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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天子的擔憂

江崖霜放下手,抬眼與建嘉帝對望片刻,輕聲道:“您……不喜大房……”

“咱們父到底相處時間不長,都這會了,你還用這樣委婉的措辭?”建嘉帝聞言,笑出了聲,悵然的拍了拍他肩,嘆道,“什麼不喜……區區不喜,值得為父我派出得力干將,千里迢迢從北疆趕去夔縣盯梢?!那可是為父麾下最剽悍的一隊人,在北疆頂得上一支人隊了!”

“這樣的兒郎,多少都不嫌少,還能只去盯個梢麼?!”

建嘉帝冷笑:“他們本來的任務,是去殺人的!”

殺誰?

當然是江崖雲!

建嘉帝本來就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為了自己的前途,連親生兒都能捨棄。.那麼從幼年起就一直打壓欺凌他的江天驁,有什麼理由被他放過?

而且那個時候是江崖月死了沒多久——江崖月是死在建嘉帝的親生女兒江綺箏算計之下,但追根究底,大房跟房不先坑江綺箏,江綺箏也不會弄死兩個堂哥!

建嘉帝又怎麼可能因為江崖月已經死了,就認為這件事情到這裡結束了?

只不過大房一家一直在京裡,就在昭德帝的眼皮下面,他不好下手。既然韓老夫人稱病,逼得江崖雲跟江景旭回鄉侍疾,他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按照他本來的計劃,殺了江崖雲父,正好嫁禍給韓老夫人!

但沒想到他的人為了躲避昭德帝事後的追查,一掩藏行跡趕到夔縣時,老敦王卻先死了!

這種情況下,建嘉帝派去執行這次任務的負責人改變了主意。

因為老敦王之死必然會讓昭德帝的注意力投向夔縣——這時候再對江崖雲父下手,萬一事後被查出蛛絲馬跡,把建嘉帝拖進跟老敦王身死有關的旋渦裡,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倘若僅僅只是江崖雲父死掉,即使被昭德帝抓到把柄,建嘉帝還有點理由:自己女被算計在前!

但老敦王——誰都知道,在這位長兄的問題上,昭德帝不會跟任何人講道理!就算要講,那也只講一種道理,就是他說的就是道理!

“……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也不必羅嗦!”建嘉帝簡短的說了下往事,摩挲著帝座的扶手,淡淡道,“你皇祖父在的時候,為父我沒動敦王、桂王他們,當然是忌憚他!但眼下為父登基都有這些日了,之前你們母後遇刺……”

說到這裡他沉默了一下,才道,“那會朝野事情很多,隨便找個人就能把他們拖下水。但為父一直沒有這麼做,你可知道為什麼?”

他這麼說,其實也不是真想要兒的回答,所以不待江崖霜回話,就自顧自的繼續道,“因為你們母後遇刺後的第一個晚上,朕親自在榻前守了一夜。那個晚上朕反覆想:如果再給朕一次機會,讓朕回到年輕的時候,朕還會不會選擇今天的這條?”

“還會不會繼續娶你們母後?會不會縱容她由著性.得罪你們大伯母?會不會拋下她與丹兒,前往北疆投軍?會不會以丹兒為代價,去算計大房?會不會……”

建嘉帝之前一番話已經將自稱變成了溫柔的“為父”,到這裡卻又改回了天專稱的“朕”,他語氣裡的遲疑與彷徨起初很明顯,但越到後面卻越堅定——轉頭看向侍立身側的江崖霜,建嘉帝回顧自己平生所有值得懊悔與挽回的事,最終,卻輕輕搖頭,目光沉靜的說道:“朕想了又想,最後確定:哪怕再給朕一次機會,不,十次機會!朕依舊會選擇今天這條!”

“朕雖然資質平庸,但,終究不能甘心於平庸!”

“哪怕代價是原本發誓相守一世的髮妻,哪怕代價是愛如掌珠的嫡!”

建嘉帝淡淡道,“所以朕知道,你們母后的去世,還有如今咱們父對丹兒的虧欠,其實不能怪敦王與桂王他們,正經該怪的,是朕自己!”

“至於我兒你,你不過,恰好生作了朕的兒,又恰好被朕擇為儲君!”

建嘉帝看著江崖霜,“所以你不需要像朕一樣,念念不忘對丹兒的虧欠!那些都是朕做的,與你沒有關係!即使你覺得虧欠,你也應該虧欠朕——因為你現在所有的,看似丹兒為你鋪了,可歸根到底,真正給你鋪的那個人,其實是朕!”

他起身揚袖,嘿然道,“你想要彌補,不該是對著安兒,卻應該,對朕!”

這番訴說也算跌宕起伏了,江崖霜卻一臉的波瀾不驚,淡淡看著他,似揶揄似漫不經心:“父皇想要孩兒如何彌補?”

……半晌後江崖霜告退而去,屏風後轉出岷國公的身影,有些啼笑皆非的看了眼神情沮喪的建嘉帝:“還是被看出來了?”

“哪能件件都算準?到今兒這地步也算可以了。”建嘉帝嘆了口氣,招手示意他到江崖霜方才坐的位置上落座,無精打采道,“再說你不是也說了?看秋靜瀾不像有反意的樣。”

岷國公與建嘉帝君臣之間的感情顯然比外界傳言的還要深刻,他毫不推辭的坐下後,自己拿壺斟了茶水,嘿笑著道:“臣說的是吧?殿下跟惠王殿下、敬王殿下都不一樣,可不是會事事依著您意思走的人——他要沒看出來也還罷了,既然看出來您兜了這麼大個圈,歸根到底只是為了提醒他大秦定鼎不易,單是您這一房,就付出這許多代價……”

也嘆口氣,“連敏柔皇后都……所以殿下須得珍惜,萬不可為人為事所困,阻礙了大秦的盛世清平!您說他怎麼能不聯想到,您藉著惠王世,扯出多少年前陳芝麻爛谷的事,又提兄弟又提髮妻的,還口口聲聲說不後悔……為的不就是提點殿下,別因為跟妃要好,疏忽了防備妃的娘家人麼?!”

