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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五臟廟 5

徐忍冬聞言, 不由一驚。

他的嗅覺不甚靈敏,因此這一路上只是跟著連喬走。此時連喬說味道變重了, 他用力嗅嗅, 仍舊沒能察覺出空氣當中有什麼異樣。

還有,連喬說的是什麼味道?泥沼臭味?還是血腥味?

徐忍冬無法出聲詢問,幸好紳士開口了:“確實。血腥氣和泥臭味都變重了。”

如果單是血腥味變重, 或許只是前方有傷患。但泥臭味也跟著變重, 恐怕殺人藤蔓也在附近了。

三人心中同時升起陰霾。他們原本將這一縷清風當做方向的指引,此時既然知道前方有藤蔓, 那還要不要往前走?

連喬也猶疑不定:“光靠氣味把握不了距離。要避讓藤蔓的話,最好得繞上一大圈, 徹底避開。但是這樣就……”

徐忍冬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堅持不下去,便握了握他的手, 示意自己沒事。

紳士卻道:“為什麼要避?你我手中都有武器,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便是。”

這話倒確實像他會說的。徐忍冬心想:難怪在蝴蝶副本裡,紳士一上來就把鳥嘴醫生殺了。他是真的不在乎能不能通關、有沒有危險。

連喬顯然不買他的帳,頗為不悅地道:“這裡可是鬼怪世界。神佛能不能殺我不知道,反正我殺不了鬼。”

紳士笑了:“這一路上我們都沒遇到什麼危險, 難道你以為避開藤蔓我們就能輕輕鬆鬆通關?你也不是第一次進來了, 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好事?”

連喬:“有啊。”

紳士:“?”

連喬:“我物件帶著我躺贏了好幾次。”

紳士:“???”

連喬:“非但全員無傷而且火速通關了。最快的一次大概一個多小時吧……”

紳士:“……”

徐忍冬忍不住尷尬地咳嗽一聲,示意連喬不要再吹逼了。其實紳士說的沒錯,副本確實不可能輕鬆通關。連喬的無傷通關那可都是建立在忍冬無數痛苦之上啊。

雖然連喬不認可紳士的說法,但最終三人還是朝著血腥泥臭味繼續前進了。一來是徐忍冬覺得該來的躲不過, 二來是他想找機會陰死紳士。

管他身上藏了幾個木偶,見一次弄死一次。

三人各懷心思,謹慎地前進著。

臭味越來越濃,已經到了令人不安的程度。風中隱隱傳來藤蔓枝條互相摩擦的聲音,聽起來黏糊糊的,像蝸牛在耳朵裡爬過,聽得三人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不知走了多遠,忽然間,三個人心中那根弦都同時狠狠地震顫了一下。

眼前——豁然開朗。

徐忍冬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周圍。從溼潤模糊的視野裡,他看到連喬也睜大了眼睛,一副震驚錯愕的模樣。

一旁的紳士微眯著眼睛,看來也是突然恢復了視力,還沒適應光線。

視力的失而復得,本該令人欣喜,然而三人齊齊臉色一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因為所有人都被面前的景象驚呆了。

血,死人,藤蔓。

到處是血,到處是死人,到處是藤蔓。

這些人死狀奇慘。有手腳被砍斷的,露出了森森的白骨;有脖子被割開的,只剩薄薄一層血肉和身體連著;還有被挖去眼睛、挖去內臟的。

更為可怖的是,無數藤蔓蜿蜒匍匐,像蛇一樣在屍體上爬行,找到一個血洞就開始鑽,很快地大半條藤蔓都硬塞進去,幾乎要把屍體撐爆。

綠葉上沾滿了血,鮮紅刺目,枝條猶如瘋了一般狂亂扭動著。每根枝條末端竟然還有一張小嘴,裡面佈滿細密的利齒。有了這一張鋒利的小嘴,難怪藤蔓能如此迅速地鑽入血肉。

那簡直不是鑽,根本就是一路啃進去的。

地獄般的場景驟然出現在眼前,繞是徐忍冬身經百戰也不由頭皮發麻,兩腿發軟。連喬更是驚得說不出話,像被掐著脖子的雞,硬生生從喉嚨裡擠出了又尖又細的氣聲:“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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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忍冬一把拽住他往後退。然而剛退開一步,眼前立馬又是一黑。

