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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淺淺殺意

雲世歷傳承1664年,每一個時代都有一位天縱之資帶著璀璨的光芒,出現於雲世人們的眼前。而這些天才之中的佼佼者,他們成為了一個時代的證明,被稱作“魔力之神所眷顧的神之使者”,也被雲世所有的故事繪本一遍遍讚頌傳唱,將那些象徵著強大的名字,告知後世。

雲世何其之大?一千六百年,人族仍不得而知。甚至於,至今仍尚未有明確的統計,能夠證明雲世的人口究竟有多少。而在這好幾百億的人口基數之下,九階強者也顯得並不是那麼稀少了。儘管,在大多數普通群眾的眼中,九階強者,並沒有明確的劃分。實則不然。以羅納卡帝國為例,記錄在冊的九階強者,僅有三位天生魔力值便達到九十之數,其餘者,皆是依靠天賦氣運,成功提升魔力值,鑄就九階修為。

隨著修煉的進展與遲滯,九階強者的魔力值將會發生變化。歷史上也確實存在過,由九階掉落八階的修者。

至於那些神之使者們,不用多說,他們最終都達到了一百的魔力值。然後,消失……

——《雲世百科》

池桓,就是羅納卡帝國歷史上,第四位天生魔力值達九十之數的人。

滿六歲時,池家家族內部測試後,幾乎在場所有人都不相信那魔力測試儀上顯示的“91”。唯有老太爺慧眼識珠,當即下定決心將池桓秘密保護起來,在幾個月後對那些虎視眈眈的家族分支宣佈池桓“真正的”天生魔力值僅有四十八,並且在此後三年內,每隔一個月就測試池桓的天生魔力值,確定他——真真確確是91之數的絕頂天才。

只是誰也沒想到,即便老太爺努力硬撐了許多年,池桓父親的原家主一脈依舊是日漸薄弱,逐漸被家族分支欺負到頭上來。池桓在十六歲那年的成年前夕,仍舊是出了意外。

如今,八年歲月已過,池家表面其樂融融,背地撕逼無數,個個都當之前的少主“池鏡桓”死得骨頭灰都沒剩下了,只是眼前的利益與名分才是最最需要考慮的。死裡逃生的池桓也想著自己再回去也是一片糟心事,索性在四年前投靠了皇帝陛下,在暗部賺一份工資安心養老。

至於他十六歲到二十歲的這段時間……池桓再無奈都好,也都不能當沒有度過。

——

地下七層。

可文石擦拭著手裡那把錦紋大口徑魔力槍,將槍管擦得發亮,又將具有吸光性的一層透明粘液塗上,讓那把兇器收斂入鞘,隱入影中。

只待一擊斃命。

駐守在這一層內的只有三個人。他是其中一名。一分鐘前,他們接到了指令,是這個分部的直接負責人下的絕對指令,【毀滅入侵者】。如果做不到,被毀滅的就將是他們。

所以,當可文石將槍口對準他視線內身材精瘦的那個男生時,他就已經將自己的性命賭上了。

“轟——!”

子彈帶著烈焰從槍口處噴吐而出。這把槍的名字叫做“驕陽”,是當代鍊金大師梁葛山的少年作品。它的槍管由雲世最頂尖的珞伽光石打造,光石內蘊含的光屬性魔力被精密的魔法陣銘文全數利用,火屬性魔力在透過這道槍管時,將會有百分之六十轉換成光屬性,從而造成更大的殺傷力。單從威力上講,它足以媲美一架魔力炮!

身後來者不善,驕陽的火焰幾乎連空間都被燒灼到扭曲。池桓面具下的面孔依舊冰冷,絲毫不變。他在心裡默算著時間,此時距離秦廖明要求的時間還早得很,他還可以陪這三個人玩很久。

以旁觀者的視角來看,他於十分鐘前遭遇了暗系五階魔武士何囹,被何囹成功近身,僅是“招架”便用盡全力。但是唯有場中雙方才知,何囹一個年紀比池桓還要小的年輕人在對上這個身經百戰的老手之後,究竟打得有多麼不痛快。表面上,池桓且戰且退,幾乎被逼入無處可逃的死路,可事實上,卻是擅長在大範圍內速移的何囹被直接限制,只能任由池桓的精神力將他牢牢鎖定,讓他的每一次進攻都能夠被池桓穩穩地躲過。

何囹心裡著急,卻又無可奈何。對方既不會被他的語言激怒,也不會犯下任何細節錯誤。反而是他,後頸處早已多次寒毛豎立,彷彿死神正拿著鐮刀在他脖子上比對著砍下去的方位,一度讓他的攻勢連他自己都羞愧不已——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纏鬥之下,可文石與另一人洗景天也已經逼近此處戰場。

