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在這兒吃吧。”
“啊、好的。”
“……”
在那次過於曖昧的接觸之後,金村美玖本以為,兩人之間的氣氛會變得彆扭而奇怪。
“喏,這是你的那份。”
“……miku?”
“啊、好!謝謝。”
“……”
結果,三島冬洋在社交上的鈍感,再一次重新整理了她的認知——別說彆扭了,就連一點點的羞赧都沒有。搞了半天,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在糾結,連三島遞來的盤子都恍惚著沒去接。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啊!”
金村越來越搞不清楚三島的恥感了——說他笨拙連紙封都不會撕開,會讓他鬧個大紅臉;可剛剛那種近到連她都有些接受無能的距離,他卻反而無動於衷。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三島端著另一盤的牛排走了過來,放在了她那一盤的旁邊。
“不好意思,因為我平常都一個人,餐桌有點擠,還只有一張椅子……”
因為把唯一的椅子讓給了金村的緣故,三島站在桌邊,低垂著眼瞼道歉,弄得女孩還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說是餐桌,其實也就是工作桌一角劃出的區域,放兩個盤子都嫌擠了,要是都坐著,兩個人的腦袋估計都會撞到一起去。
看著男人走進走出的笨拙地張羅的樣子,金村忽然有些發自內心地羨慕、三島嘴裡的那個“重要的人”了。
如果這個人,不是她的話。
“好了,嚐嚐怎麼樣?”
三島這一說,金村才從男人分發餐具的、指節分明的手上收回目光,投向盤子裡的料理。
“嘛嘛……看著還算不錯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金村不得不說,光看賣相的話,她絕對不相信這是個初學者能做出來的料理。先不說肉本身恰到好處的生熟和切割、就看四周香料的陳列碼放,光是看著就賞心悅目了。
——大概,也只能解釋為設計師的審美天分了。
“嗚啊……”
等到她叉起一塊放進嘴裡,剛剛僅剩的懷疑也蕩然無存了——即便是在極挑剔的自己看來,這也是自己吃過的數一數二的牛排:肉質的上乘自不必說,料理的火候也是恰到好處。
“這傢伙,料理也是天才?”
金村看向自己身旁半蹲著湊著桌子、小口咀嚼著的三島冬洋,心裡不由地這樣想著。
“怎麼樣?我覺得還蠻好吃的。”
三島見她投來目光,心下也有些忐忑,索性直接問起了意見。
“嘛……挺好的,雖然離我吃過最好的還有一定距離……”
金村美玖一邊不斷地往嘴裡塞著,讓滿足的感覺充斥口腔,一面又撇過頭去,有些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詞。
“不過我想,你那個重要的人吃到的話,應該會挺開心的。”
刻意說這話,一方面是誇獎,一方面也是金村最後的試探。
“嗯……?”
誰知道,眼前的男人歪了歪腦袋,徑直說道。
“已經吃到了啊?我就是為了miku才做的。”
“……咳咳。”
這話一說,金村美玖的臉頰又比燒水壺還熱了——真真真真……真是自己啊?那剛剛、桌面上的紙條……
可她看向三島,對方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和自己的動搖形成了再鮮明不過的對比。
“啊,對了。”
就在金村糾結著,要不要問問對方關於那張紙條的事兒的時候,反倒是三島先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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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果然還是喜歡橋……喜歡miku的,這是我這兩天想明白的事。”
“噗……”
金村美玖一整個大動搖,連帶著工作椅向後退了好幾步——這這這這……這算是表白嗎?他們這不是才第一次見面嗎!!雖然之前有過介紹,三島可能已經“蓄謀已久”,可這也還是太突然了吧!
而且,最可氣的是,這傢伙怎麼即便是說出了這麼誇張的直球,卻還是眉毛都不抬一下的?
“我我我……你你你……”
金村美玖紅著臉在一團漿糊的腦袋裡考慮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冬洋君你……知道我是偶像的吧?”
“當然。”
“那……偶像是不能戀愛的,你知道嗎?”
“不能……戀愛?”
三島蹙緊了眉頭的樣子,讓金村突然感到幾分心疼——果然啊,單純如他,怎麼會知道這種潛規則呢……想到這裡,她調整過來複雜的情緒,好言好語地解釋道。
“嗯,偶像是不能夠戀愛的,這個規矩雖然解釋起來有點複雜,可事實就是這樣,所以……”
看著男人困惑又懵懂的表情,金村忽然有種難以直面的內疚,低下了腦袋,輕聲說道。
“我沒辦法接受,冬洋君的喜歡……”
“是這樣啊……”
三島低垂下腦袋,困惑、失落、煩躁,微妙且解釋不來的情緒佔據了腦海——他並沒有像金村美玖那樣,直接往戀愛那方面想去,或者說他表露感情的初衷也不是為了這個。可儘管如此,這種強烈的被推開的感覺,還是讓他心情很不好,嘴裡的牛肉也味同嚼蠟了。
“總、總之……”
看三島肉眼可見的低落表情,金村咬了咬下唇,也說不清是什麼感情。有的話,她總覺得自己不該說。
“……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這樣說也太唐突了!”
這話其實已經足夠越界了,若是聽者有心,暗示的意味簡直太過明顯。其實,她本就對三島的印象不錯,性情也好外表也好……還多了會做牛排這個加分項。要不是自己受限於身份,會一見鍾情而答應下來也說不定。
“嗯。”
三島悶悶地應了一句,還是感到有些違和——怎麼感覺,這一次橋本桑的態度,跟上一次在牛肉麵攤旁邊說的完全不一樣呢……搞得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哎呀……”
金村誤以為三島還在低落,一時間也犯了難——吃了人的嘴短,還讓人不開心了,怎麼也說不過去。一橫下心,她衝男人伸出手。
“拿來!”
“……什麼?”
“手機!”
“……誒?”
三島有些不情願地、從身上拿出手機,心裡更不是滋味了——自己說的話真有那麼冒犯,已經讓對方到了想收回手機的地步了嗎?
金村美玖從男人手裡接過手機,噼裡啪啦地操作了一番,本準備遞回去,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地,重又拿回去操作了兩下。
“……是在做什麼?”
意識到了對方要去並不是為了收回,三島小心翼翼地發問道。
“存聯繫方式啊?不然呢!”
被這樣直接的問起還是有些害羞,金村梗著脖子,裝作隨意的樣子嘴硬著。
“誒、可是不是已經有了……”
“喏,還你。”
女孩紅著臉交還回手機,還順便吐槽道。
“那張照片我就刪了,拍得醜死了!”
“??怎麼可以……”
三島有些慌了神,一看相簿,那張拍攝的電視屏幕果然不見了。他剛想帶著些不悅地發作,卻看見女孩已經站起了身,像是打算離開。
“嘛嘛,以後想要的話,直接問我要不就好了?”
女孩歪著腦袋,衝他眨巴眨巴了眼。
“畢竟,你做的牛排還挺好吃的、就算回禮咯?”
是這一瞬間,三島冬洋又摸上自己的胸口,剛剛那種奇怪的感覺重又襲來。
“……奇怪,又開始難受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