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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捐輸

……江崖霜回到自己院子裡時,秋曳瀾已經把孩子們哄回房去,坐立不安的等待多時了。

他一進門,秋曳瀾劈頭就問:“鎮西軍大敗?!”

之前他們夫妻不在一處,這麼大的訊息,下人稟告時自然優先找江崖霜。所以江崖霜邀江崖雲回書房商議完後,到後面詢問妻子關於秋風的身世時,秋曳瀾還在悠閒的逗弄孩子們。但他去找秦國公的這點時間,秋曳瀾卻也知道此事了,哪裡還有心情陪小孩子們玩?

“兄長無事!”知道她最擔心的是什麼,江崖霜立刻道,“祖父打算讓兄長接任鎮西軍統帥之位!”

秋曳瀾聞言不喜反驚:“這眼節骨上……”她知道自己這胞兄十分能幹,但再能幹,年紀放在那裡,又是正經科舉出身,入伍的時間滿打滿算才幾年?太平時慢慢磨礪上去倒也還罷了,如今接任統帥,那可是名副其實的受命於危難之際啊!

他承擔得住麼?

“兄長現在不站出來也不行了。”江崖霜給她解釋,“鎮西軍這幾十年來從未有過如此大敗,加上輜重被焚,將帥必要承擔責任的。韓季山已經確定要被押解入京問罪,好免除兄長等部將的罪責——兄長在軍中的地位,鎮西軍上下心知肚明,這光景他不站出來,你覺得以後還有機會麼?到底,岳父與阮外祖父的威望放在了那裡!”

秋靜瀾既然是靠著這兩位的威名投機取巧進入鎮西軍中的,那麼代價就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墮了這兩位的名聲!眼下這時候一旦縮了頭,叫鎮西軍上下失望,得到一個虎父犬子之類的評價,那些先人遺澤也就等於廢掉了。

嚴格來說,秋靜瀾這次也是被逼到了臺上!

秋曳瀾臉色很難看:“那麼多輜重怎麼會在一夜之間被焚了個乾淨的?這得多少內鬼?!”說話之間就看向了大房的方向,“他們瘋了麼?!”

“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江崖霜搖了搖頭,把秦國公跟自己對此事的分析大概講了一下,卻瞞下了江崖雲拿秋風的身世威脅自己這一出,“還是要等西疆那邊再送訊息來才可以判斷……兄長如今身在大軍之中,不會有事兒的,你且放心!”

然而秋曳瀾卻沒忘記他剛才折回來問的話:“對了,你剛才問我秋風的身世?”

“他可能與皇室有關,不過,似乎他自己還不知道。”江崖霜見她還記得,沉吟了下,含糊道,“如今最緊要的還是西疆之事,他這一件也不是很要緊,先放著吧,回頭再說!”

秋曳瀾信以為真,驚訝道:“皇室?!怎麼會?”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以後再跟你說吧,我得去宮裡一趟,跟四姑商量些事情!”江崖霜說著就進了內室換進宮的衣袍。

他抵達泰時殿時,恰好皇帝親手捧了藥湯過來,要進於江太后。

一君一臣在殿前相遇,江崖霜忙上前覲見:“陛下!”

“十九表哥不必多禮!”皇帝溫和的讓他起來,眼尖的瞥見他袖子下襬處有一個小小的手印,不禁莞爾,“表弟來時抱過孩子?”

江崖霜低頭一看,無語道:“走時趕著侄兒撲上來要抱,臣急於進宮就讓乳母哄了他走,竟沒注意到被他抓了把袖子!卻是失儀了!還望陛下饒恕!”說著一拱手。

“些許小事何足掛齒?”皇帝目光溫柔的看了眼紫深宮方向,和藹道,“朕的皇兒如今也頑皮著呢!昨兒個朕抱他時,兩次打歪了朕的發冠,最後朕索性解下來給他把玩,他才消停……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陛下真是慈父,臣之子景琅也做過類似之事,臣卻是換了頂不那麼起眼的竹冠,免得金冠招他注意。”江崖霜微笑著道。

兩人本有表兄弟之名,膝下子嗣年紀又彷彿,如今就著孩子這個話題侃侃而談,倒是十分親近。

待上了殿,江太后看到,微微詫異道:“你們一路進來在聊什麼呢?這意猶未盡的樣子。”

“在說子嗣之事。”皇帝步上丹墀,揭開蓋著的藥碗,溫言道,“母后該服藥了!”

“唉!今兒就不用了,想到西疆的事哀家就覺得頭疼!”江太后按著額,“看到這藥就更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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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堅持道:“母後病體未愈就要為國事操勞,若還不吃藥,可怎麼撐得住?母后不為自己,好歹想想這天下蒼生?”

“天下蒼生?”江太后自嘲的笑了笑,看皇帝的目光也有些憐意,嘆道,“咱們孃兒兩個哪裡操心得過來呢……”

忽聽江崖霜也勸道:“四姑還是喝藥吧,不說旁的,就說陛下這一路親手端上來的孝心,四姑怎忍拒絕?”

江太后這才接過碗,掩袖飲盡,皇帝忙遞上茶水讓她漱口,完了又呈上蜜餞解味——這一套流程做得非常嫻熟,顯然對於伺候江太后頗有心得。

“十九你今兒個大朝怎麼沒有來?”江太后就著宮女手裡的銀盤吐出蜜餞的核,這才問,“現在才來,方才莫不是被耽擱了?”