“噫!——”這下連喬已經連音節都發不出來了,整個人呆若木雞。

徐忍冬同樣大驚失色。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再度向前跨出一步。果然,視力在轉瞬之間又恢復了。

他下意識地望向地面,這才發現原來他們所站的位置,正是森林與青石板地面的交界處。這青石板向前延伸開去,赫然是一座平臺。殺人藤蔓們正是在青石板平臺中央聚餐。

徐忍冬起伏的胸口漸漸平息。他眯起眼睛,視線越過一地屍首,發現平臺的盡頭突兀地佇立著一座青銅門。門是開著的,門後一片迷霧,什麼也看不見。紳士正站在青銅門邊,朝那迷霧伸出手。

片刻之後,他縮回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手掌:“裡面很熱。”

徐忍冬和連喬小心翼翼地繞開藤蔓,來到青銅門前。紳士回頭瞟了兩人一眼,表情沒什麼變化,徐忍冬心頭卻是暗暗一跳,慶幸自己早作了準備。

他早在紳士加入隊伍後的不久,就偷偷把泥漿抹了自己一頭一身。此時泥漿已乾透,髒兮兮地黏在頭髮衣服上,任誰看了都會以為他是不小心在泥潭裡摔了一跤。

臉雖然遮住了,保險起見,還是不要開口的好。於是他扭頭望向連喬,等著連喬開口。

連喬已從一會兒瞎一會兒不瞎的震驚中緩過勁兒來。他看到青銅門,立刻眼睛一亮,八爪魚似的貼上去。

“臥槽這手感,沉甸甸涼颼颼的,絕逼是青銅!……這花紋這麼精細,會不會是什麼符咒陣法……說不定還有機關……噫!這上面還有血!”

說著一頓甩手。甩完了繼續兩眼放光地到處亂摸。

連喬興奮得嘰嘰喳喳,顯然是被喚醒了主播屬性,嘮叨個不停。紳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忍冬則是搖了搖頭,心想連喬好些天沒上直播了,怕是憋壞了。

紳士聽他叨逼叨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咳咳,朋友,你……”

“咦。”連喬根本不理他,眼睛緊盯著青銅門,皺起了眉,“這裡有字。”

這青銅門是由兩扇門拼成的。徐忍冬湊過來,仔細研究那門。只見青銅門上花紋繁複,令人眼花繚亂。連喬手指的地方位於那扇門的中間,刻飾似乎確與周圍不同。

連喬又道:“這好像是半個字。”

紳士的聲音從另一扇門後傳來:“我這兒也有半個字。”

連喬噔噔噔跑過去看,不知看到什麼,突然怪叫一聲,無比嫌棄地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噁心!”

紳士聳聳肩。原來他用手指沾了地上鮮血,在自己手掌上把那右邊半個字抄了下來。地上的血混合著藤蔓的汁液,又黏又髒,真不知道他怎麼下的去手。

是個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徐忍冬在心中默默評價,不動聲色地讓出了位置。

紳士朝他禮貌一笑,隨即便仰起頭,一筆一劃地抄寫起了青銅門上那左邊半個字。他仰頭的神態無比認真,甚至可以說是虔誠的,讓人錯覺他是個考古學者。

徐忍冬在旁冷冷看著。趁此機會,他悄無聲息地走到連喬身邊,附耳低語道:“這人是個變態,小心。”

“我知道。”連喬眼睛瞟著紳士,嘴唇微翕道,“我認得他。指甲縫裡有粉筆灰的人。”

徐忍冬一愣,心裡突然有些困惑。

他記得蝴蝶副本裡,他慘遭紳士開膛破腹,重生之後立馬就把紳士弄死了。照理說連喬應該不記得紳士啊,因為他當時是把拉彌亞的眼球摘下之後才開始狂虐紳士的。

難道是他對連喬提過粉筆灰的事,而自己忘記了?

