不要提出跟著我!”江崖藍心裡惡狠狠的想“她若不識趣……”

暗暗冷笑“北疆苦寒,當年四伯父和四伯母因此把十六、十八和十九都送了回來撫養……就米茵茵那天兩頭病倒的身體,敢去那裡,想也活不長!”

雖然說至今難忘辛馥冰,但成親時江崖藍對舅舅家的表妹還是有感情的,然而這一次次的猜忌、折騰下來,那點感情早已是煙消雲散!

江崖藍現在真心厭了這個髮妻,只盼望早點擺tuo她!名門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