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多，列車到了北城。
嚴光明把文秀母子送下車，又把行李拎到站臺，聽說小武的叔叔會來，這讓他放心了很多。
”兄弟，這是他爺爺家的地址，你拿好了，方便的時侯多走動。”
文秀把一張紙條塞到嚴光明的手裡，嚴光明下意識地往視窗看了一眼，默默地收了起來。
等嚴光明返回車廂，林沫瞟了他一眼，說:“我以為你要把人送到家。”
“小武的叔叔有來。”
“要是小武的叔叔不來呢？”
“沒有不來，來了。”
林沫頭一撇不說話了，她不相信那麼聰明的嚴光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想保持平靜又難以平靜。
火車很快在縣城停靠，嚴光明揹著一個大口袋，另一只胳膊護著林沫從車上擠下來，鞋子差點擠丟了，多虧他人高馬大，大口袋也給力。
出了火車站找了個人力三輪車，連人帶貨拉到了嚴光明租的房子。門外已經有幾個人在等著了，看見他們過來，都圍了上來。
“大哥。”
“大哥。”
林沫的臉色很不好看，這個男人保證過的:不當大哥，也不帶小弟，可他食言了。
這次嚴光明帶的是一大袋一大袋的小鹹菜，味道好價格又不貴，在小縣城很有市場，每個人帶上幾袋，不出兩天工夫一準賣完。
在小鹹菜中間，還有一小袋東西，嚴光明解開，露出裡面的東西，是幾十塊電子手表。
“這叫電子手表，你們幾個人分一分，到學校、工廠和別的人多的地方，肯定好賣。這個我給你們是兩塊，你們賣多少是你們的本事，我不管。”
一個瘦瘦的半大孩子問:“大哥，電子錶我少拿點，怕不好賣。”
“行，賣不了給我帶回來，我收回。”
幾個把貨分好了，揹著各自的東西從各個方向熘走了。
嚴光明把現場一整理，從隨身背的包裡取出來一個粉紅色錶帶的電子錶，帶在了林沫的手腕上，左右端詳了一會，說道:“好看。”
林沫的氣還沒消，想都沒想就要扯下來，被嚴光明擋住了:“沫沫，你又生氣了。”
“你說過不當大哥不帶小弟的！你這個騙子，大騙子！”
嚴光明辯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我剛認識他們的時侯，就在街上流浪。我是教他們靠自己的勞動養活自己，至少攢幾個錢以後娶個媳婦成個家。”
林沫斜睨了他一眼:“沒帶他們做壞事？”
“有，別人欺負到家的時侯，但我不以為那是做壞事。”
嚴光明“巧言如黃”，林沫竟不知怎麼去反駁。
“我先把你送回家，我還要趕回去。”
“我也回去。”
兩個人坐上短途，回到燒雞廠已經快五點了。
因為少了胖嫂，劉卓親自頂替，但他屬於不擅長動手型，過了兩天了，還手忙腳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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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嚴光明他們回來，林溪隨即宣佈了下班，他們幾個人走進了日常休息的那間房。
關於報紙的訊息，嚴光明已經電話告知了劉卓，劉卓也第一時間告訴了林溪，這讓林溪很感激:“光明，晚上去家裡，我多做幾個菜，好好謝謝你。還有卓哥，也一起去。”
劉卓擺手:“我就不去了，你嫂子管的嚴，我要是瞎熘達，皮都要給我扒兩層。”
嚴光明也說:“我想先回去補個覺。吃飯就免了，這麼久了，林姐還把我當外人，太讓人傷心了。”
林溪笑罵道:“你幫著辦了這麼大的事，我黑不提白不提，還有良心嗎？”
待幾個人都坐定，林溪和劉卓互看了一眼，才把胖嫂偷滷水的事講了一遍。
“李子彈……”這李子彈名聲不太好，坑蒙拐騙樣樣涉及，被他盯上了，不是好事。
“我有個辦法，只和卓哥說過，因為你不在，我們也沒敢做決定。”
林溪又把對劉卓說過的那段說辭，對著嚴光明說了一遍。
嚴光明皺眉:“公社領導會聽我們的嗎？”
林溪莞爾:“論談判的重要性，嚴光明，我們相信你。公社只是掛了個名，能白得一部分收入；我們掛靠了公社，從此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生產，有了自己的商標，就可以舉報李子彈這樣的，等於取得了他們那部分市場。銷量上去了，上交公社的那部分錢也就出來了。”
“嚴光明，你主要爭取的是我們的自主管理權。如果這個不答應，咱寧可不幹也不交。”
嚴光明表示還要回去想一想，林溪帶上林沫回家。幾天不見，幾個孩子圍著小姨轉個不停，待遇要超過林溪這個媽媽。
晚飯過後，林溪早早地把孩子們打發睡了，韓衛國在灶間煮豬料，林溪拉著林沫在東屋說話。
“姐，有人看上嚴光明了，還給他寫了情書，嚴光明都收下了。”
林溪沒有吃驚:“他這個年紀，結婚早的都生了幾個孩子了，他現在能娶上媳婦兒，作為朋友，我們應該替他高興才對。”
“那我很壞很壞。”
林溪納悶:“怎麼了？”
“我沒感到高興，我認為那些人都配不上他，看見了就討厭……”
林沫很苦惱，她知道這樣子不對，可就是拐不過彎來。
林溪輕笑:“傻子，你那是喜歡上他了，排斥他身邊的所有異性。”
喜歡嚴光明這件事，林沫不否認:“可是，我配不上他。”
“你怎麼配不上他呢？你有學歷，你年輕，你喜歡他，這些都是他不能輕視你的地方。嚴光明喜歡你，這也是事實，那件事我覺得他不會在乎，一個是你本身就是受害者，再者說他要是在乎，就不會為你做那麼多事了，直接離開你不是更好嗎？”
“小沫，未來的路還很長，你還要讀三年大學。感情的事最難說清楚，也許不會變，也許接觸的人多了，眼界放寬了，原來的東西就看不上了……我希望你在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之前，不要盲目下結論。”
“嚴光明要是娶了別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