那字筆畫不多,紳士很快抄完了。他“嘖”了一聲,把手掌攤開在兩人面前。

在他手心裡,是一個用鮮血寫成的“夏”字。

“夏?”連喬皺起眉頭,喃喃重複,“夏……”

紳士道:“剛才我朝迷霧裡伸手,門裡面確實熱烘烘的,像夏天一樣。”

徐忍冬眯起眼睛,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雖不知這“夏”是什麼含義,但很顯然,這個副本還沒完。既然有“夏”,那起碼還有“秋”、“冬”。而他們剛剛離開的這片森林,看來就是“春”了。

紳士道:“走吧,反正也沒得選。”

青石板地面上,藤蔓仍蜿蜒扭動著,吞食死人血肉。屍骨被啃得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響,不知當死人被吃完,那些藤蔓會不會再對活人發起攻擊。

三人都不想在這兒再待下去。紳士神情自若地踏入青銅大門,身影立刻被白霧吞沒。

忍冬連喬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白霧裡溼漉漉的,水汽蒸騰著爬上皮膚,溼冷的感覺令人生理性地不適。好在這感覺沒有持續太久,很快的,水汽消散,兩人面前豁然開朗。

緊接著,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好燙!

眼前竟是一片火場。看樣子是個大型商場,走廊非常寬敞,兩邊店鋪裡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商品。然而此時整個商場籠罩在熊熊火焰之中,塑膠貨架冒出滾滾黑煙,玻璃護欄被燒得幾乎融化。扶手電梯從中間斷開,整條電梯搖搖欲墜,發出令人不安的嘎吱聲。

連喬錯不及防,吸入一大口灼熱的空氣,嗆得拼命咳嗽起來。徐忍冬下意識地想說話,卻忽覺口中僵硬,舌頭怎麼也動不了。

“啊、啊啊……”無論他怎麼努力,發出來的始終是含糊不清的單音。

徐忍冬無比驚訝。難道前一關是把人變成瞎子,這一關是變成啞巴?

連喬努力壓著咳嗽,喘息很快平息下來。他抬起頭,大概想說自己沒事,但張了張嘴,也只能“啊啊”叫喚兩聲。

連喬臉色一變。徐忍冬苦笑,兩手一攤,示意自己也沒轍。

“唔……”不遠處,紳士抱著雙臂,若有所思地望著火場。想來他也無法說話,因此只是努努嘴,示意他們跟上。

三人掩著口鼻,朝逃生樓梯走去。然而剛拉開防火門,一股濃煙衝了出來,嗆得三人又是一陣咳嗽。逃生樓梯裡面隱隱也有火光,看來這商場的消防措施很不到位,根本沒做到防火門常閉。

無奈,三人只能另尋出路。

他們現在大概在商城三層的位置。這一層都是服裝店,假人模特被燎著了頭髮衣裳,一個個都被燒得劈啪作響,如同在火光中跳舞。衣物都是易燃品,因而這一層火勢極大,很快就從店鋪裡蔓延到走廊上。

濃煙滾滾,氧氣被燃燒消耗,稀薄得令人窒息。忍冬雖有謀害紳士之意,但此時實在不是時機。別說殺人了,他光是呼吸都夠費力的。何況紳士深不可測,誰知道他身上藏著什麼道具,萬一貿然動手被反殺可就得不償失了。

如有可能,徐忍冬此生都不想再踏進黑暗森林一步。

三人彎著腰,儘量放低姿態,快速前行。來到一處十字路口,連喬忽然拉住忍冬,指著路牌“啊啊”叫喚。忍冬抬頭一看,只見路牌上標著衛生間的方向,當即會意,果斷轉彎。

紳士也緊隨其後。

三人來到衛生間裡,第一件事就是擰開水龍頭。譁啦啦的水聲頓時迴響起來,三人心裡都是一安,趕緊用水把衣服打溼,再拿溼布掩住口鼻。

不知是不是衛生間水汽太重,大火還沒有蔓延到這裡。與外面的火場相比,衛生間裡陰涼舒爽,讓人簡直捨不得離開。

三個人都被濃煙嗆得狼狽,灰頭土臉。在這種緊要關頭,儀容儀表當然都是次要的。但徐忍冬還是不動聲色地瞄了瞄鏡子:很好,泥漿混上菸灰,把臉遮得更嚴實了。這下別說是紳士,就連連喬都要認不出他來了。

