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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李澤哪能回答這個問題呢,雖然是真的,雖然早就有小道消息了,但是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由當事人來說明的。雖然說出來之後對自己的名聲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卻會對燕京大學造成一定的名譽損失,這個責任李澤還擔負不起。

黃半雲不答反問,那李澤肯定也得不答反問啊:

“黃小姐,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得知的這個訊息,但是我想請問,作為一名記者,你是否是一個合格的記者?”

黃半雲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好,那既然是一個合格的並且有記者證的記者,那麼你應該知道捕風捉影是一種多麼無恥的行為了吧?你們記者是國家的耳目,作用在於引導全國人民的輿論導向,講究的是一個:快速、真實。你做到了麼?”

黃半雲一下就愣了:“我……”

她發現自己今天啞口無言的次數特別多,我可是一個記者唉,怎麼會被被採訪者說的啞口無言呢?

李澤輕蔑的一笑:“這種毫無真實性可言的傳聞,我想請問你這個合格的記者,到底是什麼,給了你這麼大的膽量,竟敢在毫無真實依據、證據的情況下來一種圈套式的對話,引誘我說出你所謂的一種真相?而迷惑全國老百姓的眼睛、耳朵?”

黃半雲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恨死李澤了,她敢保證,李澤絕對也知道記者就是靠著這種捕風捉影而生活的。可是當李澤擺到檯面上來問,黃半雲卻根本沒有膽量明說。

李澤繼續侃侃而談:

“新聞報道工作者的行為規範第二條就是:堅持新聞的真實性,忠於事實,不搞虛假報道。而你這樣的捕風捉影,並且用圈套式的對話來引誘我說出你想要的,但是卻並不真實的答案,你還說你是一個合格的記者?”

黃半雲都要哭了,天吶,我究竟採訪到了一個什麼人啊?隨口就說出了記者的行為規範?他咋知道的啊?

開什麼玩笑,李澤咋知道的?那麼多的書是白看的麼?

而李澤卻未停止,繼續淡然說道:

“根據華夏人民共和國法律法規,侵權責任法第四條規定:非法刺探他人財產狀況,或未經本人允許公佈其財產狀況,情節嚴重者,拘留十五天以下,或按照相應法規賠償受害者的經濟損失。黃小姐,你說我是告你呢,還是告你呢?燕京大學給沒給我五十萬,你真的想知道麼?”

黃半雲的內心是崩潰的,再次感嘆了一聲,我到底採訪了一個什麼人啊?這麼隱秘的法律法規他都隨口背出來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黃半雲瞪著痴傻的眼睛看著李澤,苦嘆了一聲,又吶吶說道:“我這,我這是有任務的啊……那到底給沒給你嘛?”

李澤正義稟然的皺眉說道:“沒有,無稽之談。”

“哦。”

黃半雲弱弱的點點頭。

她突然發現沒辦法進行下去了,採訪了這麼久,一句有用的都沒有打聽出來,卻白白讓他在這教育了好半天。而且還是教育的自己根本無法反駁的那種,比小學語文老師還要狠。別鬧了,小學語文老師能熟知記者守則麼?小學語文老師能熟知法律法規麼?

總結了一下,黃半雲突然發現李澤不僅是高考狀元。他是一個放在文學界能當文壕,放在新聞界能當記者,放在政治界能當法官,放在教育界能當老師,放在社會上又能當二混子的高考狀元啊!

黃半雲糾結了好半天,還是無法做好再次提問,再次被教育的心理準備。她都有心理陰影了,有點不敢採訪李澤了,可任務還是要完成啊,不然沒法交差。

其實黃半雲這次來的任務,主要有三大問題:李澤作弊話題、李澤與燕京大學的交易話題、李澤的戀愛話題。

前兩個話題已經根本繼續不下去了,這傢伙還不是守口如瓶,守口如瓶倒還好說,黃半雲有辦法撬開他的嘴。但是這傢伙根本不是沉默型的,而是奔放型的。

但他奔放的太他媽奔放了,問問題的時候,他很善於回答,但太他媽善於回答了,回答的讓自己根本就不敢繼續問下去。

第一個大任務,自己提問完畢,他居然給自己上了一課,明明是說他做沒作弊的問題,他給扯到了三歲看老是錯誤的觀念,並且利用學霸的優勢讓自己懂得了物理學界、宇宙學界、進化學界的豐富知識。然而問題的本身卻根本沒有回答,沒回答不說,自己卻根本無法再次提問。

第二個大任務,自己提問完畢,他居然又利用學霸的日常,把自己狠狠的教育了一番。黃半雲心裡就臥槽了,我是記者啊哥哥,怎麼聽你說的樣子還要進局子裡教育十五天以下啊?

