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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八)宣帝劉詢

在過去的三十年裡,我一直以為我很聰明。記得有誰說過,聰明人若是犯起糊塗來,那往往就是致命的錯誤。

早應該想到,一擲千金萬金眼睛眨都不眨,除了皇帝還能有誰;早應該想到,能將崔先生那樣的心高氣傲的人物延攬為手下,除了皇帝還能有誰。

悔青了腸子,有那麼多的康莊大道不選,偏偏領著蘇雲昭走上了一條絕路。

一入宮門深似海,要麼得寵,然後在後宮傾軋的波濤洶湧中溺斃;要麼不得寵,最後被宮中漫長的寂mo歲月熬幹了心血。

終歸,死去,無聲無息地死去,跟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

想想以後的日子就心寒,繼而忍不住怨恨,怨恨自己,怨恨司馬洛,怨恨崔先生,怨恨那個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昏君——漢宣帝。

還不是昏君麼?

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仍不滿zu,仍要把手伸到宮牆外面。眼饞蘇雲昭的mei色,又怕別人說三道四,所以鬼鬼祟祟地派人秘密地把她弄進宮,安排在掖庭中最為偏僻的角落祥雲館,不就是要掩人耳目金屋藏嬌?

好一個荒無道卻沒膽子光明正大的孬種!

這種怨天尤人的情緒糾纏了我好久,直到那天夜裡蘇雲昭第一次被內侍召往未央宮,也就是那昏君的寢宮,我才清醒過來。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那麼也只有接受事實,硬著頭皮走一步算一步。

蘇雲昭神色明顯地慌了一慌,縱然她清高孤傲不把一般人放在眼裡,但即將要見的那個始終是皇帝,皇帝在古代人心目中佔著至高無上的地位,接近於神的地位,叫她如何不心慌情怯?

我強烈要求與蘇雲昭同往,無奈沒有人會理會一個小小侍婢的要求,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蘇雲昭被帶走,看她臨出門口無助地望了我最後一眼,揪心的疼。

那樣全心全意信任著我、把我當姐姐看待的人,我卻保護不了她,唯一可做的只是待在祥雲館裡乾著急。

緊張得一宿沒睡,假設了千百個萬一。

萬一蘇雲昭言語不慎,得罪了那個昏君怎麼辦?伴君如伴虎,歷代昏君哪個不是喜怒無常、陰晴難測嗎?

萬一那昏君色心一起要霸王硬上弓,憑蘇雲昭那剛烈的性子她又怎麼受得了?她不會來個寧為玉碎魚死網破,跟昏君同歸於盡了吧?

萬一,萬一,萬一!

一整夜心驚肉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挨到天亮,捱到蘇雲昭自未央宮中迴轉。

一個箭步衝上去,拉著蘇雲昭,左打量右打量,上打量下打量,這才放下心來,總算她是毫髮無傷完完整整地回來了。

蘇雲昭在笑,“子服,你這是怎麼了?你在擔心我麼?”

陡然發覺她兩頰的紅雲,羞澀而曖昧的紅雲。

倒抽一口涼氣,“姑娘,你和皇帝,你們——你們——”

一問出口,我立馬後悔。我這豬腦子,問的什麼蠢問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不成當真吟詩作對彈琴唱歌?我這不是在蘇雲昭的傷口上撒鹽嗎?

蘇雲昭的臉紅得越發厲害,眼睛卻是晶晶亮亮地閃著光,絲毫看不出任何的傷心和委屈。

心中浮現一絲忐忑,小小心心斟字酌句,“姑娘,你和皇上,你們昨夜,這個,相處得好嗎?”

可能是太興奮了,蘇雲昭並未留意到我用詞的怪異,她握著我的手,整張臉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仿如煥然新生,“子服,多虧有你,雲昭對你感激不盡。”

“感激?姑娘為何要感激子服?”

“若不是子服令我下定決心,雲昭又怎會遇見今生的知己?”

我不屑地撇嘴,“知己?姑娘不會是在說那個昏——”昏君二字差一點tuo口而出,為免嚇到蘇雲昭,我改口,“姑娘不會把皇帝當成知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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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見過冷漠的蘇雲昭如此作小女兒嬌羞情狀,“子服,你沒親眼見過陛下,不怪你不明白,其實陛下並不像我們想象得那樣,他很溫柔很多情,又博學多才。他聽得懂雲昭的歌,他懂雲昭的心……”

望蘇雲昭興奮的模樣,我卻好像掉進了冰窟,手腳發冷。

其實我應該覺得高興,正如我所期望的,蘇雲昭因司馬洛而死了的心,終於被另一個男人醫治好了,重新活了。

可是她卻把那顆復活了的心留在了未央宮留給了宣帝。

那是比得寵失寵更可怕的事情。

比得寵失寵更可怕的,那就是——愛上一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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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通,想來想去想不通,為何我將其介定為“昏君”的傢伙居然輕而易舉就收服了眼高於頂且已心如死水的蘇雲昭?難不成,他當真如蘇雲昭所說,確實有過人之處?

