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去洗了衣服回來，一眼就看見等在宿舍門外的韓衛東。
田翠一邊去開門一邊問:“不是不讓你來了嗎？”
“我是來送三嫂的，順便給你帶了點吃的。”
田翠看了一眼布包，說:“我不要，快發工資了，我又餓不死。”
韓衛東把東西往門口一放，說:“那你就扔了吧，我趕時間。”
差不多是邊走邊說話，等話說完，人都在兩丈之外了。
田翠苦笑著搖搖頭，她可沒有志氣把東西扔了，會遭天譴不說，和餓肚子相比，志氣能值幾個錢？
良心告訴她，她不能對韓衛東這個態度，工作是他給的，吃的是他給的，連債主都是他，做人怎麼能知恩不報，甚至恩將仇報呢？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韓衛東回到拖拉機跟前，秋蓮冬蓮早已坐在了車斗，沉林溪站在下面，娘幾個正在說話。
“見到田翠了嗎？”
“嗯。”
“這麼快就回來了？”
韓衛東看了特麼八卦的林溪:“難不成還要喝兩盅？”
林溪捶他胳膊兩下:“快滾吧，你！明天早上別忘了帶上她倆。”
韓衛東沒回話，他終於發現，林溪有女人的兩大特點:八卦和嘮叨。
說到底，去了馬甲，林溪就是個女人。
※
羅婷婷踩著鋥亮的小皮鞋，“噔噔噔”闖進羅嘉嘉的單人宿舍，將幾張a4紙甩在了她的臉上。
“羅嘉嘉，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羅嘉嘉看著自己的雙胞胎妹妹，真是無語極了，爬上姐夫床的人是她，逼著離婚的人是她。現在，她想成全這對狗男女，反而錯了？
“財產已經分配好了，我也已經簽了名字，該做的我都做了，沒必要接你的電話。”
“可是見不到你的面，伯父和阿姨是不會同意我和阿珂在一起的。”
羅嘉嘉冷笑:“想讓我說什麼？為了成全你們把髒水都潑在我身上？想都不要想！能不能嫁進去，就看你的本事了，我愛莫能助。”
羅婷婷怒視著她:“讓你去一次郭家，就這麼難？又不是上刑場。”
“不難。”羅嘉嘉不怒反笑，“郭家那道門，我這輩子不會再踏進入半步！”
因為，那裡面住著讓她噁心的人。
“你等著，我讓媽媽來和你說。”說完，又怒氣衝衝地走了出去，重重地甩上房門。
住在隔壁的女同事池亞探頭進來:“嘉嘉，剛才那位就是你的孿生妹妹嗎？”
羅嘉嘉點頭。
“真是一點也不像。”
“嗯，她比我漂亮。”
只能這麼解釋了，不然郭曉柯為什麼愛上她？
池亞搖一搖頭:“根本不是，我覺得你漂亮，她就是愛打扮，一張嘴塗的像吸血了似的，哪個會喜歡？”
“看樣子，你們一個隨爸爸一個隨媽媽了。”
羅嘉嘉想了想，大概是吧，她們是異卵雙胞胎。她隨爸爸，儘管沒看出來顧婷婷哪一點隨媽媽。
“嘉嘉，一起去食堂吃飯吧，再不去怕打不到了。”
羅嘉嘉偷偷摸了一下小肚子，確實是餓了，拿起餐杯就和池亞一起去了食堂。
池亞打了一份肉菜，一份米飯，羅嘉嘉只要了一份素餡餃子和一份小鹹菜。
池亞建議:“到樓下吃吧，這邊太冷清。”
樓上是個小食堂，吃飯的多是教職工，而樓下是學生，這個時間吃飯的人是不冷清也不擠。
於是兩個人去找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座位，相對而坐。
“嘉嘉，你太瘦了，應該多吃點肉。”
看見素餡餃子，池亞就忍不住說她，人太瘦了，風一吹就倒的樣子。
羅嘉嘉在心中嘆口氣，有誰知道她也有珠圓玉潤的時侯。要不是郭曉柯和她妹妹搞出來的那一出……
“叮噹”一聲異響分外響亮，羅嘉嘉手中的勺子掉在地上，又彈出去一段距離。
韓衛國已經吃好了，拎著飯盒正要去清洗，勺子就在他的腳邊停下了。他彎腰撿了起來，放在羅嘉嘉面前:“這位同學，請收好了。”
池亞“撲哧”一聲笑了:“什麼同學？這是羅老師好嗎？”
一抬頭，她就笑不出來了:“你，你……”
而感到驚訝的絕不僅僅是池亞，羅嘉嘉和韓衛國也愣住了，因為他們就像在照鏡子。
除了，韓衛國是平頭，羅嘉嘉是披肩學生頭。
除了，韓衛國是男的，羅嘉嘉是女的。
上天造物真是神奇，同一張面孔，放在韓衛國那裡是英俊，放在羅嘉嘉這裡就是柔美。
韓衛國曾經聽浦安和洛天陽說過，所以也不算太吃驚，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像。
“你是羅嘉嘉羅老師吧？”
韓衛國早已經不是以前那木訥寡言的人了，社交能力是有的，總體上還是話少。
羅嘉嘉很驚訝:“你認識我？”
“不認識，但我聽同學說過，知道你。”
池亞向裡面挪了挪，這個時侯哪有為人師表的樣子，就像一個看見了好玩具，躍躍欲試想拆開看裡面的構造。
“韓同學，請坐。”
這要是女同學韓衛國就走了，但這是兩位女老師，尊敬師長的好學生韓衛國同學，猶豫了一下就坐了下來。
下面，就是池老師和韓同學的一段對話。
“韓同學，你是學哪個專業的？”
“漢語言文學。”
“你多大了？”
“二十九週歲。”
“這個年紀應該結婚了吧？”
“結婚了。”
“愛人是什麼工作？”
“她是下鄉知青。”
“有孩子嗎？”
“有。”
“男孩女孩？”
“都有。”
……
然後，池亞總結:“韓同學，真是惜字如金啊。”
就是不知道愛人是怎麼忍得了的。
韓衛國不是在異性面前侃侃而談的人。
回去的路上，池亞說:“那個韓衛國是個無趣的人，我問了那麼多，沒有一個回答超過六個字的，說話就像蹦金豆子。”
羅嘉嘉卻不這麼認為:“他要是坐在你面前，憑三寸不爛之舌，和你談古今論天下，那樣子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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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不好，但是他未免話太少了吧？”
“像你這麼查戶口似的，要是我，肯定話更少，很可能不搭理你。”
“那照你這麼說，韓衛國還算是個好的，很給我面子？”
“好不好的，又不是為別人活著。”
“嘉嘉，要說你和韓衛國是孿生，我相信。連悶都一樣。”
池亞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