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唯羿, 你臺詞能不能好好背！”孟衡還沉浸在宿醉的渾渾噩噩中，得知剛才名字叫錯了, 便改口重新罵一次。
在孟導的意識中，參與拍戲的主要演員只有王飛和祁唯羿，今天才正式得到戲份的孫檳, 還沒有在導演那裡得到存在感。
於是改名字時，他想都沒想就吼出某個祖宗的全名。
“你汙衊我？”祁唯羿聽到自己名字, 皺著眉氣呼呼的瞪過去, “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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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拍至今三四十天，祁唯羿憑藉糟糕至極的演技, 沒少被孟衡吼。
要換了其他演員，每天挨三四十次怒吼辱罵, 肯定都習慣了。
可金貴的崽崽天生叛逆反骨，習慣唯我獨尊的生活方式，無論經歷多久都無法適應被孟衡瘋狂訓斥。
奈何往常他確實有錯，沒辦法反駁。現在孟導叫錯名字，他白白糟了罵，崽崽小情緒頓時冒出來。
“孟導, 這次不能怪唯唯！”攝影師從機器後面露出腦袋，把剛才那段素材給他看，“唯唯這場演得很好啊。”
“哦, 那什麼…”孟衡看到證據，總算認準罪魁禍首，“那個叫孫檳的, 你到底緊張什麼？”
“我沒有跟唯唯搭過戲，突然演他徒弟，感覺好難習慣。”孫檳捂住胸口，長長呼出一口氣說，“還好有孟導幫忙，我覺得自己沒那麼緊張了。”
幫忙？我幫什麼了？
在過夜酒精的麻痺下，孟衡反應有些遲鈍，沒理解孫檳話語中透露的意思。
“怎麼都看著我？大家沒有工作嗎？”覺察到周圍人目光，全都停留在自己身上。孟衡莫名其妙嘟噥兩句，撩起眼皮看到走過來的祁唯羿。
祁唯羿剛靠近孟導，旁邊等待看好戲的普思立刻騰出位置，把椅子搬到孟導對面，讓他坐著發揮戰鬥力。
“那啥，剛才對不起啊。”孟衡酒勁在看到祁唯羿眼底的霜雪時，被嚇醒了一點。
強烈的求生欲湧上來，讓孟衡識相的給他道歉。
“對不起有用，要警察做什麼？”祁唯羿好不容易逮到孟導把柄，才沒這麼快原諒。他虛虛眯起眼，豎起手指說道，“剛才我沒有出錯，但是你卻罵了我，所以，你要為自己說過的話付出代價。”
孟衡緊張的咽了下口水，悔不當初。
早知道如此，他那還需要解酒湯啊，讓他瞪兩眼，比什麼都有效果。
“什麼代價？”孟衡產生強烈的危機感，腦子裡飛快羅列祁唯羿可能提出的要求。
放假？停工？讓他辭職？
好像無論哪條，都很難接受的樣子。
“很簡單哦，從今天開始，即使我出錯了，你也不可以罵我。”祁唯羿提出自己要求，比他設想中容易不少。
孟衡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說‘你滾吧，今天開始我當導演’。
只是不批評他的話，孟衡努力一下，或許可以做到。
“行，我答應你。”孟衡爽快的答應下來。
“那就這麼決定了！”祁唯羿扶著椅背站起來，笑出漂亮的小虎牙，補充說道，“你罵我一次，全劇組放假一天。罵我次數多了，就累積給下部劇開拍時間。”
“喂，你…”孟衡沒想到他挖坑在後面等著，頓時整個人都懵了。
“要是孟導一不小心，罵了我三四百句，導致下部戲沒辦法開拍。”祁唯羿攤開手，滿臉遺憾的說，“席老的下個劇本，只能換導演了。”
大鬍子普思立刻舉起手，“我可以！我學中文！”
普思來到劇組之後，用閒餘時間中文影片、書籍、努力嘗試跟本地人交流。
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踹掉主導演孟衡，自己上位。
“沒想到啊，你們表面看起來關係友好，原來也是塑膠兄弟。”祁唯羿話語聽起來惋惜，表情卻非常樂呵，巴不得他倆打起來。
孟衡切實感受到危機感，連忙說，“知道了！我不罵你，肯定不罵你！”
他賭咒發誓給祁唯羿保證，還在心裡默背了幾遍‘莫生氣’的心經。旁邊攝影師講這一幕記錄下來，決定瞞著導演，偷偷放出去當現場小花絮。
誰能料想到，拍戲時玉皇大帝都敢罵的孟衡，居然也有被制服的時候，真是大快人心！
拜師戲份重新開始，孫檳趁著剛才祁唯羿找孟衡清算時，終於調整好狀態。他跟在帶自己拜師的母親身後，剋制的叫了聲，“師父好。”
當初參加《為你攬星》時，孫檳身上有很多標籤，最明顯的兩條是‘沒實力’和‘吸血’。
雖然跟節目中的c位比，他舞蹈功底紮實，屬於顧剛之下的那一批。唱功勉強能拿到及格分，不至於像祁唯羿那樣奈文摩爾。
