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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就在沉默中爆發!

……也是這樣的夏日,年幼的江景珩懵懵懂懂的站在門後,看著生母曹氏跟一群姨娘被押跪在院裡。..

從他記事起,從來沒見過生母那樣卑微的姿態,與惶恐的神情——那個在父親江崖丹面前始終巧笑倩兮、明眸善睞;在嫡母小陶氏面前傲慢潑辣、飛揚跋扈,彷彿她才是後院主人的生母,在聽完常媽媽冷漠的宣佈後,一瞬間癱軟在地,那時候她臉上的神色,一如此刻的敬郡王妃!

然後——

然後是什麼,江景珩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他只記得他被乳母抽泣著搖醒過來時,褲已經溼透,曹氏等人也已經不見,向來熱鬧的院裡,清冷得怕人。

乳母從襁褓裡帶著他,到底有些情份,雖然曹氏死了,卻也沒有扔下他不管,小心的照顧著昏昏沉沉的江景珩。

得益於自幼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底,數日後,他終於回過神來,想問經過,可張嘴之後,卻驚恐的發現自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下把乳母也嚇壞了,趕緊四處找人,試圖為他尋醫。

然而當時小陶氏已經難產而死,楚意桐尚未過門,後院群龍無——最重要的是,當時還是莊夫人的妃,尚且在京裡沒有去北疆,明知道她厭惡姬妾,不喜庶出,哪個管事敢沾這事?!

哪怕在江景琥意外身亡後,江景珩已經是江崖丹實際上的長,可更怕惹怒四房主母的管事們,紛紛找出種種理由,拒絕了乳母一次又一次的哀求懇請!

乳母只能把指望放在江崖丹身上。

但聽說母親處死了自己後院眾多妾室的江崖丹,生怕自己也討不了好,硬是在府外賴了幾日,才小心翼翼的回家探聽口風……好不容易盼他回到院裡,乳母的求見卻被管事擋住,理由是江崖丹奉了母命,這幾日得修身養性,後院的人就不要打擾了!

實際上——

好幾年後的一個夏日的清晨,江景珩獨自穿過草木葳蕤的花園時,在茂密的花叢後聽到兩個下人在嘀咕著他的失聲:“林管事也真是膽大!十孫公怎麼也是八公的兒,哪怕是庶出,到底是江家血脈!不能說話這麼大的事,他也敢硬攔著不讓稟告八公——若是當年及時報給八公,八公怎麼可能不打發人去請大夫,這樣才出事就治的話,不定十孫公不會啞巴呢?”

“嘿!你懂個什麼?!九孫公去後,十孫公可是實際上的庶長!偏前頭八少夫人命苦了一輩,到底留了個嫡下來,依著咱們家的規矩,那位十四孫公往後才是八公這一支的當家人呢!”

“這跟十孫公有什麼關係?十四孫公可是養在十九公膝下的,十九少夫人那麼兇悍,難不成十孫公能說話了,敢跑去她跟前找十四孫公的麻煩?!”

“你想十四孫公是八公膝下唯一的嫡,還是元配嫡,偏不居長!而且還因為命格的緣故,不能養在咱們公跟前!這天長日久的不見面,即使是嫡親父,感情又還能剩多少?曹姨娘還在那會,十孫公可是最得八公喜歡的,而且十孫公比十四孫公大了十歲有餘,往後十孫公長大成人,可以獨當一面了,十四孫公還是小孩——萬一十孫公又是個能幹的,你說日後能不威脅到十四孫公?!”

“怎麼可能?!咱們家最是嫡庶有別!而且老夫人那麼疼十四孫公,夫人還親自處死了曹姨娘她們……如今撫養十四孫公的十九公跟十九少夫人,難道是好惹的?!之前不是還為前頭八少夫人的妝奩鬧過一場?!十四孫公哪兒需要怕十孫公?倒是十孫公需要擔心十四孫公長大之後知道了前頭八少夫人受過的那些委屈,轉過來找他算賬吧?”

