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淵的話讓段鳶更來勁了，老者也在等著他講述。
“祖帝拿到藏寶圖離開島上之後，順著寶圖找到了第一批財寶，靠著那批財寶招兵買馬，逐漸有了追隨他的人，大燕便如此成立。
“隨著大燕日漸強盛擴張，殘缺藏寶圖上的藏寶已經支撐不住他的野心，於是他決定拿到島上的另外半張藏寶圖，便派人上島探查。
“可惜，自從他從島上偷走半張寶圖之後，島上的人加強了警惕，設下重重機關阻止外人登島，島上又有天然的瘴氣守護，祖帝久攻不下，便只能暫時放棄找寶圖這個計劃。
“為了防止其他人發現島上的秘密，搶先拿到藏寶圖，他派兵在島的周圍把守，可他深知捂得越嚴實，越有人會好奇這個道理。
“便將島命名為還陽路，並下了那條人人可進還陽路尋找救贖的律令，如此一來人們就想不到島上有異常之處。
“但祖帝也怕，怕有人入島之後能活著回來，知道了島上的秘密，所以那些進了島還能出來的人，祖帝會派人監視，一段時間之後那些人會莫名死去。
“畢竟，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辛月淵的聲音平淡沒有波動，但段鳶知道他講的就是實事，符合一個帝王能做出來的事。
“卑鄙小人！”老者咬牙切齒。
辛月淵從地上起身，抖了抖染塵的披風，“你們先祖就光彩了嗎？因暴政被推翻，兵臨城下時卷著國庫出逃，說得好聽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說不好聽那叫棄國棄民。
“你們做著光復清國的春秋大夢，可四百年來守著一座陵墓過日子，可有勇氣踏出那一步？反倒是讓個外人拿了你們復國的籌碼，建立起當今最強大的帝國之一。
“成王敗寇罷了，自古成大事之人誰手上沒幾件骯髒事？大業若成，沒人會記得那些事，人們只會歌頌、臣服。
“睜開眼看看吧，你們清國早就淪為時代的歷史，你們不往前走，那便只能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段鳶看著辛月淵一步步走近棺槨，他的背影孤絕狠毅，她知道這樣一個人終有一天會成為一代梟雄。
他推開棺槨的棺蓋，棺中的遺骸早已經在歲月的侵襲下化成白骨，在那具白骨的旁邊，放著一個烏黑的小箱子。
他開啟，裡面赫然是半張用古法儲存的卷軸。
“你說得沒錯……”老者撐著柺杖，在少年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起身，“我們清國確實已經成為歷史。”
他知道的，外面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就算他們出去找回那些財寶，也未必能夠復興清國。
“但先祖留下來的東西我決不允許你們玷汙！”
他受祖命守著這個秘密過了一輩子，怎麼能在他的手上讓外人將守了幾百年的東西奪了去！
老者手中的柺杖猛地敲到了棺槨上，“咚”地一聲，看似木質的棺槨竟然敲出了金屬一般的聲音。
聲音在四周傳蕩，有種嗡鳴感，而大地在這種嗡鳴中開始震動，熟悉的“咔咔”聲再次響起！
辛月淵眸子一沉，飛速將箱子中的半張寶圖取走。
段鳶聽老者的話也覺得不妙，猛地從地上起身，辛月淵就已經飛身到她的身旁，摟住她的腰飛身而起，朝著先前他們進來的斷崖口飛去。
他不知道那老頭在做什麼，但絕對是不利於他們的事，離開再說！
一切已經來不及，辛月淵和段鳶還未飛到斷崖口，一聲轟然巨響，一堵石門猛地落下將斷崖口堵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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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重新落回平臺上，地上的震動已經轉為四周都在搖晃，機關啟動的聲音不絕於耳。
“你不顧族人的性命了嗎？”辛月淵如霜般的眸子看著老者，他確實沒想到對方竟然不顧族人的性命啟動地宮的自毀機關，要與他同歸於盡。
“我們清國是天底下最強之國，若清國還在爾等只能臣服！我們清國皇室後裔，豈容爾等踐踏！”老者狀若癲狂，視死如歸。
辛月淵眸中的光晦暗不定，段鳶感覺到他摟著自己腰的手越來越緊。
雖然辛月淵在發生變故的時候想起了把她帶走，讓她還挺詫異，但是現在都跑不掉了，沒有必要死摟著不放吧？
難道臨死前還想風流一把？
“那個……”
“抱歉。”
段鳶剛開口，就被辛月淵低沉的聲音打斷，“我不該拉你一起進地宮，讓你跟我一起遇險。”
段鳶看著他的眼，他們離得那麼近，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悲慼與歉意和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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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能從一個剛認識幾天的人眼中看到這麼複雜的眼神。
她沒來得及說任何話，地宮的震動已經劇烈得讓人站不穩，有碎石簌簌從頭頂落下。
“轟”地一聲，懸掛在內壁上的一具棺材墜落轟然砸到地上，接著是第二具、第三具……
無數的東西都在往下砸，地宮的自毀機關會將整個地宮淹沒。
辛月淵抱著段鳶四處跳躍飛身著躲閃墜落物，在劇烈的搖晃震動中段鳶什麼都看不清，老者和那少年或許已經被墜落的棺材和石塊砸中。
但辛月淵摟著她腰的手臂始終沒有放開，他的胸膛寬厚，將她護在懷中擋去了所有飛濺而來的碎石，他的輕功很好，總能找到不會被砸到的落腳點。
但是段鳶知道，當整座山塌的時候，再好的輕功也躲不過去。
“辛月淵。”段鳶叫道，上島之前她已經想過會死，雖然沒想過是這麼死，但是也算是早有準備，現在心裡竟然出奇的平靜。
“放開我。”
隨著墜落物越來越多，辛月淵帶著她躲會越來越吃力，如果他一個人還能多活一陣。
辛月淵緊抿著唇，周圍墜落的石塊棺材發出如同雷聲般的轟鳴，隱約間段鳶聽到他低喃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
他，在顫抖？
段鳶整個人被按進他的懷裡，能夠感受到他身子的僵直與顫慄。
原來像他這樣的人，面對死亡也會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