可他必須承認，自己實力跟其他選手比還有差距。因此在公開場合，聽到黑粉說自己‘靠女裝出道’也沒生過氣。只是私下努力的可怕，無論哪方面都拼命練習，想要撕掉黏在自己身上的花瓶標籤。
參加《自閉》試鏡也是，他清楚知道主演和投資方是祁唯羿的情況下，沒有做任何提前溝通，想憑藉自己本事，從普思手中拿到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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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弟躲在母親身後，眼珠滴溜溜打量木椅上黑衣服的男人，還有後方的話劇舞臺，目光中透著渴望和好奇。
“嗯…”祁唯羿手指敲了下桌子，盯著孫檳瞧。
戲中，小駒師父剛剛過世，臨走前把話劇院交給小駒繼承。他給自己改了名號，隨著師父姓，從此叫方駒。但是熟悉的人，還是習慣稱呼他為小駒。
“這個孩子，長得挺俊俏。”祁唯羿一字不差背出臺詞，演技發揮穩定，糟糕的一如既往。
“停！停！”孟衡立刻打斷他，拍了下桌子站起來，“祁唯羿！”
“嗯？”祁唯羿放鬆下來，挑高眉看他，曜黑的眼眸有意無意提醒什麼。
“不能罵，不能發脾氣，語氣要溫和…”孟衡輕聲唸叨兩句，成功催眠了自己，才走過去‘和顏悅色’的說，“祁唯羿啊，這段戲呢，你敬愛的師傅剛剛去世了。你想想啊，要是你敬重的老師離開人世…”
“我沒有敬重的老師。學校裡的老師都很少聯絡，他們看起來挺年輕的，還能再禍害幾千個祖國花朵。”祁唯羿認真想了想，無奈的說，“我想不出來老師離開人世。”
“……”孟衡讓他堵得心梗，努力穩住情緒繼續講戲，“假設、假設你敬重的長輩去世。”
祁唯羿不喜歡這個比喻，眯起眼睛，目光沉了下來。
見他又要生氣，孟衡加快語速說，“他對你人生有很大的影響，所以即使對方壽終正寢，你心裡肯定會覺得難過。不可能師父才走沒幾天，你見到小徒弟，就是一副調戲對方的樣子。”
“哦。”祁唯羿點點頭。
孟衡以為自己說通了崽崽，松了一口氣。
“可是啊，小徒弟長得挺俊俏，我調戲他也是正常的啊。”
孟衡忍無可忍的提高嗓門，“祁唯羿！”
“孟導！”旁邊幾個工作人員連忙衝過來，抱住孟衡給他順氣，“控制住，要不然咱們明年都拍不完《自閉》！”
按照祁唯羿的放假標準，還真的能拍到明年。孟衡腦袋裡‘嗡——’的一下，恢復‘和藹可親’的語氣，“我剛剛沒罵你。”
“你吼那麼大聲，我被嚇到了。”祁唯羿小朋友扁扁嘴，露出在幼兒園受到欺負的委屈表情，“再有下次，我也算你罵我。”
“好、好…”孟衡擦擦額角的冷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祁唯羿講戲。
平常他給別的演員講，都是語氣暴躁的邊講邊訓，往往訓完他們接下來就不會犯錯了。
可祁唯羿顯然不適合被罵，越罵他越叛逆，這該如何是好？
“孟衡平常沒什麼脾氣，拍戲的時候比我還暴躁。”普思捋了把自己的大鬍子，忽然產生‘我脾氣很好’的良好覺悟。
“孟導，讓我試試吧。”孫檳站出來，來到祁唯羿跟前說，“唯唯，你快看我。”
“看了啊。”祁唯羿視線掃過他，不耐煩的說，“你這張臉我看了兩年，早就膩了。”
“那不就是了，你看了兩年，怎麼還想調戲。”孫檳找化妝師要了面小鏡子，舉到祁唯羿跟前，“你再看看自己，長得這麼好看。如果真的是調戲劇情，你應該是被調戲的那個。”
祁唯羿摸摸自己的小臉，贊同的附和道，“對啊！仔細瞧瞧，我即使三十歲，也是這麼英俊呢。”
今天也是為自己美貌沉迷的一天！
祁唯羿盯著鏡子瞧了會，忽然覺得自己調戲孫檳虧大了。
第三次開拍，這個鏡頭終於順利透過，整個片場都松了一口氣，看著孫檳彷彿自帶天使光環。
依舊沉迷自身顏值，無法自拔的祁唯羿剛透過，便吹著口哨趕去照鏡子。
孫檳長長呼出一口氣，來到孟衡旁邊向他傳授經驗。
“孟導，其實唯唯他挺好哄的，只要你誇他長得好看就行。”孫檳總結道，“他適合鼓勵推動法。就像小孩一樣，特別喜歡被誇獎。”
孟衡心力交瘁的捂住胸口，“那更讓我頭疼了。我很少誇演員，不知道怎麼鼓勵。”
“很簡答！”普思用獨特的中英文混雜口語，嘰裡呱啦跟他說，“你每天對他說一次，你是我的小精靈！”
孫檳連忙阻攔道，“我勸你不要！”
幸虧崽崽聽不懂，否則普思現在已經涼了。
被重塑三觀的孟衡陷入沉思，苦苦思考，到底應該怎麼誇獎祁唯羿。
他壓根沒有啥好誇的啊，真讓人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