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貓眨著圓圓的大眼睛,在男人越來越陰沉的目光中輕輕點了一下毛茸茸的腦袋。
眼前的男人頓時像從水中掙扎得救的人一般,重重喘著氣——他不住在那小毛臉上落下輕輕的吻,快速又急促。
“哎呀!哎呀……你!”
白軟軟的小爪子在他臉上胡亂蹬著,收斂了指甲之後的爪子壓根沒有攻擊性,反倒是軟墊踩在他臉上很是舒適。
【束之桃:這個人!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棕熊:我也覺得。】劇情中瘋狂病態的國師跟眼前這個吸貓上癮的傢伙真是同一個物種??
*
最後,被蹭到沒脾氣的束小喵懶懶地趴在桌上,一眼都不帶看旁邊用毛筆尖尖逗她的男人。
國師本有些緊張,怕她真的生氣。
這小小的身體裡可裝不下那麼大的氣,有什麼不高興的能發洩出來更好。
可他正要好好負荊請罪時,小貓又很無奈地用尾巴打了一下他停住不動的手腕,示意他繼續用毛筆撓她耳朵——
笨蛋國師,腦子裡一天到晚都裝著什麼呀!
她一會不理他,他就滿腦子不正常念頭,總想著殺這個殺那個替她出氣,再不然用傷害自己的方式討好她——
真是個笨蛋。
雖然被小貓高貴冷豔地撇了一眼,但國師放心了,一整天都陪著小貓沒把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過。
棕熊說男女主那邊進展不太順利,女主去御書房哄男主又被轟出來了,甚至氣憤之下鐵了心要收拾包裹離開宮裡,放棄一切去外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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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想挽留,又放不下面子,只能任由女主哭著收拾東西。
【棕熊:就在剛剛,男主又讓宮裡的侍衛把女主捉住,說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她出宮。】
【束之桃:先把人留住也是好的!】
【棕熊:……他是以女主犯罪的名義強留住的,女主會被關進大牢。】
【束之桃:??】
一臉懵逼。
現在談個戀愛還得付出這麼多代價呀!
【棕熊:可不是麼,你都死了一回了。】
【束之桃:哎呀!我跟國師又不是談戀愛!】
【棕熊:那為什麼成天泛著戀愛的酸臭味?】
【束之桃:……你聞錯了!】
【棕熊:還有一件事,國師貌似正在一點點放權給男主,他想離開皇宮。】
【束之桃:咦!】
【棕熊:八成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想帶你出去看看吧。】
於是束之桃開始期待著。
可是之後她沒等到國師準備好帶她出宮,反而等到新皇派人圍攻了萬星樓,說要清除妖孽。
樓裡的小童有一大半都被國師這幾天以各種名義打發出去做任務了,極少數是不願意走,說死也要死在宮裡的那種。
*
一身紅衣的國師懷中抱著一隻比巴掌稍微大點兒的小貓,它的毛色純白得柔軟,在風中輕輕顫著,十分可愛。
圓溜溜的大眼睛是不經世事的純粹天真,看人時總帶著無限信賴,都不用奶乎乎地叫兩聲,心已然酥了半邊。
男人垂眸望著樓下列陣以待的軍隊,手指慢慢在毛茸茸的貓耳朵上摩挲著。
他還逼著小貓的尾巴纏到自己手腕上,它不纏,他便一點一點拽著它的尾巴纏上去——彷彿這樣才能與它更貼近。
新皇被護在眾多士兵中,抬起臉,用一種非常冰冷複雜的目光直視著那道紅色身影。
他明知放了若藍自己就會無所顧忌,可他仍是這麼做了。
新皇曾問過若藍——若藍說,國師放她的那天神情很平靜,像是經歷過大風大浪後疲憊至極。她還從萬星樓裡的小童那聽說,是因為國師在乎的公主救不回來了。
而公主死去的遺願是,放李若藍自由。
新皇本來還對國師有些惻隱之心,覺得他一手扶持自己上位,雖諸多侮辱,但好歹是完完整整還了李若藍。
可與若藍相處久了,發現她變了。
變得不愛自己,變得與記憶中的那個人徹底不一樣了——新皇無法接受。
再加上國師不是有心放李若藍,他們的恩人是那位年紀輕輕就死掉的公主。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新皇甚至比前幾年更恨國師了。
他必須將國師除之後快,必須親眼看著國師嚥氣、被大卸八塊,他才可以安心。
*
“公主,你還記得答應過我會跟我一起死嗎?”
國師不管樓下站著多少人,他只在意懷中這只在他脖頸間蹭啊蹭、似乎要藉此給他無限力量的小貓。
小貓點點頭。
這次沒有猶豫,還用小爪子抱住了他的手指。
“好。”
國師輕輕笑了。
他為小貓擋住大了的風,用臉頰去觸碰那軟綿綿的白毛。
束之桃聽見國師喃喃道:“但我不捨得。”
——我不捨得讓你看見我血流成河。
你那麼膽小,那麼笨, 害怕了只會在原地縮成一團完全不知道跑。
一想到你會被我的屍體嚇到,我就寧願長長久久活下去。
*
新皇搜遍萬星樓上下,可是前一刻還站在樓頂望風輕笑的人這一刻就找不到影子,連那二十多個小童也消失不見。
他陰沉著臉,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慕涼藏了源國公主的屍首,挖地三尺也要給朕找出來!”
“是!”
皇帝站在國師曾經站過的閣樓之上,被冷風吹得睜不開眼。
他望向李若藍的宮殿方向,想到的人卻是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公主——
她身上有一種精緻的漂亮,與被生活搓磨的李若藍不一樣。
她連死都是死在最好的年紀,讓人想記住她不美的樣子也不行。
皇帝攥緊了拳頭,心頭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失落感。
他很想見一面那位公主,哪怕是死的。
*
幾個月後。
某家客棧。
一個身著黑袍的男人懷裡抱著什麼東西慢步走了進來,大半張臉掩在兜帽之下,只露出一小截細細的下巴。
他沒著急落座,而是在周圍看了看環境——
小二忙不迭上前問:“客官裡面請,打尖還是住店?要不要先來一盤小店招牌……”
“綠豆糕有麼。”
男人的聲音輕靈悅耳,脆的冷的好聽。
小二愣了愣,回過神來連忙說:“有的有的!”
“好,來一……”男人說話說到一半,懷裡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他也停了嘴,半晌,好看的薄唇上下開合,帶著點點無奈:“兩碟綠豆糕,一碗豆漿,再來幾道小菜,挑最貴的。”
“好嘞好嘞,您請二樓坐?”
男人點了一下頭,抱著懷裡不斷亂動的不知名小玩意抬腿上了樓。
*
二樓風景不錯,坐在窗邊可以看見不遠處的湖泊和小樹林。
束之桃好不容易才掙扎出一個腦袋,兇巴巴用眼睛蹬著男人。
國師——啊不,慕涼寵溺地用手指摸摸她的腦袋:“小貓不能吃那麼多甜食,回頭肚子疼我可不幫你揉。”
“喵!”
哼,你每次都說得好聽,哪次沒幫我揉了!
束之桃才不怕他,又撓又抓,報復他剛剛只想叫‘一碟’綠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