輪到第三個大任務,黃半雲有點不敢開口了,她根本就猜不到當自己問出問題之後,李澤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凌辱自己。

李澤雙手插在一起支著下巴,微笑的看著黃半雲:“黃小姐請繼續。”

“……”

黃半雲愁眉苦臉的說:“我要是繼續,能得到答案麼?”

李澤說:“當然啊,只要你不問那些有損我名譽的問題,我都會很正經的回答你。”

黃半雲糾結了好久,忐忑的說:“我想問問,你和浙省狀元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李澤愣了愣,隨即露出一抹“你懂得”的笑容,反問一句:“你認為呢?”

黃半雲反而一愣,納尼?他不反感?有戲?這個笑容是什麼意思?

心裡徘徊了好久,黃半雲才說:“你們以前是戀人麼?”

李澤嘿嘿一笑,露出一抹羞澀的表情,就是不說話。

黃半雲眼睛一瞪:“真的啊?”

李澤弱弱的道:“我可沒說啊。”

“……”

你大爺,你沒說可是你已經表明了。

黃半雲心裡驚喜交加的怒吼一聲,連珠炮似的發問:

“你們是透過什麼樣的機會相識、相知、相戀的?又是經過了什麼樣的誤會或者是錯誤而導致分手的?在一起走過了幾年?早戀真的好麼?《白楊禮讚》是你對於這場戀愛以失敗告終而發出的嘲諷麼?高考狀元間的相愛相殺,與我們普通人到底有什麼不同呢?”

李澤靜靜聽完上述問題,有些“悲傷”的說:“我可不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啊,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黃半雲點點頭:“我懂了,理解理解!”

嘴上說著理解,其實黃半雲心裡可疑惑了,這個問題,李澤怎麼一反常態的這麼順服的回答呢?雖然明面上沒有回答,可是他的態度已經告訴所有人這件事的答案了啊。前兩個問題可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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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澤深知緋聞就是話題這麼個道理,現在八卦的人都特愛看緋聞,一見新聞上有‘XX曝與XX秘密戀情’‘XX居然是XX的舊情’‘XX私會酒店開房’之類的關鍵詞,會下意識的點進去檢視。

前兩個尖銳敏感的話題李澤拒絕了回答,不能不決絕,那兩個都不能回答。那麼這最後一個卻必須要給出一種朦朧,ai昧的態度提升話題性了,不然只是一個採訪狀元的新聞,多枯燥啊,誰會看啊。

至於那什麼浙省的女狀元張冰靈有多委屈?

這關李澤啥事兒啊,李澤才不想去管別人的心裡是不是憋悶呢,反正他啥也沒說,觀眾朋友可以作證的。

黃半雲得到了最想知道的答案後,又接連不斷的提了好幾個問題,無非是李澤的學習方法,李澤今後有什麼打算之類的。

對於這些問題,李澤是對打入流,而且回答的還頗為幽默。

就在這氣氛和諧的關頭,黃半雲突然發問:“李澤,聽說你和興元市作協的關係很不好,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李澤看了她一眼,笑道:“不遭人嫉是庸才。”

“……你的意思是,他們嫉妒你的才華?”

李澤搖搖頭:“不止,還有長相。”

‘噗’

黃半雲沒忍住笑噴了,然後又連忙繃住臉問道:“你認識石厚寬石老師麼?我看石老師發表的微薄上,可並不是你這樣說的。”

李澤理解的點點頭:“這點無可厚非,很多人總是喜歡在事後挽回一點顏面,不至於自己輸得太狠。哦,看過喜洋洋和灰太狼麼?灰太狼每次被打跑,都會說一句:我還會再回來的。恩,和這個是異曲同工之妙,也就是俗稱的放狠話。”

黃半雲臉色很不好看,她是石厚寬忠實的粉絲,一直被石厚寬深厚的文學素養所折服,怎能忍受有人當著自己的面貶低自己的偶像。

語氣有些淡漠的道:“李澤,你認為自己是不是一個尖酸刻薄之人?石老師已經快五十歲了,他十幾歲參加工作,二十歲就入選了鐵道文工團,三十歲自己創業建起一座商業帝國,可謂經歷了大風大浪的考驗,飽讀詩書,更是作協副主席,曾在文學週刊發表短篇小說《一片海》。如此有文化底蘊文學素養的人,卻被你說成是一個放狠話的?”

