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峰鎮，左峰山下。
看著面前的迷霧和山坡，小毛驢死活不動了。
蕭寒就坡下驢，把它拴在一旁的棗樹上，“也罷，前面吉凶難測，後面的路我自己走，如果能平安歸來，希望你可以請我吃一次驢肉火燒。”
傻驢略略略笑著，無知，所以無慮。
吃過早飯，給四姐畫了火鍋圖，寫下幾種鍋底的配方和蘸料的制作方法後，她和五姐就開始忙活起來了，五姐專職試吃。
老母親不放心，一開始還想跟蕭寒走一趟，不過中午還要籌備流水席，當家主母走不開。
至於老爹，一小盅仙酒就飄飄欲仙了，讓他騎驢屬於酒駕。
所以蕭寒一人一驢獨闖左峰山，乾坤袋裡還有不少符籙，應該足以應付。
他首先不藉助符籙走了一圈，進去後伸手不見五指。
而且他確定自己是一直向前，向上走的，可是走著走著就走出來了。
還是相同的位置，預備役驢肉火燒正在無憂無慮的拉粑粑。
蕭寒準備使用符籙，手剛伸進乾坤袋，還沒想到用哪張，就感覺到寶葫蘆的顫動。
“難道關鍵是這只葫蘆？”
蕭寒取出寶葫蘆，它直接懸空，然後飛進了迷霧。
“啊，等等我！”
寶葫蘆所到之處，迷霧自行消散，蕭寒就一路跟著寶葫蘆向上攀爬，根本沒注意腳下的方位變換。
他現在身子本就輕，攀爬跳躍都輕而易舉。
原本一個時辰的路程，在蕭寒的緊追慢趕下，不到半個時辰就來到了太白觀門外。
熟悉的感覺在腦海浮現，只不過六年光陰，太白觀破敗的厲害。
大門破破爛爛不說，牌匾都殘缺了，走進觀內，蕭寒更是震驚，首先看到的就是屍體。
滿地禽獸！
一步一隻雞，三步一隻羊，遍地是耗子，還有一群黃鼠狼。
這只是前院，跟著寶葫蘆穿過正殿，進了後院，依然禽獸滿地，甚至還有幾具尚未腐敗的人屍，看衣著不像是本地人。
至於寶葫蘆，已經溜到銀杏樹上，自掛東南枝了。
看到這棵被自己尿過的銀杏樹，蕭寒就覺得一陣親切，別的銀杏樹都是修長款的，但它卻又矮又胖，橫向發展，把後院覆蓋了大半，製造了大量蔭涼。
蕭寒避開這些屍體，繞到銀杏樹另一面，然後呆立當場。
“韓……韓道長！”
銀杏樹太過粗肥，剛剛竟然擋住了這麼一個大活人。
不對，這真是活人嗎？
蕭寒有些拿不準了，自己叫了好幾聲，閉著眼睛的韓老道還是一動不動。
蕭寒剛要伸手觸碰，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別摸我！”
雖然能說話，但老道士並沒開口。
不過他還是後退兩步，恭恭敬敬行了一個晚輩禮，“韓道長安，晚輩蕭寒冒昧拜訪，還請恕罪。”
“哦，我記得你，隨地小解的那個，屁股挺白的~”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
“當時年少不懂事，小子給您老賠罪了。”蕭寒尷尬，看來這件事在老道士心裡留下了極大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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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老道士沒有反應，蕭寒抬起眉眼，“道長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入定。”他悠悠道。
“入了定還能說話，而且這一地屍體也是您幹掉的吧，真厲害，這境界也太高了吧！”蕭寒吹捧道。
“少說廢話，來此何事。”
蕭寒解釋道，“當初無修道長和我三姐兩情相悅，外出遊玩時不小心帶走了這寶葫蘆，今日我是來特意歸還的。”
寶葫蘆在樹枝上晃了晃，空飄飄的，老道士喝問，“裡面的丹藥呢？”
竟然關心丹藥甚過自己的徒弟，蕭寒腹誹一陣又解釋，“被我四姐拿走了。”
“她要來也無用，記得還給我。”
“好的，下次一定。”
說完，寶葫蘆落下，蕭寒急忙接住，老道士，“此葫名叫九五仙葫，下次帶著它就能指引你上山。”
九五仙葫？是寓意九五至尊嗎？
“好霸氣的名字，所以它的功能是引路嗎？”蕭寒好奇問道。
“引路？”老道士輕蔑笑道，“何止！”
“那它都能做什麼啊？”
“煉丹，煉器，煉人……”
煉丹、煉器蕭寒都明白，煉人是幾個意思，此處是諧音梗嗎？
“道長，這煉人是指？”蕭寒不懂就問。
“就是把人收進仙葫裡，煉上一煉，凡夫俗子都能練成修煉體質，根骨平平也能煉出絕頂靈根。”
聽到這話，蕭寒平靜的表情下早已波濤洶湧，這不正是自己所求的嗎！
他希望改善自己的靈根，讓自己在修行一途上有所精進，哪怕只是築基也好啊。
“道長，商量個事兒行嗎，”蕭寒彎腰湊近些，“你那個徒弟無修如今杳無音信，左右你是沒徒弟了，正好我也沒師父，不如我們成全彼此如何~”
“哦，那如果我收你為徒，應該賜你一個道號，你覺得無恥怎麼樣。”
這老頭好像是在消遣自己，就和小時候讓自己光屁股一個道理，屬於無良老頭的惡趣味。
如果是以前那個自尊自愛的小蕭寒，可能會尿他樹上然後拂袖而去，但蕭寒可是經過社會毒打的社會人。
十年北漂生涯讓他明白了機會的可貴。
“師父在上，受徒兒無痴一拜！”
以後我就姓蕭，名寒，號無痴了，這個機會必須抓住！
“你這小滑頭，我答應了嗎！”老頭氣哼哼道。
“道號都取了，師父你可不能賴賬~”蕭寒仗著自己才十六歲，賣著過期的萌。
“這徒弟我不收，你根骨太差了，修仙是沒前途的。”老頭嫌棄道。
“可是您也說過，有辦法幫我改善體質啊。”說著蕭寒還瞅了一眼手上的九五仙葫，言下之意，煉我啊！
老道士哼哼兩聲，“九五仙葫的煉人之術痛苦萬分，無異於剝皮抽髓，你真要嘗試？”
蕭寒咬著唇，再痛苦也好過身體死了，大腦還活著吧，漸凍症他都得過，還有什麼可怕的。
為了多活幾年，短暫的痛苦又算什麼！
“師父，我願意一試！”
“那好！”蒼老的聲音陡然變化，變得雌雄莫辨，“九五仙葫只能煉化自己的主人，要想認主，必須前任主人死透才行，現在，你面前的韓老道正在度生死劫，生死只在一線間，你明白該怎麼做了吧。”
與此同時，面前的銀杏樹全身抖動起來，隔著層層落葉，蕭寒看到粗胖的樹幹上冒出一張模糊的大臉！
它的嘴還在一動一動的，原來剛剛說話的，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