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裡？”電話接通後，南宮絕直入主題。
再一次站在這棟住宅大樓前，我多少有些感慨，如今已經時過境遷了。這大樓的外觀雖然沒什麼改變，但幾年的風吹雨淋，外牆壁已經沒有那麼鮮豔了。
想起苗坤，僅僅是這一個名字都讓我覺得很久遠了。
敲了門，是苗林開的。
見到我和南宮絕，多少還有點不好意思，側了身讓我們進去。
這裡，我曾經住了一年，如今卻覺得有些陌生。
自從苗坤死後，我再沒有來過這套房子。
我掃視一圈，除了原本的格局沒有變，能換的苗林都換掉了，可見，他也是個細心的人。
“楊柳呢？”我問。
“她去樓下買菜了，聽說你們要來，想親自下廚做飯。”苗林倒了兩杯水給我們。
我接過來，又道：“苗林，這屋子你還真是用了不少心思，改成現在這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行的，說吧，你這是蓄謀了多久的。”我喝了一口水，戲謔的問道。
“也，也沒多久。”他耳根子有點紅了，解釋道：“其實，最開始我就是覺得她挺可憐的，反正這房子空著，我也用不到，就打算讓她先住下，後來……”
“後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這女人的可憐啊，最能引起男人的同情心，一來二去的，可憐就變成憐惜，再然後就變成疼惜了。”我接過話來，不無調侃的笑了。
這房子自從苗坤死後我就最先告訴了苗林，給了他，後來也辦理了過戶手續。不過這麼多年來，苗林也從來沒住過。
“嫂子，我，我去給你洗水果，你跟首長先坐，楊柳一會兒就回來了。”說完一溜煙的跑進了廚房，我看著他那樣子，不禁失聲笑了起來。
“你明知道他臉皮薄，還這麼逗他。”南宮絕輕搖了下頭，目光也在房子裡來回看著。
“是啊，你的兵上陣打仗一個個嗷嗷直叫，什麼都不怕，就是遇到感情的事，全都蔫了，怎麼這方面就沒有一個像你的呢？苗林是，嘉樂是，劉同川更是，就連肖……呵，一個個的，遇到感情就慫了。”
我差一點又脫口而出肖寧的名字，過了好多天了，南宮絕對這個下屬兼戰友，雖然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心裡始終沒放下，我總覺得，對於肖寧的事，他心裡有一個結，似乎在等什麼。
“我曾經很多次站在這樓下，仰望這扇窗戶，希望藉著燈光，能看一看你的身影。”南宮絕走到客廳裡的那扇落地窗前，一隻手在上面滑動。
我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曾經，我也很多次站在這裡往下看，我能感覺到你的一雙眼睛，在注視著我，但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能做，就連說一句讓你離開都不行。”
南宮絕的脊背僵了一下，轉身擁著我的肩膀，嘆息道：“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xdw8
“什麼？”我的抬頭。
他輕笑一聲，彈了下我的額頭，“如果不是因為他，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遇到你，所以，就算他有再多的錯，在我這裡，只把你帶到我身邊這一條，就值得我原諒。”
“南宮絕！”
“說實話，他對你也是真心，那段時間我也自顧不暇，你在他身邊，也是最安全的，從另一方面說，他也是幫了我的忙。”
南宮絕說這些的時候，完全是很平靜的自然。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如今死了的，活著的，都釋然了，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沒有苗坤，我也不知道我會那麼愛南宮絕，更不會知道，南宮絕愛我入骨。說出來都會覺得好笑，真追究起來，他還是我和南宮絕的媒人呢。
我們相視一笑。
正在這時，門開了，楊柳拎著兩個購物袋回來了。
苗林也是聽到了門響，小跑著從廚房出來，急忙把購物袋接過去送進廚房。
我低聲笑了下，“看來苗林這是真動心了，也不是個木頭。”
南宮絕瞟了我一眼，意思告訴我收斂點。
我瞭然的點點頭，知道這些穿軍裝的談戀愛都比較木，不過也挺淳樸的，這種生活細節才能看得出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在乎你，比起花前月下的浪漫，這個更實用，也才叫生活。
“如歌姐。”楊柳跟我打招呼，卻只對南宮絕點點頭，看樣子，她有點怕他。
