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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大梁皇子篇

鴛鴦枕空間中的靈氣遠勝於外界,莫辰在空間中吸取天地靈氣,一日勝過十日,即使他現在還不太明白具體修為的提升,但身體的變化還是能鮮明感覺出來,雪白皮毛比以前更亮,齒爪變得更鋒利,肚子裡那團時時盤踞的熱氣也更加明顯。

這讓莫辰十分開心,畢竟爭強好勝是野獸的本性,想著再回雪山時,族裡的兄弟姐妹只怕再也沒有能打過他的,莫辰就有些迫不及待,愈發思念故鄉。

大梁的冬天本來就很少見雪,平萊山中有溫泉脈覆蓋,山中溫度比別處還要高許多,更是草木蔥蘢。此時日頭正中,只聽林間撲稜稜一聲響動,從茂密樹叢中竄出一團毛茸茸的白影。

莫辰從一個位置極為隱蔽的山洞裡鑽出來,搖搖腦袋,抖掉耳朵上掛著殘枝枯葉,嘴裡銜著一根模樣奇奇怪怪的綠色植株,左右探視了一下,似乎在確定路線,然後一個躥跳飛出去,四爪踏風,如若無痕在山谷間掠過,直接飛奔向半山腰處的沈家山莊。

才剛行了一段路,莫辰耳朵微微一動,似乎聽到什麼,然後突然改變方向,在山谷中繞起圈子來,一會兒鑽進兔子挖的地洞,一會兒又竄上樹枝,好像在自己跟自己玩耍,最後在一片黑火山石中徹底消失了蹤影。

而就在他消失後,空中突然出現一道光束,現出一個腳踏飛劍的男人身影。男人掐指測算半晌,私下裡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但顯然沒有發現目標,御劍在空中轉了幾圈,最後臉上露出悻悻之色,目光落到山腰處一片宅邸,眼中突然精芒一閃,御空飛了過去。

草廬中的沈方化此時滿面疑色,正等著寧遠回答那個問題。

寧遠見他實在猜不出答案,最終只好微微一嘆,道:“當年廢太子案轟動全國,起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巫蠱娃娃,便由此定罪皇兄對父皇有謀逆之心。東宮被封,皇后軟禁,彼時平威將軍遠在邊境,父皇連下十道御令急詔其回京。然而當時戰事吃緊,平威將軍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由拒絕返京,父皇震怒,著蘭妃長兄撫遠將軍率兵平叛。撫遠將軍出兵神勇,最終剿滅叛軍,搜到太子與瑤國皇帝往來的親筆書信,作為通敵叛國證據,並乘勝擊退瑤國十萬鐵騎,護衛邊境安定,立得頭功。由此,太子大逆之罪坐實,滿門株連,皇后畏罪自盡,勸諫者就地問斬,太子一脈黨朋盡數拔除。而與之相對,蘭妃一門從此君恩不斷,在朝中逐漸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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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寧遠語氣淡淡重複那段往事,沈方化也不禁露出悵惘哀沉之色。那一個月,是大梁最灰暗血腥的日子,皇城的空氣好像被血氣浸滿,讓人瀕臨窒息。他眼看著無數同僚血濺廣和殿,那高居九五之位的帝王面若寒霜,彷彿殺紅了眼,以無情鐵腕,將與自己政見不合,卻得滿朝文武擁戴,得天下才士敬服的大梁儲君連根除掉……

“其實那次的巫蠱之事,只要稍微查證,便可發現其中的可疑之處;而所謂通敵叛國的親筆書信,也不乏錯漏疑點;平威將軍抗旨不遵,只要將前線軍士調回來略略盤查,便可知當時戰事危機,若是長城自返,瑤國鐵騎入境,遭殃的是數十州郡的百姓。平威將軍與敵軍鏖戰半月,終得勝果,將瑤國鐵騎盡數殲滅的同時,全軍上下也再沒有一絲戰力,哪知擊退敵軍,等來的卻是己方同胞的殘殺,素有虎狼之師威名的平威軍便這樣魂斷北疆。”

寧遠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神色並無波瀾,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但是這樣的平靜反而讓沈方化覺得心悸。

“然而,父皇盛怒之下沒有選擇細細追查,他便這樣認定了太子的不臣之心,賜死太子,逼死皇后,抄斬平威將軍府滿門,甚至將平威軍拼盡血淚穩固北境的軍功,也移交到他人頭上……”

“殿下!”

