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行也沒有想到，陳虎這個老匹夫，都這麼大年紀了，竟然還如此的厲害，能夠攔的佛國寸進不得。
如果不是他離不開中州，並且一開始沒看上佛國的話，恐怕佛國也沒有機會成型，不過現在已經成了氣候，不再需要如此懼怕陳虎了。
而且他相信，陳虎這頭巨虎，很快就要變成病虎了，這讓他的謀劃沒有白費。
“那些抓住的人怎麼辦？”
有和尚提出疑問。
“上天有好生之德，把她們送往南境吧。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悟行目光深邃，他可不想讓自己家絕後了。那些女人可都是陳恆的妻妾，並且其中一人懷孕了。
……
陰暗的山林中，幾名士兵被凍的瑟瑟發抖，蜷縮在一處山坳當中。
他們不敢點火，以免吸引來敵人的注意。為了應對寒冷的天氣，他們只能相互靠在一起，來增加一點溫度。
“過年了……”
一名士兵神情低落，小聲地嘀咕著一句。可是就這短短的三個字，讓原本唏噓的眾人，突然呼吸也變得凝重起來。
沒錯，過年了，這充滿特殊力量的三個字，一瞬間擊破了眾人那堅強的決心以及毅力。
即使他們是戰場上悍不畏死的戰士，對於這三個字，依舊有著特殊的感情。
突然有人開始抽泣了起來，但是還不敢發出太大聲響，大家也沒有責怪，因為他們自己同樣不太好受。
作為一名士兵，他們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回家過過年了，好像從當兵之日開始，就沒有回家過年過。
畢竟天下紛亂不斷，除非你戰死了，不然可沒有退伍一說。
戰士的諧音是戰死，戰士的最高榮耀是戰死沙場。
然而，他們從來沒有明白過，他們到底是為了誰而戰，到底為了什麼而戰，又是為什麼去戰鬥。
以前當兵，是為了抵抗蠻人的入侵。守衛西境的百姓，父老鄉親。可是現在呢，他們經過一場場生死搏鬥，成為了最為精銳的戰士之後，反而變了。
開始是鎮壓叛亂，又是抵抗其他勢力，現如今很絕望，竟然在西境當中，被自己昔日的戰友所追殺。
他們只是普通的士兵，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原本過年了，家家戶戶是不是應該吃一頓熱乎乎的餃子之類的。可是他們別說吃餃子了，甚至連吃的東西都沒有。
在這荒涼的地方，能不能見到新年的太陽，他們自己心裡都沒有底。
“將軍，我們是不是被西山王拋棄了？為何他的人跑了，我們卻是留下來殿後的。”
終於，有人再也忍受不住了，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這不僅僅是他的疑惑，也是這裡不少人的疑惑。
雖然是普通戰士，他們內心其實都懂。只不過因為軍法的原因，大家沒有說出來而已。
現如今搞得灰頭土臉的，他們也沒有了那麼多顧忌，因為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就這樣死去，所以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
這人問完，其他人也是眼巴巴看著王宏懌，王宏懌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這幾天一直用來搪塞他們的話。
他感覺到羞愧，這些都是跟隨他的老兵，而且是忠誠度很高的那種。
戰爭對於這種最普通的士兵來說，實在是有點不公平，因為他們拼死拼活，勝利了不會有太好的生活改編，只能說僥倖保住了性命而已。
如果戰敗的話，他們都是最先死亡的一批。好的輪不到他們，壞的卻從沒有改變。畢竟像吳尚雲這種，直接從小兵當中成長起來的，整個大乾天下，好像也只有吳尚雲一個。
其他的人可能也有一些低階的，不能說他們立功得來的，大部分都是在戰場上僥倖倖存下來的。
剩者為王，這是吳尚雲給大乾士兵的定義，很多將領也都深有感觸。
這個剩不是勝利的勝，而是剩下的剩，意思就是倖存下來的意思。只有在戰場上倖存下來的人，才能成為最後的王者。
那些不能倖存下來的，即使你如何的勇猛，最終都會成為歷史的塵埃，甚至連表彰都沒有，你的屍體只會和其他人一樣，填進深坑當中。
王宏懌只是感覺口舌乾燥，被士兵詢問的啞口無言，可能是跟這幾天沒有怎麼吃飯喝水有關係吧，他如此自我安慰了起來。
回想這些天的經過，他很大程度上也是雲裡霧裡，可是給他的印象卻非常的深刻，感覺一切都不太現實，而且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他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何西境在一夜之間變天了。
陳恆提醒過他這件事，但是他沒有怎麼在意，畢竟這裡是陳虎的大本營，怎麼可能說變天就變天呢。
而且陳恆也沒有跟他說清楚，到底要警惕什麼。誰有能夠想到，這件事出在嫡長子身上，這一點誰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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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陳虎在外面多好，最終繼承的不還都是嫡長子嗎？
所以按理來說，最不應該出現問題的就是陳華。可是現如今他把自己得到的東西串聯起來才發現，恐怕就這個陳華出問題的可能性最大，他不明白陳華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嗎？
現如今陳華已經是西山王了，如果義父真的登基稱帝了，那麼陳華就是太子，難道他還不滿足嗎？
他很想回到中州，提醒一下義父。但是他又不能這麼做，畢竟陳華再如何的差，那也是義父的血脈，義父會殺了自己的孩子嗎？他有點不敢確定。
可是如果不找陳華報仇，那麼他那些兄弟不就白死了嗎？還有王宏懌他的家人，也在這件事當中受到了連累。
現如今他是沒死，那麼他的家人呢，越想越覺得憤怒。
可是陳虎對他有養育之恩，而且還有師徒之情。他現在的本領，地位之類的，都是陳虎給他的，如果讓他去殺陳華，他就對不起自己的義父。
然而再想一想自己的家人，現如今還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那剛剛一歲半的兒子，受到了他的牽連，現在又會怎麼樣，他簡直不敢想象。
如果就這樣放過陳華，他真的非常不甘心。他那些手下，大部分也有家人，他們的家人誰去負責。
再想想死去的陳恆，以及了無音信的薛孟植兩人，王宏懌更是胸口堵得慌，他恨不得拿把刀拋開心口，讓他不這樣堵。
沒有答案，那些士兵紛紛低下了頭，因為沒有答案就是答案。
沒錯，過年了，多麼美好的一個詞彙啊。
突然，王宏懌站了起來，那些士兵愣了一下，為紛紛跟著站了起來，拿起自己旁邊的武器。
“將軍！”
眾人開口道。
“兄弟們，是我對不起大家，是我害了大家。
不行大家就投降吧，你們只是按照軍令行事，一切都推到我的頭上，回家和家人團圓吧。”
說著，王宏懌拿著劍就向外走去。
“將軍！”
眾人齊刷刷的跪下。
“我等當兵之日起，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家，僥倖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開恩了，不敢還有其他奢望。
請求將軍帶著我們，我們不是逃兵，更不會投降，為那些死去的戰友們報仇。”
王宏懌淚花閃爍，強忍著不流下來，死死的咬緊牙關，突然轉頭看向北方。
“好！願意跟我走的，那我們就一起走。這次有北方的佛國在後面推動，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們往北走，去北方，那些兄弟們不會白死的。”
“願意跟隨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人數雖然不多，但是聲如雷鳴，震懾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