江崖霜正要回答,皇帝卻站了起來,道:“母後,永福妹妹下降禮上有幾樣東西,冰兒昨兒個與孩兒說,得再斟酌下才好決定用哪件最合適。孩兒現在去看看?”

“你去吧!”江太后頷首。

等他出了殿,才嘆道,“皇帝倒是極知機的,從不肯旁聽國事……想想這宮裡誰活著都不容易!”

江崖霜知道自己這四姑無端發出這樣的感慨絕非為了皇帝,實則嘆息她自己——貴為太后,卻有攝政之名卻無攝政之實,最悲劇的是,如果說以前是被秦國公壓著,不得不做個比皇帝體面的傀儡,那麼如今就是深刻感覺到自己確實不是那塊料了。

不過他知道歸知道,卻不大好接這話。

“你這會過來,可是你祖父有決斷了?”江太后瞧出侄子的為難,便主動問,“西疆……到底怎麼個說法?不管秋靜瀾接手之後是勝是敗,下一步,要怎麼做?”

“祖父的意思是北疆那邊父親好容易得了這麼個機會,如今業已勝券在握,不可功虧一簣!”江崖霜此行入宮正是為了給秦國公傳話——之前林女官過去時,秦國公只說了對於鎮西軍的處置,關於後續卻還要想想——一五一十的稟告道,“至於西疆,且等鎮西軍輜重補齊後的反擊結果!”

江太后皺眉:“不至於真要等那邊來了結果才回應吧?勝如何敗如何,父親他竟是一點口風沒露?”

“祖父對於鎮西軍再次戰敗的底線是相州。”江崖霜搖頭道,“無論如何要鎮西軍拒兵燹於相州之外……如果勝,看勝到什麼地步,若是能夠一舉將西蠻逐出我大瑞的國土當然是最好的;如果僅僅只是小勝,那就拖!拖到北疆出結果,區區西蠻自不足為懼!”

“這個道理我也知道。”江太后揉了揉眉心,“問題是,若秋靜瀾撐不住,那怎麼辦?!跟前的小勝都沒什麼用,你應該已經曉得了,沙州庫房被焚燬之後,朝中如今根本籌不出足夠的糧草去供應鎮西軍了——除非先挪用鎮北軍的那一份!”

江崖霜道:“這個問題祖父有個想法。”

“噢?”

“加賦之詔不可輕下,否則很容易為小人所趁,驚擾黎庶,以至於動搖國本!”江崖霜先說這一句,才繼續道,“祖父覺得國中巨賈倒是可以打一打主意……當然不是說直接對他們下手,而是可以用給他們些虛銜、賜字等方式,換取他們捐輸!”

“捐輸?”江太后聞言依舊愁眉難展,“這些巨賈所獲之利還不是從黎庶而來?前腳捐輸與國,後腳就扯著朝廷給他們的封銜去變本加厲的盤剝……與加賦之詔有什麼兩樣?”

江崖霜提醒道:“加賦乃朝廷之命,黎庶受害之後必然遷怒朝廷;而巨賈僅僅只是領受封銜,仍舊只是個人——若他們惹了眾怒,也是朝著他們去的!”

言下之意就是真有這類人的話,到時候順應民意把他們抓起來殺掉不就容易平事了?

雖然這麼做是在過河拆橋,不過考慮到最廣大的勞苦民眾的話……對巨賈始亂終棄的危險度,總比把底層百姓逼上絕路低。

在這種雙線用兵、其中一線還大敗虧輸的情況下,國內可不能亂!

江崖霜雖然算是江家子弟中難得的厚道人,但到底是被秦國公那種眼界教出來的,對於善惡的看待自不與尋常人相同。他可不覺得這麼對待那些捐輸的巨賈太陰險,這些人要是不在捐輸之後急於撈回成本,他也不會去栽贓;如果這麼幹了,那只能說對方恰好撞在槍口上了……

江太后沉吟了好一會,才道:“那先這麼預備吧!”

……半日後皇帝在紫深宮裡聽到了這個訊息,眼角肌肉頓時抽了抽,趁人不注意,對岑巍道:“你設法出宮一趟,去問問現在該怎麼辦?!”

原本以為這次鎮西軍丟光了輜重又大敗的話,朝廷為了保證北疆的勝利果實不縮水、以及西疆的局勢不至於太過糜爛,只能加稅加賦——這樣的話,正如薛暢所擔心、秦國公所防備的那樣,朝廷說加一,轉達到百姓怕是加十都打不住,只要在中間推波助瀾,正可以利用民心向江家施壓……結果秦國公就是不上當!

“沙州諸庫房一夜盡焚,這個可千萬千萬不要查出端倪……”皇帝除了對江家沒跳坑失望外,也很擔心自己的安全。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皇帝一邊心不在焉的逗著皇子楚韶,一邊悵然望向福寧宮的方向,“什麼時候朕才能夠如皇祖父、曾皇祖父一樣,堂堂正正的在福寧宮裡聽政,做真正的九五至尊!而不是像如今這樣,一聽朝臣提到政事,就要識趣的迴避?!”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