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被擋下了啊。”
如果問聽到上帝之鞭被接二連三擋下時，誰最高興的話，帖木爾絕對要算在其中。
他自忖擁有不輸給大汗的實力和功績，鐵木真也就罷了，崛起得早，還那麼好運被那位大人看中，他只能暫時蟄伏，可是鐵木真都死了，憑什麼那個忽烈能坐到他的頭上，還把國號改成了元，憑什麼！
“就憑他是鐵木真的後代。”
是的，帖木爾知道大部分人的心中都是這麼想，然後實際也這麼做了，把一個比他要遜色的傢伙推上了王座。
“憑什麼？他配嗎？”
帖木爾不止一次這麼咆哮。
他需要機會證明自己，證明是那位大人和大汗們看走了眼，證明自己才是能統率蒙古，乃至整個星辰之國的強者！
於是，他把目光投向了南方，投向那個鐵木真也沒能征服的土地。
“我要把大宋皇帝的頭顱砍下來，作為戰利品！”
大宋皇帝的頭顱，其實他一點都不看重，他看重的是這東西的象徵意義，還有這句話背後蘊含的意思——沒什麼給攻進敵人首都更具象徵意義的了。
艾提拉給對方三個月的準備時間，他並不在意，反而在心中竊喜，敵人越棘手，越能顯得他的功績宏偉。可惜艾提拉不知道是惡趣味還是優柔寡斷，最終還是把上帝之鞭這個大殺器放了出來，眼看敵軍因此而接連敗退，帖木爾可謂失望到了極點。
照這樣下去，人們只會記住艾提拉是如何英明神武，而不會記得他的努力……這和之前又有什麼區別。
幸好，萬幸，大宋這個懦弱國家還是有些底牌的，竟然祭出了聖物來抵擋上帝之鞭，讓戰爭再一次恢復到衝鋒陷陣的低階水平……真是太好了！
時代進步？不需要的，他們這樣的頂尖強者需要的就是落後和愚昧，只有這樣，才能始終站在最高點！
除了去後方“剿匪”的魏國，華北戰場各個屬國的軍隊都集結過來了，人數超過了百萬，當然，對外他們號稱是三百萬。
總的來說，能召集到那麼多人，全靠帖木爾的能力和個人魅力，和他被冊封的職位沒有半點關係，沒錯，沒有一點關係！
就算有關係，他也會在接下來證明自己配得上這一切！
……
“紅，你覺得是我重要還是大宋更重要？”
“在我眼裡，你最重要。”
“錯，大錯特錯！我就算不在了，還有千千萬萬個王子，就算我登上了皇位，能取代我的人也有很多，流水的皇帝，鐵打的江山，你懂嗎？”
“……”
“怎麼，被我帥氣的言論嚇到了吧？”
“所以，究竟要不要救你？”
“廢話，當然要救我啊，否則你作為保鏢就失職了……為什麼你越走越遠？”
“不，我在履行你的命令，請為大義而犧牲，大宋和人民都會感激你的。”
“等、等一下！我剛才是在麻痺敵人，你怎麼就不懂……嗚哇，快救我，我要死了！”
片刻之後——
“呼，差點就……不對，臨危不亂說的就是我了，回去一定要好好宣揚我的豐功偉績。”
“……”
“還有，記住，無論是皇帝還是貧民，都應該時刻做好奉獻社會的準備，在國家危難面前，個人的……你怎麼越走越遠？”
“有人放屁？”
“誰？”
“你。”
“臭小子，竟敢諷刺我說的話是放屁？！”
“不是嗎？”
“我可是向著那個目標努力著的！”
“所以你就空口說白話了？”
“這叫立志，無數偉人小時候都……你怎麼把我抬起來了？”
“我覺得有必要把你帶回剛才那裡，他們應該會很樂意和你暢談未來。”
“住手，喂，我叫你住手！你這傢伙聽到沒……呼，你這小子還真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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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用行動來說話。”
“你那是什麼眼神？聽著，終有一天我會做到的！”
“你做不做到，和我無關。”
“怎會沒有關係，所謂皇帝，就應該是指路明燈，為臣子指引前進的方向！”
“醒醒，你還不是皇帝。”
“如果我成為了皇帝，那你就會跟著我幹？”
“幹什麼？獨裁？”
“所以說你這傢伙怎麼就不愛把話聽全，人民離不開國家，那是因為國家優秀！而優秀的國家的建設也需要人民不斷努力奉獻，這是共生關係！”
“說了跟沒說差不多。”
那個誇誇其談的傢伙卻是少見地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可是，人民並不清楚這些，或是清楚但不知道該如何去做，這時候，就需要我們了。”
“所以呢？”
“你覺得是我重要還是大宋更重要？”
一切都繞了回來，但他也變得認真了起來。
“在我眼裡，你比較重要。”
“所以現在的大宋還不夠強大，所以我們還需要努力。”
“努力……為了什麼？”
“為了讓我變得不那麼重要。”
……
人類穿梭記憶的迴廊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嶽江紅收起殘留在嘴角、久久不能回味的笑容，望向這片幽閉的陰暗空間。
戰爭開始了一個多月，曾經作為大宋支柱的他依舊在牢房之中。
但囚禁他的不是新朝廷，不是別的誰，而是他自己。
即使沒有了他，大宋也應該可以自行行駛下去了吧？
因此不管家臣和兒子怎樣勸說，他都堅持留在這裡。
別人不理解，但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正確的事。
這個國家，必須不再依靠他。
但這一天，久違的平靜再次被打破了……準確說，嶽江紅早就聽到外界的喧囂聲，但到達他的牢房裡，今天是頭一次。
“大人。”
門被開啟了，因為知道他不會逃，或是說就是想讓他出來，牢門沒有任何機關和魔法。
進來的是一個愚鈍得有點天真的忠臣，因為看透了他的本質，所以嶽江紅早年僅是給了他一個小官來當。
是的，嶽江紅不需那些動不動就撞柱勸諫，除了忠心以外沒有任何本事的傢伙，他需要的是能辦事的人，能為社會創造實質利益的人。
“你來幹什麼？”
嶽江紅的語氣算不上友善，但忠心之人是連破口大罵都能容忍的怪物，唯一能擊碎他們心靈的辦法只有否定他的忠誠，可惜嶽江紅沒那麼無聊。
不喜歡，並不代表要否定。
“大人，古蒙人要來了。”
這個忠臣還算是上心，貼心地沒有說出和逃跑有關的字眼，嶽江紅也看出了這個愚鈍的傢伙以為他是因為受了傷才無法離開牢獄。
不過這些怎樣都好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什麼情況，為什麼古蒙人會攻到這裡，武成王打算採取怎樣的行動？”
現在的武成王當然指的是嶽非，進入這裡的那刻，嶽江紅就打算交出一切……可是眼前的忠臣連這之中都無法聽出，遲疑一會才恍然大悟，還以為這是諷刺的意思，開始添油加醋地把嶽非的錯誤戰略抹黑了一遍……當然，讓嶽江紅眉頭愈發緊蹙的無疑是天下的局勢。
很快，嶽江紅站了起來，他的雙眼爆出了不遜當年的精光，渾身上下更是散發著讓人拜服的氣勢。
忠臣大喜，勸逃固然是好，但是能勸其重新出山才能彰顯他的能力，才能讓他的忠誠之名流芳百世！
“抱歉，大宋還需要我。”
“不用道歉的，大人，大家都在等著你！”
可他不清楚，嶽江紅根本不是在對他說。
懷著對故人的承諾，這個男人，背負著“精忠報國”的刺字離開了牢房，準備再一次為這個還需要他的國家而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