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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百零六章 無須鑰匙之鎖 18

紅衣小腳老太太帶著眾人參觀土樓, 安排眾人住下之後就不見了蹤影。

客房的佈局都差不多,紅木家具明式大床, 有一種沉甸甸的年代感。再加上這裡沒有電燈, 全靠桌上一盞燭火照明,更為此處新增了濃墨重彩的古典意味。

連喬瞄了瞄床邊那位笑盈盈的古裝侍女,心裡不停發怵。

忍冬到底幹嘛去了, 怎麼還不回來?

掐指一算, 忍冬和那個叫石見穿的男人已經離開了大概兩個小時——兩個小時!生米何止煮成熟飯,簡直都能煮成鍋巴了!

連喬越等越是坐立難安。就在他按捺不住要去找人的時候, 木門發出吱呀一聲,徐忍冬推開門進來了。

“忍冬!”連喬驚喜不已, 把兩根柺杖都忘在了腦後,“你終於——唔!”

忘了柺杖的後果顯而易見, 他剛站起來就失去平衡, 整個人往前摔去。幸好徐忍冬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地問:“你急什麼?怎麼老不記得自己腿瘸了?”

連喬從他懷裡抬起頭,笑眯眯地正要開口,卻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兒, 頓時臉色一變。

“你受傷了?!”

連喬視線迅速掃遍徐忍冬全身, 很快就在他袖子上找到幾處不自然的壓痕。連喬捧起他的手臂,只聽“嘶”的一聲,徐忍冬倒抽一口氣,下意識地抽回了手。

“沒事, 被門夾了一下。”徐忍冬說。

“被門夾了?”連喬先是詫異,緊接著就來了氣,“石見穿對你動粗了?我找他算賬去!”

徐忍冬好笑道:“你想什麼呢?真是被門夾的。”他想了想,揮手讓侍女出去。侍女低眉順眼地應聲,倒退著離開了客房,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徐忍冬這才道:“我去祠堂裡玩了個小遊戲。動作不夠快,所以讓門給夾了。”

祠堂?

連喬心念一動。方才紅衣老太領著他們參觀土樓時確實經過了一個祠堂。當時老太太說這是老祖宗牌位所在,外人不好進去,因此只讓眾人在外面遠遠地看了一眼。當時隔著厚重的雕花木門,他只看到裡面燭火搖曳,香案上的牌位散發著不詳的氣息,光是站在門口就覺得毛骨悚然。

忍冬居然進去了?一個人?

還是……和石見穿一起進去的?

連喬忍不住想問:你為什麼拋下我,和其他人一起去冒險?但話未出口,答案已經浮現在腦中。

——因為我是個累贅。

且不說他瘸了腿,即便他身強體健,對忍冬而言,他也只不過是個經驗不足的小菜雞。而那石見穿顯然是個老手,忍冬選擇和石見穿同行,是再合理不過的決定。

因此連喬終究沒有將內心那份焦慮不滿表達出來,只是輕輕挽起忍冬的袖子,檢查起他的傷口來。

袖子剛一捲起,連喬就深深皺起眉頭。

忍冬手臂上的傷,何止是輕飄飄一句“被門夾了”。自手肘至肩膀,觸目驚心的大片淤青蓋住了原先白皙的肌膚,如同電影裡自墳墓裡復活的喪屍,青紫可怖。幾處地方皮肉繃裂,破開了觸目驚心的口子,鮮血是止住了,淡粉色的血水還在往外淌。

這哪裡是輕飄飄的“被門夾了”,這分明是肉都被夾爛了!

連喬看得心疼,連忙從揹包裡翻出繃帶碘伏,要給他消毒包紮。忍冬笑笑攔住他:“不必了。”

連喬莫名其妙:“不必?什麼叫不必了?”

徐忍冬道:“不用費心包紮了,反 正一會兒……”話未說完,他想起什麼似的,眼眸一垂,閉了嘴。

連喬覺得他怪怪的,皺著眉頭問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到底跟石見穿幹什麼去了?”

徐忍冬微微一笑,抬手從頸間勾出一樣物事。連喬低頭一看,是條紅繩,下面墜著個精緻小巧的長命鎖。

這長命鎖他是見過的,是鍾秀留給忍冬的念想。只是不知此時拿出來是何用意。

徐忍冬右手臂受了重傷,動彈不得,只好單手把長命鎖舉到連喬眼前,說:“戴上這個。”

連喬覺得今天的徐忍冬大不對勁。先是在電梯裡犯了病,抱著他一頓狂親,這會兒又跟臨終似的要把母親遺物交給他,怎麼看都大有問題。

連喬不肯接,眼神灼灼地望著他:“你到底怎麼了?”