“你這話說的可真沒見識!老夫人這把年紀了,再疼十四孫公,又能疼幾年?再說句不好聽的話,當年前頭八少夫人在時,老夫人不疼她嗎?可誰叫老夫人乃是繼室,咱們八公又不像十九公那麼親近老夫人——老夫人的手伸得到咱們這邊來?再說夫人,夫人為了防止老爺納妾,這麼大年紀了還陪在北疆,鞭長莫及!就算是十九公跟十九少夫人,到底是八公的弟弟、弟媳,又不是哥哥嫂,再偏心十四孫公,到底也不可能做得明顯吧?何況十孫公還不一樣是八公的血脈!”

“那……林管事?”

“傻了麼?林管事的堂姐是後娘娘跟前的林女官,誰不知道後娘娘疼十九公,十四孫公啊也是命好,被愛屋及烏了!”

“這麼說來,十孫公卻是可憐,被恨烏及屋了?”

“那有什麼辦法?誰叫他命不好,生在姨娘肚裡?不過說起來他也不算全然冤枉——要不是當初他生母曹姨娘在世時,自恃寵愛把前頭的八少夫人欺凌過,連八少夫人的陪嫁都不放過,又怎麼會把夫人氣到不念她們為江家延續嗣之功,直接下了全部處死的命令?!以妾欺妻,換了正經人家,早就拖出去打死了,還能活到夫人回京再被收拾?!”

“說的也是……不過曹姨娘不守規矩,十孫公到底有些無辜,那會十孫公懂什麼?還不是曹姨娘教的?”

“別管這些陳芝麻爛谷的事了,再無辜也輪不著咱們可憐。再說林家那會犯糊塗害了林女官後,林管事也被牽累進去,也等於是遭了報應了……如今的少夫人正年輕美貌著,可不比前頭那位少夫人在後院裡根本說不上話……據說少夫人喜歡飲花露,難得她跟前的丫鬟偷懶,把這差使交給咱們。快點兒收集好了送過去,不定能賞咱們點什麼呢?”

下人一邊收集花露一邊遠去,只剩江景珩在花叢後長久的佇立——恍恍惚惚的想起,乳母在幾次求見江崖丹無果後,拿出曹氏從前給她的體己,想自己從府外請大夫,似乎也是被阻攔了,原因是未經主人允許,堂堂國公府怎麼可能放亂七八糟的人進來?

乳母想抱他出府求醫,理所當然也被拒絕:怎麼說都是國公府的血脈,哪能由一個下人說抱出門就抱出門?!

最後乳母無計可施,跪在那位林管事足前苦苦哀求:“怎麼說都是八公的血脈……如果當真以後都說不了話了,咱們怎麼交代?!”

“曹姨娘才死,到底是她生的,哪能沒點兒魂不守舍?”林管事眼神戲謔,不緊不慢的說著冠冕堂皇的話,“那樣的話,十孫公也沒良心了不是?!依我看來,十孫公這不是好好的?能吃能喝能睡,就是比以前安靜了點,安靜好啊!安靜了你帶起來也輕鬆——別忘記之前曹姨娘老是唆使十孫公故意去少夫人跟前吵鬧,要不是這樣的事做多了,這次能把夫人氣成這樣?!說到底,也是曹姨娘自己作的孽,如今十孫公安安靜靜兒的,也是替他生母還債,免得曹姨娘千兒八年都投不得人胎不是?!”

“你……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曹姨娘在時,從沒短過你的好處!”乳母氣得全身哆嗦,“你有沒有良心?!曹姨娘再對沒了的少夫人不尊敬,稚無辜啊少夫人若是在,也絕不會贊成這樣對付十孫公的!”

“你說的話真是可笑,曹姨娘雖然沒少給我好處,但我哪次沒幫她的忙?我可不是白拿她的!倒是她給我的好處,很多都是從少夫人那裡白拿來的吧?少夫人她就是心軟了,才老是被你們這般奴才欺到頭上!”林管事慢條斯理的俯下身,好整以暇的打量著正值韶華的乳母,不懷好意道,“你既然說我沒良心,那我就有良心一次——就照著曹姨娘還在時的規矩,你想給十孫公請大夫也可以,不過,你給我什麼好處呢?!”

