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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勢

即便未動用神兵道器,白牧駕馭的神虹依舊比邰長老快上不少,風馳電掣,穹峰轉瞬間即至。

一切如離開時的模樣,茅屋依舊,竹海在風中搖曳。

趙智等人乃是咎由自取,但洛天古教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白牧雖曾是蓋世大妖,畢竟已經被雲霄老道鎮壓了數萬載,即便傳授了“四變”之法,此刻還未能恢復到鼎盛時期,面對深不可測的搖天神君,連他也沒有底。

幾人落在之前燉肉的那片空地之上,秦林掃視四周,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沒有發現邰長老的蹤跡。

沒有太多時間猶豫,秦林雙目中猛然爆出倆道淡金色的神光,直衝天際,而後掃視整座穹峰,神情變得異常凝重。

突然,他的雙臂開始變得晶瑩起來,像是有點點星輝凝聚在掌心,不等眾人詢問,雙手直接在虛空中亂刻,額頭上的汗水跟泉一樣在湧,似乎很吃力。

邢陽和吳昊不知道秦林在做些什麼,就連白牧初時都很是疑惑,但它畢竟是修煉有成的大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只見漫天的元氣從竹海之中,從茅屋裡,從廢棄的藥田裡,從整座穹峰朝秦林指尖劃過之地湧動而來,化作細小的符文,最終匯聚成一縷縷半透明的神芒在虛空中交織。

神芒轉瞬即逝,數息之後便消失在虛空之中,彷彿沒有出現過。

“道紋!”

白牧瞪大了雙眼望著秦林手臂劃過的地方,他無比的震驚,帶著幾分不敢確信的語氣,又補了一句:“這是勢……道勢?形成道臺的大勢?”

他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即便是他,對於“道紋”的瞭解都並不深刻,更別提凝聚而成的“道勢”了,只是曾聽前輩高人提起過。

身為太古妖獸遺種,他的實力足夠恐怖,同境界之內,鮮有人能抗衡,即便是所謂的王體也不行,除非是那幾種極其少見的皇體或者聖體,但是有一種人,若是遇到了,若非必要,定然會退避三舍,那就是掌握了“道紋”的同輩天才高手。

世間真正悟透“道紋”的修士實在太少,許多強大的“道紋”都不流傳於世,皆掌握在真正的大教或者世家手中,秘而不宣,這樣的大教或者世家,即便在整個東荒也不多見,外人根本不得而知具有怎樣的威勢,白牧也只是在隻言片語間知曉了些許。

“道紋”妙用無窮,可以說真正的神兵內部都刻有“道紋”,比如玄道宗的那枚古鐘,那是神兵的靈魂與生命,真正強大的神兵被祭煉之後,甚至可以透過內部的“道紋”孕育出自己的神邸,這已經超出了道器的範疇,強大到令人畏懼。

神兵雖強,但“道紋”卻不僅僅侷限於此,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參透更深層次的意境,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曾站在這片天地的最頂端,最低也是聖者,他們透過“道紋”的排布,借力山川河流的,甚至日月星辰的力量,形成各種各樣的“勢”。

“道勢”具有不可揣度的偉力,能改變萬物的屬性,掌控生靈生死。

有傳聞,世間最為強大的那一群人,可以透過“道紋”佈下更為玄奧的“勢”。

白牧雖然不敢相信,但眼前秦林所銘刻的“道紋”分明就是那無比玄奧的一類,雖然是其中最為簡單的那種,借用穹峰之力,凝聚道臺,成型之後,以自己的修為提供神能,幾人就可以憑此橫渡虛空,瞬息間便是萬里之外。

此刻,他更加確信,眼前的少年絕對是仙帝轉世,不然如何在這等年紀就能悟透如此深奧的“道紋”。

秦林沒有理會周圍異樣的目光,完全沉浸其中,他的道紋造詣極其高妙,古往今來少有人可以匹敵,但畢竟修為不再,雖只是最簡單的“勢”罷了,橫貫不過數萬裡,卻表現的十分吃力,雙臂甚至隱隱顫慄。

終於!虛空中傳來一股玄奧的波動,而後快速的平靜下來。

秦林停下來,渾身如同被井水浸泡過一般,溼漉漉的,虛空之中星輝散去,華光內斂,道紋未被啟用,若非剛剛親眼所見,即便站在眼前,白牧都不相信這裡已經銘刻下玄奧的“道勢”。

“邰長老應該不會離開太久,大家先等上一會。”體表一層淡淡的金光一閃而過,身上的汗水直接化作虛無,秦林轉身對幾人說道。

四人皆是點頭,白牧是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震撼住了,至於邢陽,雖完全看不懂,但對於大師兄,他是絕對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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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沒半刻鐘,突然看見遠處有倆道神虹,一前一後,縱橫天際,神華璀璨,向著所在的穹峰飛來,這頓時讓邢陽和吳昊一驚,以為是古教大修士追來了。

秦林遙望來人方向,開始時神色也是有些肅然,但隨著神虹臨近,皺起的眉頭漸漸舒緩下來。

“唰!”