寧遠如今所言,句句都能以謀逆而論,縱使不知經歷多少風雨的中書令大人也從未見有人敢這樣口無遮攔,他幾乎就要以為面前這溫潤少年是得了失心瘋,然而還不等他再開口,寧遠卻站起身,伸手安撫地在他肩上輕輕一扶,竟讓他整個人定住了般,不敢再動,只能直勾勾瞪著一雙老眼看他。

“中書令大人,父皇當年不殺我,您覺得是給誰留下了禍患?”寧遠與沈方化對視,眸中深處卻生出一種不符合他年齡的威懾感。

沈方化被寧遠問得一愣。

“您與眾朝臣不理解父皇為何不殺我,只因你們並非皇子之身。既為皇子,與父皇之間便不僅是君臣,更是父子,而天家父子之間聯絡之緊密,更要勝過尋常百姓。我的過去,現在,未來,都為父皇所賜,而在我心中,也永遠不能,不會,不敢對父皇生出恨意。弒兄殺母之仇,只能還報給那讓父皇矇蔽雙眼的奸佞之徒。我要恨的人,我想要報復的人,究竟應該是誰,中書令大人難道還不知道麼?”

擲地有聲的話語擊打在沈方化耳膜深處,似發出鏗鏘之音,振聾發聵,讓他如夢方醒,卻又心膽生寒。

“所以殿下的意思……陛下不殺殿下,是,是為了蘭貴妃?”

以沈方化的敏銳,後面的話自然不用說得太清楚便明白。

邊境戰事不斷,多仰仗撫遠將軍,蘭貴妃一族勢力越來越大,已隱隱呈現威脅帝權之勢,即便皇帝扶持了一個七皇子,也無法與其抗衡。寧遠是廢太子一母同生的胞弟,天生病弱,若是將他推出來,就算蘭貴妃對九皇子心存戒備,卻因他身子骨太差,又從小無人教導,也會輕視他的存在,而皇帝則以憐惜之名加以恩寵,再有感念先太子賢德的老臣維護,自成一股勢力,漸漸便可與七皇子聯手對抗蘭貴妃。

五皇子之才遠不及當年太子分毫,而撫遠將軍之軍威也與昔日平威將軍無法並論,蘭貴妃一族如何勢頭強盛,還不至於讓皇帝起了殺心,他所求不過是制衡。而對於寧遠本人來說,他無依無傍,皇帝便是他唯一的倚靠,因此不同於七皇子,他才是皇帝可以真正任意擺佈的力量。只要蘭貴妃一日不倒,皇帝就不用擔心寧遠生出異心,更不用擔心他依附於貴妃。三股勢力中一強二弱,彼此牽制,遠比兩股勢力更為穩定,而皇帝則可以居眾人之上,牢牢掌控住那至關重要的平衡一點。

沈方化心裡想得越明白,背脊就越是生出涼意。如此一步一步算盡機關,算計的人還都是自己的至親骨肉和枕邊人,為了豎立至尊無上的權威,甚至可以不顧他們的死活,陛下也未免太過涼薄了。

就在沈方化在心中細細思忖,將所有頭緒逐一理清的時候,草廬的窗子突然“砰”地被人從外面撞開,沈方化一驚,正要叫護衛進來,卻覺得余光中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一個白色影子從窗外飛射進來,撲向寧遠,而待他終於看清那是何物,這才微微安了心。

“說了多少回了,不許再這麼砸窗子進來,人類住的房子,要敲門,知道麼,敲門。”

沈方化盯著對面九皇子懷中的白色毛團,見他溫聲細語垂眸和它講話,忍不住微微抽動嘴角。誰都知道九皇子身邊有一寵獸,不是貓不是狗,而是一隻喜歡漫山遍野亂跑亂跳的狐狸。九皇子對這狐狸的寵溺簡直前所未聞,不過是一個不通人言的畜生,但九皇子對它卻總是極有耐心,不僅常和它說話,還會像現在這般,教導它禮儀規矩,彷彿對待一個剛剛開智的稚兒。

寧遠發現莫辰的嘴裡叼著東西,不由微微挑眉,正想掰過他腦袋細看,誰料這狐狸卻將頭一偏,調轉身子將屁股衝著他,死活不給他看。寧遠失笑,一邊給他順毛一邊小聲道:“放心,你找的便是你的,我不會搶。”

莫辰其實也不是不想給寧遠看他找到的東西,否則便不會這樣明晃晃叼著直接進來,他只是想向這人類表明一下態度,想要看他找到的寶貝,態度一定要恭敬誠懇,要經過他的允許才行。

