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個月相處間, 眾練習生已經摸清祁唯羿的性格。
除鄧芳芳外，接下來的念到名次的選手都安安分分登臺, 按照祁唯羿的安排發言致辭，沒有作妖的意思。
四十到二十一是個很微妙的區間，反映出許多人間真實。
去年胡文星和孫檳就在這個區間內, 他們並非沒有實力，而是缺一個被看到的機會。選秀節目的鏡頭不會絕對公平, 很多實力強勁的練習生, 卻因為沒有展示的機會，還未在舞臺上綻放便要帶著遺憾離開。
鄧芳芳也在這個區間裡, 還有幾個實力缺陷明顯，靠綜藝感混臉熟的練習生, 也成功擠進目前的中位圈，名次甚至還比那些真正有實力的靠前。
祁唯羿從這個節目走出來，自然知道其中的規律和規則。
等唧唧唸完那個信封的名單後，他抿了下唇，還是決定把想法說出來。
“坐上去的人轉過去看一眼自己的名次，配得上自己實力嗎？還有那些明明有能力晉級, 現在卻在等著淘汰的選手，你們確定這個結果對得起自己？”祁唯羿站在燈光下，勾起唇角扯出個意外不明的笑, 似嘲諷又似憐憫，“這句話我說出來肯定會被黑…這個圈子裡沒有無用的流量。”
“只有不被關注的糊逼？”唧唧幫他把後半句接下去。
“咦惹？”祁唯羿轉向他，“你終於學會了讀心術？”
這句話, 祁唯羿大多時候都是自己想想。
真正聽過的人，只有那一個。
“胡文星告訴我的。上次我們團參加金曲歌會跟他同臺，候場時聊到的。”唧唧大略回想當時情景，複述當時的嘮嗑內容，“他說沒有你，自己根本不可能站在那個臺上。”
“金曲啊…那跟我沒什麼關係。”祁唯羿連忙撇清關係，生怕節目組錄下來，觀眾會以為他教胡文星唱歌。
那實在太驚悚了。
“你們當中很多人，擁有九十分的實力，但只能拿到六十分的成績。”祁唯羿抽出下一封信函拆開交給唧唧，是60-40的選手名單。他同時說道，“有的人連六十分都拿不到。”
唧唧揣摩出他的意圖，清清嗓子很快念出名單。
他速度很快，點到名的人還沒反應，又聽到下一個名字。選手體會晉級的喜悅或淘汰的悲傷，彷彿真的是領一份普通的考試成績單。
“前二十的上位圈變數很小，現在去留已經很明顯了。”祁唯羿打量還留在那裡的選手，其中幾位確實準備了很久，想要透過節目走上花路。
結果連個水花都沒有，卻要離開了。
圈子很現實，觀眾喜歡努力的明星。
但你如果無人問津，誰有興趣關注你有多努力。
“想要在這個臺上站到底，要麼你拿出一百分，讓所有都無法忽視你。要麼就去爭，去搶。”祁唯羿語氣淡漠，說出的事實殘酷冰冷，反覆緩緩的為他們揭開帶著血色的帷幕。
全場安靜的可怕，大多數人並不是為了排名沉默，而是在思考祁唯羿的話。
他其實沒必要說。
所有練習生心知肚明，那樣一個頂著風浪，至今站在輿論中心的人，他說出的每個字都可能成為被抹黑的素材。
可祁唯羿選擇說出來，並不是為了顯擺自己通透，而是不願意她們斷送自己。
對很多選手而言，《為你攬星》很可能成為她們人生中最大的舞臺，錯過就沒有第二次。
“還有，那些要離開的人。”祁唯羿頓了幾秒，轉身看向節目組粉色的logo，“這只是一個綜藝，不是終點，也不是起點。”
他人生中討厭的事有很多，比如把希望全部寄託在某個契機，孤注一擲彷彿很豪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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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要給自己留退路，也要看清遠處的方向。
他每說一句，全場就安靜一分。
連唧唧都沉默下來，等著唯唯老師給他上人生課。
這個人才剛過十九歲，很多像他一樣年紀的人，剛邁入大學校園，嘴上說嘗試著要掙脫父母的臂彎，實際卻仍舊生活在他們的庇護中。
而祁唯羿早早長大，活的比誰都清醒通透，努力又堅強的適應這個社會的涼薄。
“你含情脈脈看著我做什麼？即使被拉了cp，我也不會跟你睡覺的。”祁唯羿斜眼對上唧唧的眼神，皺著眉退後半步，把資料夾裡剩下的東西倒出來，“別磨磨蹭蹭，快念。”
唧唧：……
把我剛才的感動還回來！
節目才播出兩期，但選手人氣已經顯露端倪。中後期如果沒有特別大的變故，上位圈選手大多會跟初排名保持一致。
像去年顧剛、袁燁、neo幾個的名次波動很小，祁唯羿雖然是後期升上來的，可他一開始就穩穩的在上位圈。
