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一連去了山上兩天，第三天沒去，因為韓衛國就讀y師範開學了。
分別總是痛苦的。那幾個丫頭平日裡也沒見多黏韓衛國，小臉同樣苦哈哈的；三鳳和小四每人抱著爸爸的一條腿，大眼睛裡欲掉不掉的一泡淚，連林溪都看著辛酸；龍鳳胎還屁事不懂，但是父母懂啊，最小的最“無用”的，總是格外掛心。
還有媳婦兒，其實韓衛國最不放心的是她。一個女人要生孩子帶孩子養活這麼多孩子，真心不容易啊，好吧，雖說他也沒幫上多少忙。
“快走吧，再不走都趕不上車了。”
韓衛國一步三回頭；車開走了，幾個孩子還追著車跑；小四摔倒了爬起來再追……
林溪這個眼窩子淺的，最見不得這種場面，真恨不得這四年眨眼過，韓衛國能工作掙錢一家人快點在一起！
送走了韓衛國，累加上心情不好，林溪睡了個回籠覺，這一覺睡到了韓大姐喊她吃午飯。
“幾點了？”林溪有點懵，分不清是一天之中的哪個時辰。
“十二點多了，三鳳和小四都吃過了，就你沒吃了。兩個小的餓了，要不我也不叫你，知道你累……”
林溪這才趿拉著鞋子下炕，怕龍鳳胎吵著林溪睡覺，韓大姐把這倆抱到西屋去了。這倆看樣子哭過，淚痕還沒幹呢。
餵飽了這倆，林溪才開始喂自己。
三鳳嗒嗒嗒從外面回來了。
“媽，我看見大哥哥了。”
林溪想了想，才知道她說的是何明遠。
何明遠第二天就去住職工宿舍了，四個糙老爺們一間，林溪給準備的半新的被褥和一個搪瓷缸飯盒。何明遠是覺得沉姨對他再好，也終究是個外人，吃住都在沉姨家這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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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何明遠要搬出去，林溪並沒有反對，今天的小男孩，以後要成長為漢子的，沒點擔當不行。
就是不知道三鳳怎麼忽然提起他來了。
“大哥哥在幹嘛？”
“大哥哥在推車，老高老高了，伯伯揣著手。”
林溪大概能腦補出那幅畫面了。
“走，帶媽去看看。”
小狗腿三鳳很快就把林溪拉到了食品廠的大門外，那邊有一個石頭壘一圈的坑，平日裡食品廠的垃圾都是推到這裡的，攢夠一車了再用拖拉車拉出去倒掉。
何明遠推著比他高的獨輪車，吃力地往坑裡倒，因為人矮力氣小，根本掀不起來，車子往一邊一歪，倒在坑外面了。
“你他娘的還能幹點啥？”三鳳口中的“伯伯”一個耳瓜子結結實實地扇在何明遠的腦袋上，何明遠本身就瘦，差點被扇趴下嘍。
林溪這個氣啊，就算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也不能這麼打孩子吧？你不是父親至少是個人吧？
“住手，你憑什麼打人？”林溪衝上去，把那個男人往一邊一推，把半跪在地上的何明遠扶了起來。
那個男人看見是林溪，還振振有辭：“這個小崽子不好好地幹活，把垃圾都倒在外面了。”
林溪厲聲問道：“你是幹嘛的？是領導、監工還是跟著好看的？”
“我都幹了快一年了，他才剛來，都是拿工資的，不應該他幹嗎？”
“我不跟你廢話，咱找領導說理去。”
“找就找，別以為我就好欺負。”
何明遠拉了拉林溪的衣袖，小聲說：“沉姨，我看還是算啦，這一巴掌不很疼，聽說，聽說他是領導的親戚。”
林溪輕笑：“別怕，我也是領導，你也算領導的親戚。”
劉卓看到林溪跟在兩個人後面進來，就覺得不太妙，他這個大舅子不會又惹事了吧？惹的不會是林溪吧？
“劉主任，有人打人你管不管？”
劉卓打哈哈：“外面的人打人有公安，我可管不著。”
“還真不是外頭的，就是咱廠子的，這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
劉卓對自己大舅子的德性是一清二楚，仗著自己管著廠子的日常運作，沒少幹狐假虎威的事。其實吧，他只佔股百分之十，哪算得上老闆啊？懾於老婆的碎碎念和護短，他平日裡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哪知道這貨惹到林溪頭上了。
這才是老闆知道嗎？
劉卓安排何明遠的時侯，可是和大舅子說過的，這是林溪帶過來的，意思讓大舅子收斂點，別往槍口撞。哪知道這貨腦袋讓驢踢了，想著法的找死。
“陳大海，你手又犯賤了，打人了？”
“妹夫，這個小崽子故意把垃圾倒外面了，我氣不過就打了他一巴掌。”
“他這麼做是他不對，你批評教育就行了，哪能動手呢？趕緊賠禮道歉，滾出去幹活去！”
看著這家的姑爺和大舅哥一唱一和的，就要把事情湖弄過去了，林溪出言打斷：”劉哥這稀泥和的，反而是我們不懂事，無理取鬧了。”
“難道還有什麼內情？”
“我來說吧，三鳳回家告訴我‘大哥哥推了好大一車子東西，伯伯揣著手’，揣著手揣著腳我都不管，我就問問卓哥，那天我帶人來，不要求多高的工資，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身子弱，安排點輕快的活？”
林溪確實是這麼要求的，劉卓點點頭說道：“我也是考慮到這一點，讓他跟著陳大海做點簡單的輕鬆的，沒安排他推車。”
“可是這位陳同志安排了，那麼高的一車東西別說是個孩子了，就是大人也費勁。明遠沒掀起來撒在外面了，這位陳同志可威武了，上去就是一耳瓜子，他就不怕把人打傻了打聾了，有人找他算帳？做錯了事還不認帳，說什麼都是拿工資的，他幹別人也得幹，他每月多少錢，劉哥準備給明遠開更高工資嗎？”
劉卓心虛，他每月給大舅子開五十，和帶長的工資一樣高，嚴光明和林溪都是看見了裝看不見，給他留足了面子。
這樣一來，倒是顯得他和大舅子太不知好歹了，沒擺正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