徐忍冬卻忽然朝門外往了一眼,臉色微變道:“已經開始下雨了……動作真快。”

連喬只當他在生硬地轉移話題,心中頗為不滿,便扳過他的身子,打算好好跟他談一談。沒想到徐忍冬動作粗魯地把長命鎖把他懷裡一塞,冷冷道:“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戴著你就戴著!你到底聽不聽我的?”

連喬張了張嘴。在徐忍冬不悅的注視下,還是老老實實地戴上了長命鎖。

長命鎖是徐忍冬貼身戴著的,此時尚帶著體溫。連喬也跟他一樣,萬分珍重地把長命鎖貼身戴好,認命似的低聲一嘆:“你的話我自然會聽,只是你要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再抬眼望去時,他卻驚訝地發現,徐忍冬眼中的怒氣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靜柔和的笑意。

徐忍冬抬起手,輕輕愛撫他的臉頰,眸色深邃,如同含著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連喬心中忽然大為不安,正要開口,鼻中忽然嗅到一股奇異幽香。隨即頸後一沉,忍冬竟勾著他的脖子,吻了上來。

忍冬身上有股雨後大地般的淡淡清香,像青草被雨水潤澤,像遠山被雨幕浸透。這氣息連喬再熟悉不過,然而此時,忍冬身上的氣味與空中那股甜香混合在一起,碰撞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誘人意味。

就像雪山上孤寂生長了千百年的植物,忽然長出了芬芳甜美的果兒來。汁水馥郁,色澤豔麗,惹得人不禁伸手去撫那嬌嫩柔軟的果實,將之含入口中細細品嚐。

連喬被這一吻奪了心魄。本就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此刻又是如此繾綣主動,他哪裡把持得住。因此當徐忍冬的右手撫上他胸口之時,他心中雖有隱隱困惑,卻並未反抗。

兩人正吻得難捨難分之時,屋外忽然電光一閃,雷聲大作。雪白電光照得連喬眼前一亮,他的神智忽然也跟著清明起來。

——不對。

忍冬右手受了重傷,連皮肉都翻了出來,此時怎麼竟像毫無痛覺似的,對著他又摟又摸?

連喬慌忙睜開眼睛,正對上徐忍冬的眼。一望之下不由大驚。

徐忍冬的雙眼,竟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紅色!

此時那眼裡哪裡還有什麼情意繾綣,分明是透骨的殺意!連喬心中一凜,還沒來得及反應,忽覺喉頭一緊。先前那愛撫著他的雙手,此時竟然緊緊鉗住了他的脖子!

哐當!連喬向後倒去,連帶著徐忍冬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唔……忍……咳、咳……”連喬被掐得透不過氣來,眼前一陣陣地發黑。他試著去掰忍冬的手指,又顧及著忍冬的傷,只覺自己的脖子被越掐越緊,幾乎能聽到頸骨摩擦的悲鳴。

徐忍冬嘴角一咧,露出個獰笑,彷彿對連喬的痛苦感到十分滿意。他坐在連喬胸膛上,死死壓著連喬不讓他掙扎。一雙手也緩緩收緊,右手臂上早已止血的傷口再度裂開,鮮血順著手臂淌到了連喬臉上。

不對勁!忍冬被控制了!

連喬不光脖子被掐,胸膛也被死死壓住,根本無法呼吸。嚴重窒息之下,全身細胞都在尖叫悲鳴著渴求氧氣。連喬雙腿不住亂踢,暈眩感一陣陣地衝擊腦膜。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撐不了幾秒,很快就要死了。

然而瀕死之際他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忍冬——

如果忍冬清醒過來,發現他親手殺了愛人,那會有多痛苦?

一念至此,連喬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猛地一個抬腰,竟硬生生地把徐忍冬頂了起來!

徐忍冬失去平衡,整個人往前倒去,雙手下意識地撐向地面,自然鬆開了對連喬的鉗制。連喬趁著這一息之機,連滾帶爬地逃向一邊,狼狽至極,卻是終於松了一口氣。

“哈、哈……”連喬捂著被掐得發紫的脖子,大口喘著氣。眼看著徐忍冬動作迅猛,一個翻身已從地上跳起,兩眼發紅地又朝這裡撲來。連喬手腳並用地爬向揹包,伸手朝裡一探,登時抽出了一根撬棍。

那撬棍頭部彎折,頂端尖銳,正是可攻可防的趁手武器。然而冰涼觸感一到手,連喬又是心中一凜。他怕傷了徐忍冬,更怕自己失手打中要害,錯殺了忍冬。就在這一猶豫的工夫,失去理智的徐忍冬已經撲到他面前,染血的雙手朝他抓來。

連喬將撬棍一橫,抵住忍冬的脖子。忍冬這一撲之力全都撞在自己脖子上,登時撞得兩眼上翻,連聲嗆咳起來。連喬心疼得要命,卻不敢去碰他,只是順勢用撬棍把他壓在牆壁上,摁著他的雙手,令他動彈不得。

撬棍橫著壓住了忍冬的胸膛手腕,他拼命掙扎扭動,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連喬不知他怎會變成這樣,一邊壓制著他,一邊又急又憐地喚道:“忍冬,你醒醒!聽得到我說話嗎?忍冬!”