光華一閃,一道神虹破空而來,降落在不遠處的,光芒斂去,一個鬚髮潔白的老人站在竹海前面,神情淡漠,沒有其它動作,尚未等邢陽和吳昊反應過來,旋即又是一道神虹緊跟著落下,正是幾人等待的邰長老。

邰長老站在老人的身後,在幾人身上掃了一眼,微微在吳昊身上停頓了一下。

“長老,這是我兒時好友,吳昊。”邢陽向前踏出一步,恭恭敬敬的解釋道。

邰長老點點頭,沒有細問,轉而面對身前的老人,神情十分的恭敬:“麻煩吳老了。”

“哪一個是秦林?”老人開口問道,神色淡然。

朝前邁出一步,秦林神色從容,平靜的望著老人:“不知吳老找我何事?”

“你就是秦林?”老人的臉上帶著幾分疑惑,看了一眼邰長老,見後者點了點頭,再次轉過頭來,仔細打量起來,初時並不在意,漸漸的,表情開始變得認真和嚴肅起來,眉頭微微皺起,目光死死的釘在秦林身上,再也沒有挪開,到了最後似有無數星輝在雙眼中綻放,點點滴滴落在秦林身上。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體質……”吳姓老者驚疑不定。

“吳老?怎麼回事?”邰長老靠了過來,緊張的問道。

“你沒有說謊,這個少年確實不一般。”老人探查良久後,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神情愈發凝重:“他的仙台有一團朦朧的仙輝籠罩,即便是我都無法看透。”

“那?”邰長老試探著道:“吳老能否……?”

尚未說完,就被老人揮手打斷,只見一個紫金八卦鏡出現在他手中,翻手向秦林照去,紫霞四射,光芒熾烈。

白牧的雙瞬漸漸眯了起來,這個老人不一般,絕對是個狠角色。

秦林擺了擺手示意白牧心安,平靜的直視寶鏡,臉上甚至帶著淡淡的笑意,燦燦紫光頓時將秦林籠罩,濛濛紫氣在其周圍流轉。

過了一小會,老人收起寶鏡,雙目中的神光也漸漸隱去,又掃了一眼秦林,轉而看向邰長老:“他的氣血格外旺盛,簡直堪比幼年的太古妖獸,若是肉身相搏,足以跨越好幾個小境界,按理來說應當是某種神體,但老夫秘寶探知都發現不了半點異像波動,想來這少年應該是有某種機遇,體質卻還只是個凡體,今生難有成就。”

老人的臉上帶著一抹惋惜,朝邰長老微微施禮:“非是老夫不幫,實在是幫不上忙,若真是某種罕世神體,以你我間的交情,即便拉下這張老臉,老夫也會去勸一勸那丫頭,實在是沒有希望……”

“哎……”對於這樣的結果,邰長老早有預料,見老人這般說,也沒有太過失落,朝其施了一禮,客氣中帶著幾分恭敬:“麻煩吳老了。”

“太客氣了……”老人抬了抬手,而後重新看向秦林,目光中帶著幾分惋惜:“風凝那丫頭太高傲了,連聖國大教的天才都不放在眼裡,何況……”

“是我玄道宗機緣不夠,秦林沒這個命,怪不得別人……”邰長老看似平靜,眼神裡卻流露出不易察覺的苦澀。

“此事雖不可成,想來幾位師兄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亦不會太過為難你們。”老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帶著幾分安慰,看向邰長老。

老人名叫吳塵,乃是八十一靈峰之一霧霞山長老,在洛天古教內身份顯赫,自然知曉一些不為人知的辛密。

此次聯姻之事,事出突然,處處透露著詭異,就連身為一峰長老的吳塵都不清楚具體原由,但他知道原本並沒有所謂的考核一事,按掌教的意思,聖女是要直接下嫁給眼前的少年。

只是身為洛天古教的掌上明珠,平日諸多長老甚至掌教對其都寵愛有加,其體質更是不凡,修為精進之快,絲毫不遜色於年輕時候搖天神君,甚至曾和聖國大教的真命傳人大戰數百回合而不落敗,眼見極高,自然不會輕易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四流宗門弟子,後來風凝以死相逼,才有了這次所謂的考核。

說是考核,不過是希望秦林知難而退罷了,也對那神秘之人有個交代。

“多謝吳老。”邰長老將眼中的苦澀掩去,朝老人笑著道。

尚未踏入洛天古教之時,邰長老就已知曉,此行不會一帆風順,甚至可以說危機四伏,有吳老這句話,他心裡踏實了很多。

邰長老年輕之時曾路遇不平事,憤然出手相救,偶遇了同樣準備拔劍救人的吳塵,那時的吳塵修為已然不凡,卻並未因此輕視自己,倆人曾一同在東荒遊歷過一段時間。

分別之時,邰乾只知其實洛天古教弟子,故而到了穹峰之後不久,便去拜訪,也正因此蘇煌會讓他前來,卻沒想吳塵身份如此顯赫,二人身份雖天差地別,但吳塵對邰長老卻依舊如從前,沒有半點輕視,這才有了這麼一出。

就在二人相互客氣之時,身前突然傳來一聲爽朗的聲音。

“邰長老,吳老,此時談論事情成與不成是否還為時尚早?”

二人轉目望去,只見秦林臉上並沒有半分失落之意,帶著幾分笑意:“好意秦林心領了,不過吳老還是不要摻和進來為好,此事早已不是你能掌控的了……”

“不得放肆!”邰長老聞言一驚,出乎預料的指著秦林,道:“吳老的身份超乎你的想象,還不快快道歉。”

邰長老說完趕緊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的老者,生怕吳老會因此生氣,雖然聯姻之事不可為,這位老人是他們此行最大的保障,由不得他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