寧遠見狐狸態度軟和下來,再去掰他的嘴,這次莫辰果然沒有反抗,將嘴裡叼的那棵草鬆開。寧遠拿起來仔細辨認,只見上面長著七片嫩葉,每片葉子若不仔細看與普通草葉無異,但若仔細辨別,就會發現那上面在葉子正中位置,無一例外長著一顆銅錢大的圓形藍斑,好似孔雀翎羽。

是七魂草。

寧遠心中微微驚訝,這七魂草雖然比不上一般靈草,但對於凡人來說卻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可製成鎖魂續命的丹藥,挽救人命於危難之間。然而這東西雖是奇寶,卻有個不太好聽的名聲,便是兇相之草,因其不同於一般草木,五行屬水,幾百年吸取天地水汽才能生成一株,因此每逢現世都會帶來洪禍,這在修仙界並不算什麼,但對於凡間之人卻是天災。

見寧遠自那狐狸來了就有些心不在焉,只顧與狐狸玩鬧,沈方化頗有些不滿,微微咳嗽了一聲,道:“殿下將這些事講出來,可見對老朽信任有加,老朽以沈家滿門保證,殿下與我今日談話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但殿下所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論,恕老朽萬不敢苟同,沈家只忠於皇帝,不會參與黨爭,若殿下想要尋求助力,還是另尋他人吧……”

“中書令大人,您覺得陛下為何一定選中您為我授課?”

寧遠的問話讓沈方化身形微頓,原本準備告辭離開的動作也停住。

“大人是三朝元老,在朝中影響力深遠,然而大人卻始終態度不明,不肯表現究竟支援哪一位皇子,讓所有人對您禮敬有加,大行方便之門,甚至時常像揣摩聖意那般揣摩大人的心思。兩派相鬥至今,如今不論您支援哪一派,都會促成一面倒的局面,對儲君之位的決策力甚至要高於父皇本人……”

寧遠說到這裡,沈方化彷彿一下被什麼東西點醒,眉頭一跳,額頭忽生冷汗。

“父皇的脾氣你我都再清楚不過,中書令大人覺得,父皇會容忍您這樣一個隨時會影響到朝局走向的不安定因素存在麼?”寧遠將七魂草還給莫辰,安撫地揉著他的腦袋,舒服得他眯起狐狸眼,張開四條腿,懶洋洋趴在寧遠身上。“中書令大人,您要知道,能凌駕於黨爭之上而遊刃有餘的人,永遠只能是父皇自己,如今的局勢,就算沈家不願,最終也會被迫卷進來。”

寧遠抱著莫辰離開草廬時,沈方化已面如死灰般癱軟在地,待寧遠走遠,身影再也看不見了,沈方化才堪堪回神,想到方才這少年皇子與自己說話時的威儀氣度,終究長嘆一口氣,微微閉上眼,面向草廬大門而跪,對著寧遠離去的方向深深一拜,良久也未曾起身。

沈方化次子沈天林今日休沐,難得從京中趕來看望他。父子兩人在內室中單獨擺桌用飯,沈天林將近日朝中之事說與他聽。沈方化告病,但皇帝卻沒有讓沈家遠離朝廷風波,不僅任命沈家長子沈天方為刑部尚書,更是提拔沈天林為吏部侍郎,從原來的從六品員外郎直升四品大員,讓滿朝議論的同時也不禁對沈家豔羨,感嘆他們盛寵不衰。

“什麼,你說安國公之子私圈太廟用地被參?陛下著何人主審?”

“父親怎麼糊塗了,大哥才剛被提升為刑部尚書,自然由他主審,這次案子可是他上任以來的第一大案……父親,父親您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看到瞬間大變臉色的沈方化,沈天林嚇了一跳,趕忙攙扶他。

“我沒事。”桌上菜品精緻美味,但沈方化只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靠在軟榻上閉上眼,似乎感到十分疲倦,“天林,住在我們家的這位九殿下,恐不是池中之物,看來我們沈家,終究不能在這場風波中做個局外人了……”

平萊山頂,寧遠在莫辰的帶領下走到一處石洞外。

“阿辰,你便是在這裡找到的那棵七魂草?”寧遠看著石洞問。

莫辰跳上寧遠肩頭,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捲住他的脖子,有些不耐煩地叫了一聲。

然而這次寧遠卻沒有像平時那般陪他玩,只是走進石洞中,片刻後又重新出來,仔細檢視四周水文和木石狀況,最後拿出一枚自制的羅盤狀的東西,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簡單劃出一個八卦陣圖,開始凝眉測算。半日後才終於算出那場洪禍的發生時間和地點,不禁微微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