經過多方面的打聽,主要是從阿滿那裡得到的情報,我慢慢對漢宣帝的過去、對他這個人有了一些瞭解。

說起這個傢伙坐上龍椅的經過,竟然具有相當的傳奇性和戲劇性。

漢宣帝,姓劉名詢,原名劉病已,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漢武帝劉徹的嫡曾孫。他的曾祖母便是漢武帝的第二任皇后衛子夫,同樣在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

漢武帝徵和二年,著名的“巫蠱之禍”爆發,他的曾祖母衛皇后、祖父衛太子劉據、祖母史良娣(注:漢朝,太子正妻稱太子妃,妾室稱良娣。)以及父母等等親人不同程度地受到牽連、先後遇害,只因他當時還是一尚在襁褓中的嬰孩,從而倖免於難,被送進了監獄。

後來因為有人說長安獄中有天子氣,老昏了頭的漢武帝立即下令要處死監獄中的所有犯人。幸虧有一個典獄官叫邴吉的據理力爭,這才保住了他的一條小命。

又是這個邴吉,大大的忠臣,在獄中對劉病已照顧有加,等到他五歲衛太子劉據一案平反,親手將他抱上馬車送到魯國其祖母史良娣的家族寄居,自此劉病已這個倒黴的皇曾孫方始過上安定的生活。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劉病已的名字才被記在了宗室的族譜上,成為名副其實的皇孫。

再後來,劉徹駕崩,他的寵妾鉤弋夫人之子劉弗陵繼位,史稱漢昭帝。可惜漢昭帝短命得很,二十一歲未留下子嗣就英年早逝了。

正因為昭帝無子,所以眾大臣便擁立漢武帝的另一個孫子昌邑王劉賀為君。

不想這個劉賀非常之強悍,據傳在位二十七天幹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什麼給昭帝守孝期間酒肉、歌舞、女色不jin,什麼虜掠民女、亂昭帝先前侍女,什麼命使者持節從各官署強行徵調物品供自己享用。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做盡了壞事,搞得天怒人怨。

公元前74年,輔政掌權的大司馬大將軍霍光實在看不下去,當機立斷廢黜劉賀,準邴吉之奏,先封劉病已為陽武侯,一個時辰後再立為皇帝。

次年,也就是公元前7年,改年號為本始,為本始元年。

從此,劉病已苦盡甘來,一步登天。

因為病已二字太過常用,到了公元前64年又改名為劉詢,此為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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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這麼大,我是頭一次聽說過中國歷史上還有坐過牢的皇帝。

根據心理學的結論,這段少年時的遭遇,應該對劉病已整個為人性格產生很大的影響。少年遭難的人,突然大富大貴,登上權力頂峰,不是極盡奢侈拼命享樂,就是發奮向上勵jing圖治。

我猜,漢宣帝應該屬於後者,否則他早步了劉賀的後塵,被那個牛氣沖天的霍大將軍給廢掉了。

開始對漢宣帝產生了一絲好奇,很想尋個機會見上一面。

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再想法子探探他的口風。

我已經認了命,既然蘇雲昭愛上了宣帝,成了皇帝的女人,那麼她註定得在這鬼地方待上一輩子,那我只能盡力幫她在詭譎的後宮站穩腳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站住腳的第一步,那就是必須有名份有封號。至少得是個七子、八子、良人、長使、少使什麼的。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全是阿滿告訴我的,初一聽差點沒笑疼了我的肚子。

漢朝皇帝實在太有想象力,怎麼給自己的妃子取這麼雷人的封號?七子?八子?是想她生七八個兒子嗎?那乾脆叫母豬好了,生那麼多,不是母豬是什麼?

可是,要做“母豬”居然還挺難,雖然最近宣帝夜夜召幸蘇雲昭,但冊封的詔書卻遲遲未下。

蘇雲昭被愛情衝昏了頭,我卻不能不為她擔憂,這個漢宣帝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難不成他想就這麼藏著蘇雲昭藏一輩子?難不成他根本沒對蘇雲昭用真心,玩玩就甩了?

但這樣的想法,又和蘇雲昭口裡描述的那個溫柔的多情種子不太相符。

唉,再一次嘆息,如此我能見一見漢宣帝就好了,憑我識人的眼光,他到底是只多情鳥抑或無情狼,絕逃不過我的雙目如炬。

於是,如此這般,蘇雲昭眉飛色舞了多久,我就愁眉苦臉了多久。終於有一日,內侍來傳旨,命我陪蘇雲昭一齊覲見。

那是漢宣帝第一次在大白天召見蘇雲昭,卻不是去未央宮,而是長樂宮。

長樂宮在未央宮以東約半公裡處,位於長安城的東南角,是為太皇太后居所。與掖庭相距甚遠,需駕車前往。

宣帝此次召見,並非因為相思難耐,卻是命蘇雲昭為太皇太后獻歌,至於我可以隨行,只是又一次的順帶,我得替蘇雲昭捧著她的古琴。(全本小說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