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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分節閱讀_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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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於眾人之處,恩威並施協助天帝震懾著後宮,手腕獨到處處得當,使三宮六院看起來還是平和一片。無怪乎天帝即便有如花嬌寵三千佳麗,也動搖不了殷貴妃實際上六宮之首的地位,只因為她是天帝需要的女人,她用自己傳承來閥門貴族特有的驕傲和端莊,美麗和手段,俘獲了天帝的心,讓他無法離開。

朝堂政事如往常一般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唯有幾個得天帝信任的重臣和幾位皇子知道實情。天帝因京隸兩地疫情,一天之內連頒五道聖旨,親自督促防疫。太醫院連遭貶斥,卻依然沒有有效的方法防治疫情,當真人人坐立不安滿頭是包。

太醫令宋德方、太醫何儒義奉旨隨清平郡主當晚入了延熙宮,隨著宮門緩緩合攏,延熙宮和外面成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沒有人知道是不是還能活著離開。

恐慌、不安悄無聲息的充斥了整個每一個角落,那種不知情的恐懼,混混沌沌的危險感,會在人的心中一點一點的滋生,蔓延,就像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中明明知道某處有著致命的危險,卻一點光亮都尋不到摸不著,只能等待著隨時可能降臨的死亡。

等待死亡,豈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卿塵入宮第二日正午時分,即令留在延熙宮的所有人等集中於前殿廣場中央,將延熙宮目前狀況詳細的毫無隱瞞的公佈於眾,與其任之枉生猜測,不如坦言明了。當時便有膽小的宮娥嚇得癱軟,互相抱在一起哭出聲來。

卿塵暗自嘆憂,或許每個人都會以為自己不怕死,但當死亡的陰影籠罩過來的時候,又有幾人能面不改色鎮定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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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白玉長階的最高處,用緩慢而清晰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們怕,但是現在,沒有人出得了延熙宮,包括我。任誰私自邁出宮門一步,就是杖斃的下場,死的比這個更加難堪。所以咱們只有同進共退齊心協力,才有可能逃過此劫。我也怕死,但我鳳卿塵絕不會棄大家於不顧,人定勝天,老天即便要亡咱們,咱們不妨也跟他爭一爭!”

話說至此,本來慌亂的眾人似乎安定了些,延熙宮上下知卿塵精於醫術,此時的她,像眾人的一根救命稻草,所有的人都看著她聽著她。卻有個小內侍驚呼道:“瘟疫!瘟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竟大喊著往宮門處拔腿狂奔而去,剩下的宮娥內侍頓時一陣騷亂。

卿塵一驚,喝道:“王兆壽!”

延熙宮總管監司王兆壽立刻下令:“快!抓回來!”幾個執行寺人早已動手,那小內侍沒奔上幾步便被擒回,在執行寺人的鉗制中苦苦掙扎:“我不想死!不要!不要!”滿面的涕淚,神志早已幾近狂亂。

卿塵看著騷亂更甚的周圍,不少人似是都有聚眾而逃的心思了,微一咬牙,冷冷說道:“杖斃!”

那不高的兩字犀利,錚然擲進了騷動中心,像帶過了一道無情的鋒刃。隨著執行寺人將杖刑的長凳“咣”的置於場前,整個場子猛然安靜。

執行寺人捏開小內侍的嘴,塞進一條木棒,牽著兩端的繩子手腳利落的往後一緊,縛上雙手,杖起杖落,發出敲擊在人身上悶啞的聲響,那小內侍起初還嘶聲掙扎,漸漸便沒了動靜。卿塵立在那裡,靜靜望著,一杖杖似是重擊在心底,她卻硬挺著絲毫不為所動。

眾人嚇得噤若寒蟬,沒有人注意到,延熙宮原本緊閉的大門突然開啟,有兩個人邁步進來,那硃紅金門又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場中死寂,無人再敢妄動,卿塵突然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清冷說道:“好!拖下去埋了,再有犯者,當同此例!”凝眸一看,這一驚非同小可,竟是夜天凌一身雲青長衫,身披白裘負手緩步,踏著逐漸消融的冰雪往這邊而來。身後跟著的隨從晏奚,兩手小心翼翼的提著一樣東西,上面嚴嚴實實蒙著黑布。

眾人驚醒,黑壓壓俯身一片。夜天凌擺擺手:“都起來吧。”舉步上了卿塵所在的高階。

卿塵早迎了過來:“四……王爺,延熙宮已然封禁,任何人不得出入,此處甚險,還請快快回去。”又對晏奚怨道:“你這是怎麼回事兒?竟容四爺入此險地!”

晏奚單膝一跪說道:“回郡主,四爺早朝之後去向皇上請命侍奉太后,坐鎮延熙宮,在致遠殿求了兩個多時辰,誰能攔的住啊?”