乳母下意識的拿出身後的包裹:“曹姨娘從前留給我的……”

話未說完就被林管事打斷:“之前常媽媽帶隊屋時都沒拿走,這樣的破爛來打發我!?”

乳母躊躇著:“我在府外還有些積蓄……”話說到這裡,卻驚叫一聲——林管事輕佻的捏住她下頷,眯眼道:“積蓄?我可不稀罕!”

……最終乳母蒼白著臉色,轉頭喊伏在門檻上不知所措的江景珩:“十孫公,您先回屋裡去!奴婢……奴婢與林管事去說會話!”

乳母跟林管事說了幾次“話”後,江景珩終於得到了大夫的診斷,但這時候一切都遲了……

也許還來得及,畢竟那個大夫是林管事請來的,誰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總之請過那次大夫後,誰都知道十孫公再也不能說話了!

江崖丹終於知道這個訊息,不知道是內疚還是唏噓,喚了他到跟前,溫言安慰了好一會,又賞了一堆東西——但這樣溫馨的時間到底不長久,“飲春樓”新捧出來的花魁下了帖來,他很快就撇下兒走了。

之後一個又一個的美人裡,江崖丹很快忘記了曹氏,更忘記了曹氏留下來的兒。

失語的江景珩,落寞的生長著,像是花園角落裡無人理會的草木,一枯一榮,都無人知曉。

他也習慣了這樣的忽視,按部就班的長大,按部就班的成親,若非這次捲入風波,他應該還會按部就班的生,與所有平庸且不受重視的貴胄弟一樣,碌碌無為的過衣食無憂的一生。

但這一刻——

敬郡王妃伴隨著飛濺的血花重重摔落在地的場景,讓無數似曾相識的場面,電光火石般劃過他的眼前:

那個夏日午後的記憶;

那場造成他從備受寵愛到無人問津的悲劇;

乳母一次次請求醫治他被拒絕後回房無助的獨泣;

那句他幼年時聽不出來、成年後才恍然的“十孫公乖,奴婢跟林管事說幾句話就回來”中飽含的憐愛忠誠與辛酸屈辱;

大夫說“請恕在下才疏淺”後乳母癱軟在地的一幕;

花叢後那樣輕描淡寫飄過來“十四孫公是被愛屋及烏,十孫公嘛……”;

彷彿是種破殼而出,彷彿是無形的枷鎖被打碎——江景珩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燃燒成了熊熊的烈火!

這種火焰,叫做,仇恨!

被這樣的火焰包裹著的他,向來茫然木訥的雙眸變成了赤紅,腦裡卻清醒得出奇!

在所有人都圍上敬郡王妃,催促醫快快上前檢視的功夫,沒人注意他悄無聲息的繞過嫡母身後,從側面,無聲又飛快的踏上了丹墀!

畢竟,自從失聲後,一年又一年流淌的歲月裡,所有人都習慣了對他的忽視,甚至可以說是無視!

雖然依舊高踞上,但同樣皺眉注意著敬郡王妃的情況的妃,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時,江景珩已經近在咫尺——妃跟著久在北疆,雖然沒有親歷戰場,卻也算警覺,只看這個庶孫那扭曲得不成人樣的表情就知道不妙,飛快起身退開,驚怒交加的喝道:“孽障!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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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妃雖然長年陪著丈夫在北疆,見慣兵戈烽火,自己卻仍是實打實的閨中貴婦,如今長孫都到了該有孩的時候,年歲既長,腿腳也遠不如年輕時靈便;尤其之前常媽媽已經被她吩咐下丹墀去檢視敬郡王妃,此刻她的四周,空無一人!

所以才跑兩步,丹墀下眾人方聞聲轉頭,已經看到讓他們驚怖萬分的一幕——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