池桓在一開始覺察到三個人的氣息時,就想到要製造一個三人夾擊的局面。只是他沒有料到,三人之間並不相熟,互相之間並不會配合出擊。例如此時,已經到達戰場的洗景天僅僅只是旁觀何囹與池桓進行纏鬥,卻沒有絲毫要出手的意味。何囹意識到不對勁,卻也沒有開口求助。至於在暗處等待狙擊時刻的可文石,更是將驕陽的準星飄到何囹身上數次,若是手抖,何囹就完了。

電光火石之間,思慮已經輪轉萬千。池桓雙手一翻,已經成為呼吸一般本能的最基礎的冰系造型法術隨著心念如實完成,兩把無柄長刀凝結在半空之中,一把向前一把朝後,帶著尖銳無比的光芒離開他的掌控範圍。

冰刀悄無聲息地劃開刀尖前的空氣,透徹的刀身上纏繞著一絲寒意,極度內斂,只要一個不留神,就會消失在周圍的光芒之中。

在這兩刀擊出之後,一直觀望的洗景天瞬間頸後寒毛直豎,全身魔力噴薄呼嘯。恐懼!他從那兩刀之中感受到了危及生命的恐懼!

不好!

池桓的第一刀抵消了身後驕陽烈火的熾熱感,令子彈遲滯一瞬;第二刀在空中滴溜溜地打轉,狠狠扎進了何囹的膝蓋斜上側,以一種詭秘的角度直接擊碎了他的大腿骨和小腿骨。

何囹被生生止住,就見眼前那猛鬼面具輕飄飄地朝一旁晃過去,面具後似乎還傳來一聲輕笑。

隨即而來的就是覆蓋住整個世界的,熾熱的金色。

“啊!!!”

誤殺同伴的可文石緩緩壓下了槍管內的下一發子彈,調整姿勢,再度瞄準池桓。他的判斷沒錯,這個帶著鬼面面具的黑衣人擁有極其高超的戰鬥天賦,以及怪物級別的微控,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為什麼他們一點風聲都沒有。鬼面人此時僅僅只是四階就可以憑藉技巧壓制住兩名五階,很難想象若是讓他繼續成長下去……

他必須死。

何囹喪命,心中不敢有絲毫大意的洗景天立即拔刀揮出,一道風刃朝著池桓直直劈來。池桓側身一晃,原以為已經躲過,卻料不到被風刃劃傷了肩膀,鮮血飛濺半空,一半被風刃絞成血霧,一半被冰障凝成血霜。

至此,池桓終於感受到了一絲意料之外的驚訝。他認出這是幻術師常用的手法,透過精神力影響敵方的判斷力與反應力,從而讓自己的攻擊更加有效。只是幻術師是比鍊金師更為稀缺的職業,他之前只在軍事堡壘裡見過,還從未有過正面交手的經驗。四階冰系魔法師對戰五階風系幻術師應該如何做?大概也沒法去問其他人的答案。

片刻走神,池桓腳下一踉蹌,大腿被突襲而來的風刃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黑色的長褲被迫塗上了一層更濃重的顏色。

這道傷口極深,哪怕強如九階魔法使,也不可能視若無物。池桓忍不住皺眉,意識到自己怕是猜錯了兩點。第一,洗景天並不只是風系幻術師,他是在掌握風冰木三系的基礎上,成為了一名五階幻術師。第二,洗景天的修為,是六階。

身體意外受傷,再繼續剛才吊著跑的策略顯然不可行。池桓乾脆地停住了腳步,面具之下漆黑幽深的眸子凝住洗景天。他此前一直利用詭異的身法遊走在這片還算寬敞的大廳內,此時猛然靜立,就像一部電影忽然按下了暫停鍵,就連他周身一直流動的風都好似隨著他停住了。

洗景天雙手微微一顫。

——“咔”

在休息室裡捧著奶茶的洛倪突然狠狠一哆嗦,身後黑色尾巴炸毛直豎,手裡的杯子直接飛了出去,摔碎一地。

姬玖壹被嚇得跳起拔槍:“咋了?!”

從椅子上摔下來的夙沙也是一臉驚恐:“怎麼會?發生了什麼?”

“到底咋了??”姬玖壹頂著一臉黑人問號焦急且抓狂。

“池桓他……”洛倪半句話還沒說完,忽然神情又變,“額……沒事了。”

“哈!?”

夙沙扶著腦袋也是一臉黑人問號:“剛才那個是錯覺嗎?”

“應該……吧?”洛倪神情複雜。他的感知力要比夙沙強很多,既然連夙沙都能夠感覺到池桓的殺氣,他沒道理不確定。只是池桓的殺意一閃即逝,洛倪能夠想象他現在大概正在靠理智壓制自己。這樣的殺意這兩年來也出現過許多遍,雖然池桓一次又一次地壓制住殺意,但已經到能夠將洛倪驚到控制不住身體的地步了,他還能夠壓制多久?

洛倪可是一點都沒忘記,池桓是在十八歲就擁有“冰之王”這個稱呼的怪物呀。

而且是在那個極端殘酷的地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