變數最大的當數孫檳，從邊緣位置殺進出道位。今年選手中沒有祁唯羿這樣的創意鬼才選曲掛逼，也不知道能不能繼續去年傳奇。
“獲得《為你攬星》本場排名第一的選手是…這邊需要制造懸念嗎？”唧唧說到一半卡主，轉過去問祁唯羿。
練習生本來都準備好鼓掌，聽到他的話，紛紛吐槽道。
“那邊能晉級的就剩下一個，還需要什麼懸念？”
“你把前三名叫上去，說不定大家還有興趣猜誰是第二。”
“top還需要猜？唧唧前輩你瞧不起我的智商嗎？”
唧唧聽到她們議論，覺得自己公佈方式除了問題，心裡十分尷尬，表面還要保持高冷。
祁唯羿翻起眼皮，給了他一個‘關愛智障’的注視。
“我下次再來你的節目當嘉賓，我就是狗！”唧唧小聲發了個毒誓，對照臺本上的數字念出票數。
第一名總共得了八百多萬票，比234名加起來還多，餘下練習生紛紛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覺得大魔王穩得不行。
“太厲害了，零頭分給我，我就能晉級了。”
“韓吟最棒！”
“小吟吟出道啊！”
韓吟原本沉浸在緊張中，緊緊揪住自己衣角，呼吸差點停滯。聽到旁邊要離開的選手，和金字塔上的隊友們給自己打氣，她想朝周圍朋友們笑一下。
結果剛彎起唇角，眼淚就下來了。她連忙低下頭偷偷擦拭，手忙腳亂有些狼狽。
唧唧把手裡的名次卡湊過來，示意祁唯羿來公佈。
上屆top來公佈這屆top，非常有儀式感。
“恭喜韓吟。”祁唯羿向來簡單粗暴，他看向韓吟，硬邦邦的安慰道，“別怕，節目組用的化妝品都防水。”
去年公佈名次時，眾練習生也是哭得停不下來。祁唯羿當時坐在下面冷眼旁觀，最大的感受居然是這化妝品質量真好，哭出太平洋了妝都不花。
韓吟聽到低垂著腦袋走向祁唯羿，結果唧唧遞來的話筒，哽咽的道了聲謝謝。
“剛才，發起人說在節目中想要被看到，要拿出100分。”韓吟挺起胸膛，紅著眼睛直視鏡頭說，“我現在可能還達不到，但是之後我會更加努力，配得上這個一位，配得上你們給我投的票！謝謝大家！”
說完，她鞠了個長達半分鐘的躬，在步履堅定的走向屬於自己的頂端。
唧唧轉過來看向祁唯羿，“人家多謙虛。”
當年某個人發表感言，居然嫌棄粉絲沒湊整逼死強迫症。
難怪那麼多人使勁追著他黑，該！
“你在含沙射影嗎？”祁唯羿拿起話筒，沒點逼數的說，“我一直是滿分，為什麼要努力？”
“你唱跳哪項是一百分？”虧他剛才說的頭頭是道，唧唧回過頭想，發現那根本是毒雞湯。
祁唯羿這種廢物都c位出道了，努力有個屁用。
祁唯羿抬手比了個小樹杈，得意洋洋的說，“顏值啊。”
“滾吧。”唧唧別看臉，不忍直視。
名次公佈結束，祁唯羿做了簡單總結後，結束本期錄製。
他和唧唧回到休息室摘下裝置，卸了妝正準備離開。
“唯唯。”唧唧叫住他，打聽到，“我聽說你要上x市地方臺的春晚，真的嗎？”
“對啊，網上不是有名單嗎。”這種名單雖然保密度高，奈何網友神通廣大，每年都能從申報名單上，提前得知各臺晚會的陣容和擬邀嘉賓。
“我就是看了名單才來問的。其它幾臺春晚還好說，可以表演相聲小品，實在不行用中秋那個雜技也能忽悠過去。但是x臺這邊是純歌舞的，你可以嗎？”唧唧沒想嘲諷他，實在因為祁唯羿的唱跳能力，是人盡皆知的讓人頭大。
“啊？”祁唯羿讓他問的一懵，“我說不行，你來幫我假唱？”
倒也行。
祁唯羿後來看過幾次first的團體舞臺，六個人隨便拉個人出來，都能到《為你攬星》拿到c位。
“那天我要去m市趕通告，太遠了。”即使他表演完立刻趕飛機，等下來時，x市春晚早就結束了。
“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居然還認真想了。”祁唯羿靠在門框打了個哈欠，雙臂環抱，一派胸有成竹的樣子，“節目我已經編好了，你等著看吧。”
“你真的沒問題嗎？”唧唧不放心的問。
祁唯羿感覺實力受到了質疑，挑高眉反問，“你知道，網上都怎麼形容我的表演？”
“奈文摩爾？”
“是百分之百讓你滑跪體質！”祁唯羿惱怒的擺擺手，轉身往外走，“算了，跟你沒辦法溝通，你還是回去準備黃瓜吧。”
“準備黃瓜是個什麼梗？”
某個魔鬼頭也不回的說，“跪的時候可以順便做個拍黃瓜，拌一下就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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