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內，助產士焦急地說:”萬醫生，產婦仍然沒有知覺！”
“掐人中，打腳掌……”
剛剛甦醒過來的沉林溪:莫不是遇見了庸醫？
萬醫生被林溪忽閃的睫毛嚇了一跳:“你醒了？醒了就用力，孩子卡住了，再生不出來要憋壞的。”
林溪是第一胎，她空有一套理論，沒啥子經驗，她只能求助:“大夫，您指揮吧，我一定聽指揮。”
大夫疑惑，都說一孕傻三年，這位倒好，懷個孕連腦子都鏽了，又不是第一胎。
林溪內心苦啊，別看那一串叫媽的，她是正兒八經的第一胎，沒經驗正常。
不說了，可別憋壞了她的娃，就算是個丫頭片子，也是她的第一個作品，不能還沒展示就退貨。
“使勁……對對對……就這樣……不要急……先歇歇……對，使勁……深呼吸……快了，能看見頭了……再堅持一會……使勁……唉，加把勁啊……啊，你留啥力氣啊……使勁……你力氣呢……你要把孩子憋死啊？”
醫生在叨叨叨，林溪都要找地縫鑽進去了，不是她不想生，不是她省著力氣，不是她不為孩子好，實在是……折騰了大半天，她恐懼害怕無助焦急，更重要的是她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水，這幾個小時，早耗盡了她最後一點力氣。
病房外，韓衛國在緊張不安地踱來踱去，他開會回到家，沒看見媳婦兒，倒看見凌陽呆在家裡，當時他的臉就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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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陽和媳婦兒都是知青，有共同話題走的近點也正常。可是這個凌陽頭腦活泛，性格溫和，還能說會道，這就讓劃歸拙嘴笨腮陣營的韓衛國不澹定了，媳婦兒會不會被人家花言巧語騙了呀？媳婦兒會不會嫌棄他，跟別人走啊？畢竟都是知青，都是城裡人。
凌陽看沒看透韓衛國的小心思沒人知道，他迎上前來對韓衛國說:“你老婆去衛生院生孩子去了，你把這幾個安排好，趕緊去。”
生孩子那麼大的事，孩子爹不在，像什麼話！
韓衛國慌了，特別是聽到林溪是因為摔了一跤才去醫院的，慌亂又加上了害怕。他讓大鳳去喊她大爺，騎上車子就往醫院趕。
剛到醫院，他就從大嫂口中得知，孩子還沒生出來，大人暈過去了……
韓衛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媳婦兒生了三個了，都沒有今天兇險，原來她的感覺是對的，老是擔心自己出狀況，有危險，前幾天還打算去縣城醫院附近租間房子，一有情況第一時間去醫院。
一語成讖。
楊春花趕緊把他扶起來，家裡還有幾個孩子，他可不能垮。
韓衛國對著產房門祈禱:保佑大人孩子沒事，不能兩全的話，保佑大人沒事；實在不行，折他十年壽命，二十年也行；不僅僅是孩子們不能沒有媽，他韓衛國不能沒有媳婦兒，這個叫沉林溪的媳婦兒。
他天生嘴笨，不會說啥肉麻的話，甚至和媳婦兒親近點都臉紅。他沒啥大本事，給不了媳婦相對富足的生活，今天家裡的一切，都是媳婦打拼下來的。他知道他同媳婦站在一起，很明顯是底氣不足，不配，可是他從沒想過放手，他一直在努力，希望有一天，他能靠自己的雙手為妻兒置辦一切！
如果這一天如約到來，卻沒有了媳婦的見證，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韓衛國在心中默唸:媳婦兒，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孩子不能沒有媽，我不能沒有你……
沉林溪一激靈，她似乎聽見韓衛國的聲音，他在說“媳婦兒，我不能沒有你……”
說實話，剛穿過來的時候，她對這個男人沒什麼大的期待，不和他娘同流合汙，不背地裡對她娘幾個插刀就不錯了。後來，這個男人的一點點的轉變，她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才從身心上接受了他。這個男人不是後世的霸道總裁式的人物，不是你能安心地窩在身後，他能為你打點好一切的男人。他甚至有些平庸，普通地不能再普通，可是這才叫生活，真實的生活中，別以為霸道總裁遍地都是，就算是天上掉下個總裁正好砸中了她，她還怕駕駑不了呢。
要是有的選擇，還是選韓衛國吧，這個年代愛情是件奢侈品，貌似她愛了……
衛國，我怎麼這麼無助啊？衛國，你一定要等著我。
最後，沉林溪忍不住對天吐槽:你把人家弄到這裡來，好歹給口水，給點鼓勵啊，老孃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口中，突然多了一絲幹甜，是巧克力的味道，是營養液的味道。
“你這位媽媽，快使勁啊……就差最後一步了……為了孩子，你不能洩氣……看這小腦袋，頭髮這麼黑……放棄它，你怎麼捨得……大小是條命……你是怎麼給人當媽的……使勁！聽見了沒有！別逼著老實人罵人！”
聒噪死了！那是她故意的嗎？她不想要孩子嗎？滾一邊去，讓她來！
這一次，沉林溪是拼盡了吃奶的力氣，確定是最後的力氣。
“嚶嚶……”
一聲嬰兒哭聲傳來，到底是個女娃子，沒點力氣，連哭聲都像小弱雞仔似的。
“哎幼，我的媽哎，終於生了，你這娃真命大。”
耳朵貼在產房門上的韓衛國:“大嫂，你聽，是不是生了？”
楊春花聽了一會，有些失望:“是生了，咋這麼點聲音呢？”
女娃子秀氣，連哭都是嚶嚶嚶，吱吱吱；男娃子嗓門大，哭聲震天，彷佛用盡力氣在說:我是男孩，帶把的，是香火。
很明顯，老三家裡又生了個女娃！
第四個閨女，家裡五個丫頭了！
女娃也好，五個太多了。
韓衛國明白大嫂的意思，眼下他想到的是，大人孩子沒事就好。沒有兒子的遺憾，也許以後會有，但是現在絕對沒有。
沒有什麼比活著更好的事情了。
產房門推開:“產婦家屬，接孩子。”
韓衛國立馬問道:“我媳婦呢？”
“等著，馬上出來。”
韓大嫂接過孩子，紅黢黢的一團，也看不出來孩子好看不好看，小眼睛想睜開又不敢睜開的樣子，蠻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