卿塵自昨晚到現在,心裡才真正知道什麼是著急,對夜天凌道:“你這是幹什麼!”所謂平心靜氣,只是因為事情沒有觸到你的軟處罷了。

夜天凌登上最後一層臺階,他停了停腳步,在卿塵無比焦慮的眼神中淡淡說了句:“即知是險境,我豈容你一人面對。”這話說的輕聲,只容卿塵自己聽見,說罷轉身和她並肩而立,望著延熙宮眾人:“皇上雖封了延熙宮,十分惦記憂心,聖駕不能親自前來,本王子代父身,盡孝心,除疫情。清平郡主方才所言都聽清楚了,各盡職守,謹慎行事,莫要讓本王知道有人趁機禍亂,否則,方才便是先例!”

不知是因眼前的極刑震懾,還是因夜天凌的到來,偌大的場中便沒有一人敢再吱聲,終於安靜了下來。卿塵卻被夜天凌方才一句話攪亂心神,當著這麼多人也不好爭執要他回去,纖眉輕蹙,吩咐眾人:“該做什麼我已經吩咐了各殿掌事,都散了去做事吧,有事到遙春閣來回。”眾人驚魂甫定依命散去,有的用沸水烹煮細紗棉布,製成了簡易的口罩,分發給大家。有的用草藥熬製藥水,擦掃各處。有的挑揀清洗藥物以備使用,倒也有條不紊。

卿塵和夜天凌往遙春閣去,晏奚知趣,暫且消失了一下不再跟著。

遙春閣臨當日鸞飛所居的至春閣甚近,封宮之前,卿塵借了這個時機,給鸞飛再喝了離心奈何草,太醫院幾位御醫親自看驗,皆道數日過去,人已不救。天帝操心煩亂,已無心計較鸞飛之事,只命將屍身立刻發還鳳家安葬。而卿塵此時設法帶了封信給鳳衍,詐稱鸞飛乃是在延熙宮沾染瘟疫不治而亡,要鳳家速速安葬,莫要拖延聲張。鸞飛之事本就是鳳家大忌,瘟疫一說更令人心驚,鳳衍接了卿塵密函,當日便將鸞飛下葬,而卿塵則早命冥衣樓安排,找時機持解藥去救,只是不知此時是否已經將人帶出。

自此以後,世上便不再有鳳鸞飛這個人,往來一場驚夢,不道身是何人,唯醒時空恨,縷縷不絕。

此時卿塵卻無暇思量鸞飛生死,進了遙春閣見四周無人,對夜天凌急道:“你這麼進來,還出的去嗎?天帝兒子大臣那麼多,要坐鎮延熙宮自有他人,你這是搶什麼風頭啊?何況延熙宮哪裡就非要人坐鎮了,多進來一個人就多一個人死掉的可能,我不是稟報天帝誰也別來,誰也別插手嗎?”

夜天凌從來沒見卿塵焦急模樣,倒還有點兒奇怪的看著她,卿塵見他不說話,又道:“延熙宮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又出了病症,這病現在誰也治不了,你在這裡若是不小心有個沾染怎麼辦……”

她還要說,突然被夜天凌一把攬進懷裡,本能的掙扎了一下,卻沒有掙脫他的手臂。

夜天凌身上特有的男兒的氣息立刻包裹了卿塵周身,冬日正午的陽光灑照下來,冰雪中反射出細微的耀目的光澤,亮晶晶,閃熠熠,點點生輝。一時間四周安靜的幾乎能聽到那陽光流動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偶爾有簷上冰雪消融,“嘀嗒”一聲落下來,反更襯的遙春閣平寂安靜。

卿塵感覺夜天凌將她圈在懷中,下巴輕輕靠在她頭頂,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帶了些令人不解的複雜的意味,慢慢說道:“你也知道著急,將心比心,難道我不急?”

卿塵呼吸凝滯,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她怎也沒想到夜天凌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微側的頭貼近在夜天凌胸膛,正能聽見他心臟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著,正感覺他緊緊的抱著自己,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但將君心換我心,是什麼時候,淡定無波的心境也為之牽腸掛肚,冷冷淡淡的模樣也為之頻頻動容?是那萍水相逢的邂逅,是那恍如幾世的相識,還是那相對忘言的凝視?

