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雲氏掂著小腳在墳地裡來回穿梭,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就墜進一個坑裡,她伸手強撐著要爬起來,手觸到一個冷冰冰的物體。
這種感覺讓她毛骨悚然:“老二,快看看娘掉哪裡去了?”
韓衛軍抽菸,他隨身揣著火柴,划著後看到的一幕真是永生難忘。
這是一處新下葬的墓穴,野狗刨食給刨穿了,韓雲氏就掉進去了,而她的身邊,就是一貝猙獰的屍體,已經變形腐化了。
“哎喲,俺的娘哎。”娘倆幾乎同時叫了起來,韓衛軍起身往外跑,韓雲氏抓住了他的腳脖子;韓衛軍以為遇見了鬼拼命的扒拉,韓雲氏為擺脫與死人一堆緊抓住不放。
一番折騰,韓雲氏總算是爬上來了,別看死人不說話沒啥作為了,能把活人嚇死。幾個人沒有留下來的膽量,草草地掩埋了林溪和韓衛國,片刻不敢耽擱,下山去了。
陰森肅穆的墓地,沉林溪掙扎著頂出口裡的破布,試著把身上從土裡掙脫出來。值得慶幸的是那一家三口被死人嚇破了膽,對趕盡殺絕做的並不細緻,冬天的鬆土難找,所以她和韓衛國被掩埋的並不深。
林溪先從墓穴裡面掙扎著爬出來,趴在韓衛國的面前用肩膀為他去除頭部的掩蓋物。開始掩埋的時候,韓衛國把林溪頂在了上面,她沒事,一直擔心韓衛國有事。
終於,韓衛國的面部露了出來,林溪用頭輕輕地蹭了一下:“衛國,衛國……”
韓衛國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感覺不到了。
“衛國,你不能嚇我啊,衛國……”
這個傻男人,是墊在她身子下面的,要不是這樣,死的人肯定是她。
承認男人沒啥大志向,沒啥大本事,但是性格溫和,對老婆孩子好。
可是這樣一個男人,拋下她去了。沉林溪忽然覺得她沒有活下去的力量了,鬥來鬥去,她得到了什麼?
愛人離去,孩子……
聽韓雲氏的意思,要對孩子下手啊,她不能坐以待斃!
林溪用牙齒撕掉塞住韓衛國嘴巴的布團,甭管有用沒有用,她開始往男人的嘴裡渡氣,一口又一口……
終於,她聽見韓衛國細微的呼吸,看見他強自睜開的眼睛。
“媳婦兒。”
林溪顧不得太多,她背過身去,把綁著的手靠近韓衛國的嘴巴:“衛國,幫我解開繩子,咱得救孩子。”
韓雲氏的話,韓衛國聽的很清楚,當下不敢耽誤,強撐著力氣一點一點把繩索咬開。
沉林溪解了手上腳上的繩子,才去把韓衛國刨出來,松了繩索:“衛國,試試能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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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虛弱,沒有不適的。
林溪扶著韓衛國:“咱們得快點回去,就怕老巫婆動啥壞心思。”
家中,大門洞開,五個孩子已經不知去向。被褥掉落於地,櫃子衣櫥也被翻了一個遍。
終究是晚了一步。
“衛國,你在家歇一歇,我出去找找。”
韓衛國因為埋在土裡的時間比較長,身子很虛弱。但是孩子出事,他怎麼坐的住呢?
“我和你一起去。”
下半夜有月亮了,沉林溪又拿了一支手電筒,因為毫無頭緒,兩個人決定先去韓家老宅看一看。沿著小路走著,林溪發現前面有一個人的身影。
“誰?”
那個身影直直地撲過來:“妗子,你們去哪兒啦?”
沉林溪一把抓住小翠,急急地問:“小翠,弟弟妹妹呢?”
小翠哭的無法自抑:“妹妹被他們帶走了,弟弟……被扔進河裡淹死了!”
林溪的腦袋嗡的一下子,差點失去知覺,她想過最壞的後果是孩子被賣掉,但沒想過這種結果,那是她十月懷胎,一點點長大,又歷經生死生下來的骨肉啊。
小翠是在睡夢中被她所謂的外婆、舅舅舅媽吵醒的。外婆抱著小四,舅舅抱著大鳳和二鳳,舅媽抱著三鳳,幾個孩子還在懵懂之中。
“你們要幹嘛?”對這些陌生的親人,小翠本能地有些畏懼。
“不管你的事,閉上你的嘴!”韓雲氏的目光中是貪婪和兇狠,要不是因為閨女就這一個孩子,今晚就一鍋端了。
幾個人抱著孩子就走,小翠克服了恐懼穿上衣服也跟了出去。
“滾回去,再跟著把你賣了,給人家當媳婦。”韓雲氏惡狠狠地恐嚇。小翠打了一個哆嗦,這才停下了腳步。
等這些人走遠一點,小翠又跟了上去,不過這一次離的遠,儘量不讓他們發現。
他們是沿著河邊走的,這段路空曠,還能避開巡邏的民兵,還能避開村裡的狗。
二鳳三鳳在鬧,因為大半夜見到的不是爹媽,抱姿又很不舒服。
韓雲氏給了她倆一人一個耳光:“再鬧,連同這個小崽子一起淹死,下輩子不能託生!”
她指的是懷裡的小四。
二鳳三鳳這才怯生生的收住了哭聲,那個叫奶奶的生物實在是太兇了。
又悄悄地走了一段路。
毫無徵兆的,小四突然哭了起來,聲音大而急,引來了幾聲狗叫。韓雲氏慌了,立馬捂住了小四的嘴。
韓衛軍差點嚇尿了:“娘,咋辦?”
兒子金貴,原來打算給小四找個人家脫手,掙一筆錢的。
“慌什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這麼沉不住氣!”儘管韓雲氏的腿直打擺,訓斥起兒子來還是中氣十足的。
韓雲氏的一鬆手,小四又開始哭了,這次不止有狗叫,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娘!”
“娘……”
韓雲氏死死捂住小四的嘴,在這個荒涼的夜裡,他的小身子軟了下去。
“沒氣了?死了?”韓雲氏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晚上三條人命,是不是多了點?
韓雲氏再狠毒,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還是有點怕的。
“扔了吧。”韓衛軍從老孃手裡接過小四,把孩子溺在了河中。
大鳳像突然暴發了一樣,小小的身子直直地衝過來:“畜生!放了我弟弟!”
“小崽子,罵誰呢?”韓衛軍松了手,回身就是重重的一腳,只聽“冬”的一聲,大鳳的身子直直地飛了出去,落進了下游的水中,依稀還有冰破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