岷國公覺得建嘉帝這是多此一舉:“那秋靜瀾真有此意,當年在鎮西軍裡時雖然答應了您共襄盛舉,但為何又提出只要您保證殿下與妃的利益,那他願意從頭到尾只幹活不拿好處?!交兵權交得那麼快不說,愣是連咱們大秦的開國功臣都不算混上——足見他對妃是真心疼愛,這樣殿下疼妃才沒問題呢!臣倒是覺得,殿下真依您的意思,去防備妃,夫婦離了心,秋靜瀾生反心更有可能!”

建嘉帝搖頭道:“你忘記朕那個女婿了?雖然任雍這些年來一直在給秋靜瀾奔波,可他的來歷你我還不清楚?!那可是前瑞德宗廢的心腹謀士之!當年要不是他爹身體不好死得早,他又年輕,前瑞德宗的那個廢對他信任不足,又怎麼會被谷貴妃算計上?那位廢不出事兒,如今這天下也未必輪到我們江家來!”

“這也不一定!”岷國公笑,“天意興秦,前瑞國祚橫豎是長不了的!”

恭維了一句,他再說起正事,“臣還是覺得,成陽侯的身世,不會給本朝惹什麼麻煩的——成陽侯自己就不是那類人,任雍也曉得咱們知道他來歷,這麼多年過去,前瑞德宗廢的心腹又還有幾個在人世?正經呂王去年逝世,也不見舉國有什麼動靜,何況一個那位廢,到底沒登基過呢?”

成陽侯就是秋風,秋風在前瑞封渠伯,本朝他的妻從加恩封的公主成了真正的金枝玉葉,又是建嘉帝唯一的親生女兒,自然也不會對他小氣,直接把爵位晉了一級。

只是建嘉帝沒虧待女兒女婿歸沒虧待女兒女婿,對這個女婿的身份來歷,他還是感到很忌諱——主要是秋風跟妃的兄長秋靜瀾之間勾連牽扯的,具體關係根本說不清楚。秋靜瀾當年報仇時展現的勢力跟能力,都讓建嘉帝覺得“這小手裡怎麼總有好東西或者得用的人呢?他到底還藏沒藏什麼好東西、或者什麼關鍵的人了”?

而妃又一直寵奪專房,建嘉帝對於自己活著的時候倒不是很操心,就操心以後——寵妃,妃又有女撐腰,江崖霜之後,肯定是江景琅。

到那時候,秋靜瀾就是國舅。這位準國舅現在倒有點勢單力薄:恩師薛暢已經掛掉;死黨凌醉的父母在本朝比較安靜,朝堂上做不了他助力;鎮西軍完全交出;“天涯”徹底放棄……也就跟個尋常臣一樣,勢力就剩同窗同科那些人了。

但,這是只現在!

今年正月裡,定西侯夫人剛剛生下兩人的嫡長!這次定西侯夫人從妊娠到生產都沒受折騰,孩非常健康——可想而知,接下來他們還會有更多孩!

十幾二十年後這些小家夥很快就能讓如今清冷到空闊的定西侯府,變成一個熱鬧的大家庭。再過十幾二十年,大家庭基本就要變成大家族!

算算時間吧,第一個十幾二十年後,正是江崖霜的黃金時期,陪他母儀天下的秋曳瀾那麼得寵,她孃家就這麼個親哥哥,江崖霜能不照顧?畢竟秋靜瀾本身的才幹也值得照顧!

第二個十幾二十年後,江崖霜夫婦不知道在不在了,但接任的江景琅,那也是秋靜瀾抱大的外甥,在母親的教導下能不親舅舅嗎?

——建嘉帝彷彿看到又一個類似於前瑞谷氏、江氏的後族在發芽……

而且秋家將來想做什麼,還有個現成的幌就是秋風!

秋家壯大之後,打著前瑞忠臣的幌搶走江家的江山,完了讓秋風給自家讓位什麼的……

對於親自見證過谷家江家崛起的建嘉帝來說,防備外戚簡直成本能了!

誰叫江家就是這麼上位的?

所以他今日特意把喊過來,什麼安兒什麼愧疚什麼前塵往事都不是重點,他真正想說的是:“你小對你哥那麼愧疚,你媳婦給你講了幾句道理,你居然就捨得答應安兒以後起其他心思就疏遠他——那萬一你媳婦將來勸你重用她孃家哥哥孃家侄什麼的,你可不要步上前瑞德宗的後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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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江崖霜聽是聽懂了,就是不理會——建嘉帝恨得牙癢癢,礙著這兒不是自己身邊長大的,想抽又有點下不了手。

結果心腹岷國公居然也倒戈,認為他這麼做純粹是閒得慌:“再說秋靜瀾是臣的女婿,他的嗣也是臣的外孫和外孫女。難道您連臣也不相信了嗎?!”

這一輩處下來的袍澤,不管以後能不能長久的共富貴,但至少此刻說話是沒什麼忌諱的——比如說岷國公就著江崖霜對建嘉帝的打擊補了好幾刀,又在建嘉帝這裡蹭了頓飯,走時還暗示老上司:“天守孝以日、月代年,您身邊一直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好像也不是辦法,要不……”

“滾!”建嘉帝陰著臉拍案,覺得這一天簡直糟糕透了!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