李澤搖搖頭:“我是一個客觀的人,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且我也想告訴你,學無先後,達者為師,而社會上總是有很多人非常喜歡論資排輩,好像年齡越大就越是無所不能。這種觀念是迂腐的,是值得抨擊的,也正是《白楊禮讚》中那些反顧倒退的。黃記者,你是這樣的人,不可否認,全世界依然有很多你這樣的人。”

黃半雲的內心是無奈的,三言兩語,自己又成了被批評被教育的物件了,這是怎麼搞的呢?

根本沒有時機開口反駁,李澤繼續說道:

“這個世界彷彿就是給垂暮老人準備的,噢不,我並不是不尊老愛幼,恰恰相反,我正是因為尊老愛幼,所以才想很認真的說一句:你們老了,該休息了,這個世界交給年輕人吧。”

嘶——

黃半雲倒吸一口涼氣,李澤這話說的太拉仇恨了,同時也在心底暗笑,這一段我會播放出去的,哼哼,敢汙衊石老師?倒時候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萬夫所指。

你們老了,該休息了?呵呵,只是這一句狂妄的話,就足以讓你置身於死地。

黃半雲有些愉快的打了個手勢,示意李澤繼續說。

而李澤本來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在進作協參加盛會之前的一個夜晚,李澤曾熬通宵寫下了一篇深刻的演講稿,在作協裡被打壓使他根本無法念出這篇演講稿來。

話題進行到現在,李澤心裡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這篇演講稿,也許不該塵封下去,念出來吧!

“接下來,我想說說我的心聲,也許也是白楊禮讚的一些內涵吧。黃記者,你想聽麼?”

黃半雲愣了愣,看著李澤從未有過的嚴肅的表情,點了點頭,不自覺的受他感染,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六十六年前,我們的先輩在這片深沉的大地上建立起了一個新的國家。她孕育於自由之中,奉行人人平等。是他們用血肉之軀鋪就的這片大地,也正是這片新的華夏大地的出現,才從真正意義上結束了千古皇權的貴族階層永遠高人一等的醜惡現象。”

“慶幸吧,我們生活在六十六年後的現代,我們沒有去經歷那殘酷的時期,沒有經歷抗日戰爭,沒有經歷內戰,甚至我們沒有經歷過戰爭,我們生活在和平的年代。沒有槍炮下的死亡,沒有戰火中的消逝。”

“但是活的太久,我們已經忘記了。曾經死亡的人們,那些憑藉血肉之軀,鋪就了整個華夏大地,鋪就了整個國家的英勇的平凡人他們的信念。我們已經忘記了他們,忘記了一切,我們好像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開始,好像已經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高度文明的和平世界。但是,這卻只是一種物質的進化,我們的精神正在倒退。”

“我們仍舊過十一,我們仍舊過八一,我們仍舊過五一,我們每年都在過法定節日。這是一種緬懷,因為我們好像都知道,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緬懷。白楊樹是一種緬懷,大西北的農民是一種緬懷,死去的無數的平凡英雄是一種緬懷,一切都只是緬懷。”

黃半雲朱唇微張,愣愣的看著滿臉肅穆,眼中卻滿是嘲諷之色的李澤侃侃而談。不知道為什麼,黃半雲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炸開了,好像這些組合在一起的文字有著某種魔力一般。

這些文字就這樣鑽進了自己的耳朵,狠狠的插進了心臟裡。黃半雲感覺心臟外有一層石殼,而那些文字居然擊碎了它們。

‘嘭’心臟狠狠跳了一下,黃半雲彷彿看見了六十六年前的華夏大地,看見了那時的黃帝子孫們的咆哮,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精神和信仰。

血液,燃燒了。

“我知道,六十六年前,用血骨堆砌這個國家的無數勞動人民,是希望後輩子孫能夠過的更好。確實,我們沒有辜負他們的渴求,我們過的很好。我們得到了六十六年前的任何人,想都不敢想象的生活,這是物質的一種新開端。但是我又隱約感覺,我們好像又失去了些什麼?”

李澤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黃半雲,停下了話語。

黃半雲這一刻居然不敢與李澤對視,她有些軟弱無力的喃喃一聲:“是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