然而徐忍冬只是不住掙扎,兩條大長腿胡亂踢打著,重重踢在連喬腰上腿上,幾乎把他骨頭踢斷。

連喬苦苦呼喚無果,徐忍冬仍是野獸般的全無理智。他狂亂地扭動著,忽然一抬腿,膝蓋往連喬下面狠狠一撞。男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猛然遭受重擊,連喬渾身一抖,險些給他跪了。

“徐忍冬!你他媽瘋了!”連喬大怒,“謀殺親夫啊你!”

徐忍冬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知道他在朝自己吼,於是更加大聲地吼了回去:“嗷!”

“操!”連喬終於打消了顧惜他的念頭,摁著他的肩膀,也是猛一抬腿,瞄準位置就是一頂。徐忍冬當即整個人就軟了,兩手捂著褲襠,嗚嗚咽咽地跪了下來。

連喬當場報仇,心裡卻不好受。眼看著徐忍冬眼圈發紅眼角含淚,他又心疼了,趕緊蹲下去哄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嘴裡一邊哄,手上卻拿起登山繩,把徐忍冬嚴嚴實實地捆上好幾圈。

徐忍冬從斷子絕孫之痛中緩過勁來,猛然察覺自己手腳被綁,登時怒不可遏。他張牙舞爪地又要往連喬身上撲,卻礙於手腳被縛,一撲之下失去重心,變成軟綿綿地跌向連喬懷裡。

——乍一看,倒跟撒嬌似的。

要不是他一口咬向連喬的脖子,連喬都以為他已經醒了。

被登山繩捆得嚴嚴實實的徐忍冬毫無攻擊力,連喬輕輕一推,他就跌回遠處,任憑牙齒磨得咯咯作響,卻是怎麼都咬不著人。

連喬到底還是心軟。把他端端正正地扶好,扭頭又從揹包裡掏出一卷膠帶。撕拉一聲扯下一段,啪地貼在了徐忍冬嘴上。

“嗚?嗚嗚嗚!”徐忍冬暴怒,這下卻是連嘴也張不開了。

連喬終於把他攬進懷裡,愛撫著他的腦袋:“乖,別鬧了。”宛若在安撫一隻暴躁的小老虎。

“嗚嗚嗚!”徐忍冬從喉嚨裡發出不那麼溫順的聲音,腦袋一頂一頂,想從他懷裡掙脫開去。

連喬突然“嘶”了一聲,倒抽著冷氣道:“別亂動,你剛踢我那兒還疼呢……”

徐忍冬聽了這話,像是突然清醒了些,猛然抬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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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喬大喜:“忍冬?”

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連喬只覺忍冬的臉忽然拉近,緊接著砰地一聲,腦門兒眼眶傳來劇痛——徐忍冬居然給他來了個頭槌!

這他媽明顯還沒醒啊!

連喬趕緊摁住活蹦亂跳的徐忍冬。徐忍冬一擊得逞,顯然是十分得意,血絲密佈的眼睛裡也露出了促狹的笑意。

連喬對著這樣的忍冬,實在無計可施。他嘆了口氣,撫了撫忍冬凌亂而汗溼的髮絲,又憐又愁地嘆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徐忍冬一雙眸子亮如秋水,眼皮都不眨一下地盯著他。連喬正欲將他扶起,忽聽背後傳來哐哐兩聲響,屋內塵土碎木驟然飛起,竟是兩扇木門轟然倒地!

什麼東西?!

連喬只覺白光一閃,手上便是一空。哪裡還有徐忍冬的影子?

連喬大驚:“忍冬?!”

他慌忙起身追出屋去,只見走廊上一條雪白巨蟒,正拖著徐忍冬飛快爬行!

哪裡來的妖怪,竟敢搶他的忍冬!

連喬急火攻心,抄起撬棍就追了上去。眼前忽然又閃出幾個人,全都兩眼通紅,張牙舞爪地朝他撲來。

連喬無暇去想這些人他媽的在幹嘛,一人一撬棍狠狠敲暈,隨即又拖起瘸腿,跌跌撞撞追著大蛇而去。

他一門心思全在徐忍冬身上,渾然不覺土樓外面大雨傾盆,遮天蔽月。盤旋天際的卻不是滾滾烏雲,而是尖喙利爪的黑色巨鳥。

漆黑的夜空裡,一派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