也難怪，南宮絕除了在我面前毫無形象可言，在別人面前，尤其是女人面前，整個就一張冰塊臉。就連藍雨現在見了他也不太敢說話，跟我逗笑都是私下裡的。
我扭頭給了南宮絕一個眼神，讓他別太扳著臉了。這傢伙前一秒還跟我聊談感慨呢，下一秒就成了這副冷冰冰的樣子，變臉都沒他這麼快的。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挑了下眉毛，轉身去一旁坐著了。
我給了他一個“算你識趣”的眼光，轉頭打量了一下楊柳，笑著問道：“怎麼樣，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楊柳搖搖頭，“都挺好的，謝謝你如歌姐，要不是你，我這一輩子都是個瘋子，指不定哪天就暴死街頭，都沒人管沒人問。”
她說著眼眶一紅，我最受不了就是這種“煽情”了，急忙說道：“別說傻話了，我都餓了，等你這一頓飯，可等的夠辛苦的，苗林說給我洗水果，到現在我連個果皮都沒看見。”
我還故意撇了撇嘴，以示不滿。
楊柳被我這麼一打岔，心裡面那些什麼感謝啊，感動之類的話全憋回去了，忙朝廚房的方向喊了句，“苗林，水果呢？”
“來了來了。”苗林那耳朵多尖呢，我剛才故意說得那麼大聲，他肯定聽見了，端著一個果盤就跑了出來。
“如歌姐，你跟首長先坐，我去做飯，今天嚐嚐我的手藝。”楊柳剛才還一副要哭的樣子，現在變得笑盈盈的了。
“我幫你摘菜。”苗林緊跟著說。
我想了下，“你陪南宮絕聊天吧，我跟楊柳下廚。”說完就要走，手腕被南宮絕一把抓住，我回頭看他，他用力一拉，我跌坐在他的懷裡。
“誒，你幹嘛？”我慫了一下肩膀，掙扎著要起來。苗林和楊柳還都看著呢，他也不知道顧忌身份。
南宮絕不理會我，對苗林說道：“讓她們看看，我們不只會拿槍。”
這話一出，苗林立馬敬了個軍禮，“是！”然後拉著楊柳就進了廚房。
“人家兩人培養感情，你湊什麼熱鬧。”南宮絕咬了我的下唇一口，不滿的訓斥道。
“我，我是幫忙做飯，他一個大男人，成天跟你們在軍營混，懂什麼。”我不滿的反駁。
“你別忘了，我們是特種兵，再說，做不好那也是人家的廚房情趣。”
我張了張嘴，他說的的確有道理，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他們每年都有野外生存，或者執行特殊任務的時候，也都是自己動手弄吃的，很多時候還是就地取材。
“還說我的兵不懂感情，我看你也欠教育了。”他的手在我腰上捏了一把，惹的我差點驚叫出聲，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就你懂，像你一樣，都是流氓禽獸。”
“呵呵。”他冷笑著湊到我耳邊，低聲道：“看我今晚回去怎麼收拾你。”
楊柳做飯的手藝很好，雖然只做了四菜一湯，不過都是色香味俱全。
我直逗趣說：“苗林以後有福了，我們特種部隊又多了位好軍嫂。”
楊柳的臉當時就紅了，苗林心疼她，便對我道：“嫂子，你不也是好軍嫂嗎，不光是我們特種部隊，全南疆軍區誰不拿你當榜樣。”
嘿，這小子現在膽肥實了，真是為了媳婦兒，當著南宮絕的面都敢調侃我了。不過，我很高興，這就說明，苗林是真的把楊柳放在心上。
這幾年，我都對苗林的事情格外上心，也還一直擔憂他什麼時候能找個物件成家，苗家一脈，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他好好的，我也算還了苗坤對我的情債。
“楊柳，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吃了飯，我問她，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現在雖然她和苗林的關係很好，但也還沒到談婚論嫁的一步，我說的直白點，也才剛開始相處，戀愛還沒坐穩呢。
再說，苗林照顧她不太現實，就算以後真走到一起，她也要一個人撐起家的。我看得出，楊柳不是一個能夠在家待著的人，她是個有理想的女孩。
“暫時，我想找份工作歷練歷練，等我不用再吃藥了，也有了經驗，再做別的打算。”楊柳一邊刷碗一邊跟我說。
“嗯，我想過這個問題，所以想問問你，要不要到我的公司上班。”
“你的公司？”楊柳對我的背景都不瞭解，只知道我是南宮絕的老婆，也從傳聞那知道我們夫妻情深，還有一些經歷的事情。
“坤鵬。”我說：“其實這個公司應該是苗林的，這其中的緣由，等以後有機會讓苗林來告訴你。現在，你不如先進公司工作，以後自己有別的打算再說。”
其實，如果楊柳能把公司業務熟悉起來，以後真跟苗林結婚了，她來管公司，是最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