只緣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卻誰道,已是眉上心頭,無計相迴避。

她輕輕的動了動,將臉埋在夜天凌身前,突然間淚水不受控制的流落。或許這一天一夜裡擔驚受怕,其實每時每刻都想著能見到他,哪怕只是看著他那雙永遠平靜清明的眸子,便會得到所希求的安定。

夜天凌遠遠望著天空雪晴一片,抬手撫摸卿塵流瀉香肩的一頭秀髮:“不怕,我來了。”

卿塵反手環住他的腰,有些賭氣的道:“你幹嘛要來?”卻是明知故問。

夜天凌答:“不幹嘛。”卻是避而不言。

卿塵狠狠的抓了他衣襟一下,銀牙微咬,夜天凌淡淡道:“十一弟說的真沒錯,每次都不叫人省心。”

卿塵眼淚還沒擦乾,先不服的反駁一句:“那是他,不是我。”

夜天凌薄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將卿塵俏臉抬起,手指在她面頰輕輕滑過,拭去了那未幹的一點淚水。倆人的影子在彼此眼底淡淡相映,一個是七竅玲瓏,一個是銳利清冷,只將這繾綣柔情細密鐫刻,潺湲流連。

夜天凌低聲道:“即便是你又如何,我也認了。”話中帶著三分溫柔三分淡笑,還有三分霸道,牢牢將人裹住,不容掙脫。

卿塵只覺夜天凌眼底凝定的幽深化做波光粼粼,深深淺淺似乎帶著某種魔力,正對自己下咒,俏靨微紅,急忙側開頭去。

夜天凌卻只淡淡一笑,心神微正:“延熙宮中怎樣了?”提起這事,倆人卻都斂了笑,延熙宮此時著實不讓人樂觀。卿塵沉默一會兒,道:“四哥,你既來了,也走不了了。若你走,延熙宮便不是我能鎮住的了。但有一點,你不能進太后寢宮,一步也不能。”

夜天凌不置可否,沉聲問道:“你實話告訴我,皇祖母她究竟情形如何?”

卿塵不忍說太后九死一生,但在夜天凌面前卻怎麼也說不出欺瞞的話,他的眼中此時什麼也沒有,只是黑的攝人,讓她深深的陷進去,浮不出來,不敢,也不願去欺瞞。寧肯面對的是千瘡百孔滿目瘡痍,甚至卑鄙齷齪骯髒不堪,也只願聽真相,他要的只不過是真相。

卿塵咬了咬唇,輕輕道:“你給我點時間,或許太后福大命大,能熬過此劫。”

夜天凌緩緩閉了下眼睛,卿塵見他唇角冷冷抿著,熟知他只有在痛極而又不願發作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表情,忙道:“一定會沒事的,四哥,我會想辦法。”

夜天凌定了定心,道:“你要那些白老鼠幹什麼?我給你帶來了,晏奚看著呢。”

“弄來了?”卿塵道:“我要用來做試驗,找出能治疫病的藥方。”

竹簫寂寥蒼海笑

遙春閣東室隔離了所有人等,連夜天凌也不例外。

整間屋子一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籠子,一邊陳列著草藥、書籍和各種備用的器皿。卿塵埋首醫藥之中,直到夜深寒重方站起來揉了揉脖頸,推門而立,仰望天上如絲如縷輕雲飄過淡月,屋外撲面而來的冷意驅走了深夜的睏倦。

她遙望無垠的夜空,腦中卻還是各種各樣的草藥方子,似乎生了根似的穿插不休。

突然耳邊隱約傳來一陣簫聲,側首細聽,這曲子竟是她很久以前彈過的那首琴曲,夜天凌那時還曾說,若簫琴相合應當不錯。她舉步沿著簫聲一路尋去,暢春殿的臺階上夜天凌遙遙獨坐,一襲白裘夜色中顯得如此清冷,幾乎連這將融未融的冬雪也比了下去,手中握著一柄紫竹簫,悠悠簫音正來自他處。

卿塵拾階而上,簫聲悠然而止,紫竹簫在指間轉落掌心,夜天凌望著她單薄清秀的身影沒有說話。

她來他身邊坐下:“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夜深了也不歇息?”

夜天凌側了側頭:“你呢?”

卿塵笑了笑:“我反正也睡不著,聽著有人吹簫,便出來看看。”說話間夜天凌身上的白裘落到了肩頭,她隨步出來只著了件尋常冬衣,將帶著他體溫的白裘緊了緊,暖暖的窩在裡面。

夜天凌修長的手指在紫竹簫上輕輕滑動,清銳的目光望著面前層層而下的高階,問道:“是你教晏奚和王兆壽他們跪在寢宮門口攔我的?”

“嗯?”卿塵愣了愣,她是囑咐過晏奚千萬不能讓夜天凌進太后寢宮,不想他們竟用了這法子,道:“法子倒不是我教的,不過是我吩咐他們攔你的。”

夜天凌道:“你當他們攔得住?”

卿塵看了看他:“攔得住,你不是糊塗人,也不會做無用之事。宋太醫會隨時呈稟太后病情,你堂堂王爺之尊,哪裡又會照顧病人?想進寢宮不過是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