連喬注意到他這個略帶得意的小表情,神乎其技地看透了他的想法,心想:不不不,你想多了。就你這寒星秋水的眸子,高聳入雲的鼻樑,巴掌大的小臉,模特般的身材,你以為一點泥一點灰就能遮住你的俊俏你的美嗎!

於是連喬一聲不吭地走到他身旁,按了按他的頭,拍了拍他的胸,捏了捏他的肚子,示意他低頭含胸挺肚子。

徐忍冬:“……”你在搞什麼東西。

連喬咧嘴一笑,眉眼彎彎,調皮得像個頑童。忽然間,他的視線穿過徐忍冬的肩膀,落到不遠處的隔間裡。臉色陡然變了。

徐忍冬回頭,只見最深處的隔間裡,竟緩緩流出一灘鮮血。

那血仍在流動,如同有生命一般,緩慢地爬過一塊又一塊地磚,漸漸匯聚成了一個血泊。

忍冬連喬對視一眼,從水池旁邊撿了把拖把當武器。紳士早已走到了隔間前面。

他小心地站在血泊邊上,不讓鮮血弄髒他的皮鞋。隨後,抬起一腳踹開了門。

只聽哐當一聲。那薄薄的木質隔斷險些整個倒下來。門緩緩地開啟了,三人朝裡往去,同時皺起了眉。

一具男性屍體,正靠坐在馬桶上,慘白的臉正對著三人。他的胸口肚子都被人破開,傷口從脖子一直劃到肚臍,裡面的腸子臟器全都流了出來,散發出內臟特有的臭味。

仔細看去,他的胸腔竟然空空如也,像被野獸掏了個空。兩大塊粉紅色的肺,和一整個肝臟全都在垃圾桶裡,如同殺雞攤旁的下水簍子。只是那形狀明顯屬於人類,因而格外令人作嘔。

先前三人被濃煙嗆了鼻子,沒聞著血腥味。此時猛地開門,血腥氣混著內臟臭氣撲面而來,燻得三人同時掩鼻,眉頭緊皺。

而當連喬與紳士齊齊蹲下去研究那堆內臟時,徐忍冬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小小的隔間裡容不下這麼多人。徐忍冬被燻得頭暈腦脹,咳嗽著退了出去。他轉而去推其他隔間的門,很快就確定,死人只有這一個,其他隔間都乾淨得很。

這人到底是怎麼死的?難道火場裡還有什麼冤魂厲鬼?

沒過多久,連喬和紳士驗屍完畢。兩人站起身來,表情卻大不一樣。

連喬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麼。紳士則是神情自若,然而表面的平靜之下暗藏波濤洶湧。徐忍冬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裡的一絲興奮,以及劇烈起伏的胸膛。

徐忍冬:“啊、啊?”你們發現了什麼?

連喬也張嘴“啊”了一聲,但他想表達的內容顯然是單音節不可承受之重。於是他開啟水龍頭,沾了水在鏡子上寫字:

“心、髒……”

鏡子太過光滑,水珠很快就從鏡面上滑落,因此連喬寫得有些艱難。紳士就沒那個耐心,直接沾了血往鏡子上寫:

“剛死不久,我先去追。”

寫完,他連手也顧不上洗,扭頭就跑出去,頭也不回地衝進火場。

連喬忍冬都愣住了。

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徐忍冬清楚地看到他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那笑容糅雜著興奮與狂喜,顯然不是一個正常人看到屍體之後的反應。

反正他本來就是個變態,走了倒好。徐忍冬緊繃的心情終於稍稍放鬆,扭頭去看鏡子,發現連喬已經把水字寫完了。

“心臟沒了。”